北宋宰相晏殊“七岁能属文”,唯才是举,“制财用出入之要,皆有法”

史海撷英 2025-02-27 15:25:40

纵观历史上的宋仁宗时代,无论是在政坛、文坛还是士林中,晏殊(991年——1055年2月27日)是当仁不让的绝对主角之一。他年少成名,先后被两朝皇帝认可,官至宰相,富贵一生。他文采斐然,著作丰富,还写出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样的千古名句。他待人以诚,慧眼识人,像范仲淹、韩琦、欧阳修等都算是他的门生。在古代的文人中,能做到晏殊这样的寥寥无几。

经略天下,官至宰相,政坛上的主角

晏殊字同叔,江西抚州人,出生于宋太宗淳化二年(991年)。虽然家世不怎么显达,但是从小聪明好学,5岁的时候就以“神童”著称。宋真宗景德二年(1005年),晏殊以“神童”之名被推荐给真宗,和全国各地数千名考生入殿参加考试。“晏殊,字同叔,抚州临川人。七岁能属文,景德初,张知白安抚江南,以神童荐之。帝召殊与进士千余人并试廷中,殊神气不慑,援笔立成。帝嘉赏,赐同进士出身。宰相寇准曰:‘殊江外人。’帝顾曰:‘张九龄非江外人邪?’后二日,复试诗、赋、论,殊奏:‘臣尝私习此赋,请试他题。’帝爱其不欺,既成,数称善。擢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命直史馆陈彭年察其所与游处者,每称许之。”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宰相寇准歧视江南人,想打压晏殊,“殊试诗赋各一首,盖试诗六篇,殊属辞敏赡,上深叹赏。宰相寇準以殊江左人,欲抑之而进盖,上曰:‘朝廷取士,惟才是求,四海一家,岂限遐迩?如前代张九龄辈何尝以僻陋而弃置耶?’乃赐殊进士出身,盖同学究出身。后二日,复召殊试诗、赋、论,殊具言赋题尝所私习,上益爱其淳直,改试他题,既成,数称善。擢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仍命直史馆陈彭年视其所学,及检察其所与游者。”但《湘山野录》记载:“晏殊相年七岁,自临川诣都下求举神童。时寇莱公出镇金陵,殊以所业求见,莱公一见器之。既辞,命所乘赐马、鞯、辔送还旅邸,复谕之曰:‘马即还之,鞯、辔奉资桂玉之费。’知人之鉴,今鲜其比。”就这样,晏殊开启了他的让无数文人羡慕不已的官场生涯。

真宗虽然喜欢晏殊,但是毕竟他年龄太小,所以在真宗的朝代里,晏殊一直潜心深造,陆续做过太常寺奉礼郎、光禄寺丞、太常寺丞等职务。但是真宗的确认可晏殊,天禧二年(1018年),真宗第六子赵受益被封为升王,晏殊被选为升王府的记室参军,再迁为左正言、直史馆。同年九月,赵受益被册立为皇太子,改名赵祯,晏殊也迁升为户部员外郎,兼太子舍人,赐金紫,成为了太子的陪伴者兼老师。不久后又任知制诰、判集贤院。这一年他才27岁。“帝每访殊以事,率用方寸小纸细书,已答奏,辄并稿封上,帝重其慎密。”

四年之后,真宗驾崩,赵祯继位,是为宋仁宗。而深得仁宗信任和尊敬的晏殊从此开启了他在仁宗时代政坛上的青云之路,35岁为枢密副使,40岁拜御史中丞,改兵部侍郎,兼秘书监、资政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知礼部贡举,41岁为三司使,后来又升任参知政事加尚书左丞,后来又陆续做过刑部尚书、御史中丞、知枢密院事等高职,50岁加检校太尉枢密使。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年),51的晏殊官拜宰相,以枢密使加平章事,次年,充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达到了仕途上的最高峰。

纵观历朝历代,能从在官场中一步一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该时代的风云人物,是当仁不让的政坛主角,晏殊更不例外。他的主角地位的体现,不仅是仕途上达到最高峰,还因为他参与了仁宗时代政治上的大多数要事,而在这些要事中,他还多次展现了他的才干和能力。可以举几个例子。

晏殊

真宗晏驾前,因为担心继位的仁宗年幼,于是令刘太后辅政。仁宗刚继位,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就想独揽大权,朝中众官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正是晏殊提出“垂帘听政”的建议,得到大臣们的支持,也稳定了当时的政局。“仁宗即位,章献明肃太后奉遗诏权听政。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各欲独见奏事,无敢决其议者。殊建言:‘群臣奏事太后者,垂帘听之,皆毋得见。’议遂定。”而这也是晏殊在仁宗时期第一次崭露头角。

景祐四年(1037年),晏殊任刑部尚书兼御史中丞,复为三司使,这个时候李元昊称帝并建立西夏国,同时举兵侵犯北宋。在这危急关头,欧阳修《观文殿大学士行兵部尚书西京留守赠司空兼侍中晏公神道碑铭》称:晏殊“数建利害,请罢监军,兼以阵图授诸将,使得应敌为攻守,及制财用出入之要,皆有法”,他向宋仁宗全面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并提出了好几条有用的建议,最终平定了西夏的进犯。“陕西方用兵,殊请罢内臣监兵,不以阵图授诸将,使得应敌为攻守;及募弓箭手教之,以备战斗。又请出宫中长物助边费,凡他司之领财利者,悉罢还度支。悉为施行。”另外,仁宗时期最有名的“庆历新政”也是在晏殊做宰相的时候进行的,主导新政的范仲淹等人还是他的学生。

后来因为新政失败,晏殊受到牵连被罢相,但他也没有就此在政坛中消失,而是陆续担任过其他重要职务。60岁的时候,晏殊还以户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后移知河南,兼西京留守,进阶至开府仪同三司,勋上柱国,爵封临淄公。64岁的时候,晏殊因病回京,仁宗还继续让他给自己讲经,并以宰相的规格对待他。至和二年正月二十八日(1055年2月27日),晏殊因病去世,仁宗亲自参加他的葬礼,还赠给晏殊司空兼侍中的官爵,赐谥号为“元献”,同时还两天不上朝,表示哀悼。“以疾,请归京师访医药。既平,复求出守,特留侍经筵,诏五日一与起居,仪从如宰相。逾年,病浸剧,乘舆将往视之。殊即驰奏曰:‘臣老疾,行愈矣,不足为陛下忧也。’已而薨。帝虽临奠,以不视疾为恨,特罢朝二日,赠司空兼侍中,谥元献,篆其碑首曰‘旧学之碑’。”“丁亥,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晏殊卒。始,殊病寖剧,乘舆将往视之,即驰奏曰:‘臣老病,行愈矣,不足为陛下忧。’已而卒。帝虽临奠,以不视疾为恨,特罢朝二日,赠司空、兼侍中,谥元献。既葬,篆其碑首曰‘旧学之碑’。”

能够入朝为官并走向巅峰几乎是每个古代文人心中的梦想,而这些晏殊都做到了。他出身普通却官至宰相,仕途中虽有挫折却始终得到皇帝的尊敬和认可,参与了仁宗朝代的许多要事,还培养了一批也在历史上留下英名的学生们,这样的晏殊,可谓经略天下,在仁宗时代的政坛上成为绝对的主角之一是理所当然的。

知学能文,尤擅诗词,文坛上的主角

如果说晏殊在北宋仁宗时代的政治上的地位和成就很显眼的话,那么他在当时文坛上的地位和成就也毫不逊色,也是绝对的主角之一。

晏殊

谈起晏殊的文学成就,许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词。的确,晏殊在词上的成就不仅在北宋时期,就是在整个文学史上都有重要的地位,他也曾被称为“宰相词人”。他一生写了一万多首词,但大部分已散失,目前仅存《珠玉词》130余首。

他的词清丽自然,意蕴悠远,声调和谐,别具特色。在唐宋词发展史上,晏殊是将词从晚唐五代过渡到北宋的领袖人物,如同冯熙说的:“晏同叔去五代未远,馨烈所扇,得之最先。故左宫右徵,和婉而明丽,为北宋倚声家初祖。”同时,他还引领了后来的江西词派,被尊称为江西词派的领袖。

晏殊留下的词作中都是小令,其中有很多名作和名句。比如这首广为人知也最具代表性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整首词语言流利,寓意深婉,音韵清新,时空交错,给人一种蒙太奇的画面感。作者看似描写的是惜春之意,其实是为了抒发自己的情怀。尤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两句千古名句,对仗工整、宛如天成,既是景语,也是情语,更为出色的是其中还带着理性的关照,花的落去让人感觉到东西消逝,可是燕子的归来让人充满欣慰,“无可奈何”对应“似曾相识”,这种意境让人愈读愈发深思,回味无穷。能作出这样的词,晏殊的文学水平在当时的北宋文坛上,绝对是站得住脚的。

晏殊能像在政坛一样,也成为文坛上的主角,绝不只是他在词上的成就。《宋史》中记载晏殊“七岁能属文”,还说他“文章赡丽,应用不穷”。再想想看,作为推荐给真宗皇帝的神童,如果仅仅是诗词做得好,那是不可能的。而14岁的小晏殊在面对皇帝的考试中的出色表现也证实了他是诗、词、文、赋、论的全才。

另外,真宗皇帝在确立仁宗赵祯为太子时,就让晏殊做太子舍人,给太子当老师,试问,除了品德上的优秀,没有相当的文采,真宗怎么会看得上他呢?再者,晏殊在30岁的时候还当了翰林学士,宋代能入翰林学士院任职的,都是一些文学之士。再加上晏殊还经常给仁宗讲经,在他临终前因病回京的时候仁宗还让他隔几天就去讲经,奉之为终生之师。所以,综上所述,晏殊不仅擅长诗词,还是个具有大学问的人,可谓是满腹经纶。

晏殊

从小就以神童闻名天下,长大后又因才华和人品被皇帝所欣赏,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子的老师,本身又是才华横溢,在仁宗时代的政坛上又一直处于中心地位,这样的晏殊,知学能文,说他是仁宗时代文坛的先锋,文坛中的绝对主角之一,是毫不为过的。

待人以诚,唯才是举,士林中的主角

自古文人相轻,要想在士林中成为主角,成为大家都佩服的人甚至是领袖人物,那是很难的。官做得大,文采一般,没多少人佩服。官大文采又好,品德不行,说不定还会被骂被唾弃。文采好品德好,但是政坛上没啥成就,也成为不了士林中的主角,因为人微言轻。而晏殊这三点都做到了,所以他除了政坛和文坛,在北宋仁宗时代的士林中,也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其一,晏殊的品德是得到了认可的。他能被真宗相中,由一开始的14岁就被赐同进士出身到后来被选中做太子舍人,除了才华,诚实的品德占了很大的作用。上文已经说过他在考试的时候诚实地说考题自己已经做过了,要求换题,也因此得到了真宗的赏识。

后面还有一个关于他诚实的故事,据《梦溪笔谈》记载,真宗时期国富民安,皇帝允许朝廷官员去歌楼酒肆喝酒玩乐。“晏元献为童子时,张文节荐之于朝。召至阙下,适御试进士,便令与试。公见试题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赋,乞命别题。’上极爱其不隐。及为馆职,一日缺东宫官,内批除晏殊。执政莫喻所因,次日上谕之曰:‘近闻馆阁臣僚,无不嬉游宴赏,唯殊与兄弟读书,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公既受命,上面谕除授之意,公曰:‘臣非不乐宴游,直以贫无可为。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也。’上益嘉其诚实,眷注日深。仁宗朝,卒至大用。”

除了诚实,晏殊的性格还有刚毅之处,欧阳修在晏殊死后为他写的《晏公神道碑铭》中就说晏殊“为人刚简”。这从他的第一次被贬就看得出来,当时刘太后“垂帘听政”,大权在握,要提拔没有什么能力的亲信张耆做枢密使,晏殊明知道一旦反对就是违了太后的旨意,肯定要受到惩罚,但仍然上书反对,后来果然被贬到应天府去了。“上疏论张耆不可为枢密使,忤太后旨。坐从幸玉清昭应宫从者持笏后至,殊怒,以笏撞之折齿,御史弹奏,罢知宣州。数月,改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徒。自五代以来,天下学校废,兴学自殊始。”《续资治通鉴长编》也说:“殊刚峻简率,盗入其第,执而搒之,既委顿,以送官,扶至开封府门即死。虽早贵,然奉养清俭。累典州,吏民颇畏其狷急。”

晏殊

其二,晏殊待人以诚,唯才是举,门下弟子众多,而且有不少在后来都成为了政坛上和文坛上的明星,这些都更加促进了他在仁宗时代的士林中成为绝对主角甚至是领袖。

欧阳修在《晏公神道碑铭》中就很好地描述了这一点:“遇人必以诚,虽处富贵如寒士,樽酒相对,欢如也。得一善,称之如己出,当世知名之士如范仲淹、孔道辅等,皆出其门,及为相,益务进贤材。当公处相府时,范仲淹、韩琦、富弼皆进用,至于台阁,多一时之贤。”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觉得有才,就无比欣赏,折节相交。富弼就是最好的例子。《宋史》记载:“富弼,字彦国,河南人。初,母韩有娠,梦旌旗鹤雁降其庭,云有天赦,已而生弼。少笃学,有大度,范仲淹见而奇之,曰:‘王佐才也。’以其文示王曾、晏殊,殊妻以女。”

再看看欧阳修在碑铭中提到的其他几个晏殊的门下,范仲淹、孔道辅、韩琦等人,哪个不是当时或者后来都成了宋朝赫赫有名之人。就连欧阳修自己,也以晏殊的门生自称,执弟子礼,因为欧阳修参加礼部省试时的主考官就是晏殊,而且他获得“省元”的第一名就是晏殊亲点的。

范仲淹

其三,晏殊十分重视教育,他在应天府的时候就创办了书院,还邀请范仲淹来讲学,培养了很多人才。欧阳修称赞他的办学之举为:“自五代以来,天下学废,兴自公始。”认为在自五代以来学校一直荒废的情况下,晏殊的办学之举开创了教育的先河。晏殊后来做宰相的时候,也继续在各地设官学,被称为“庆历兴学”。

本身就是博学多才,品德上又被认可,在政坛上又一直处于核心角色,还培养了一大批学生,推荐了一堆人才,关键的是,这些人中还有好些都成为了精英和栋梁之才,这样的晏殊,能在北宋仁宗时代成为士林的绝对主角乃至领袖之一,是顺理成章的。

常说,宋仁宗宽容仁厚,恭俭仁恕,广开言路,于是造就了一大批在各行各业都闪耀着光芒的人才,仁宗时代也是文人最好的时代。而晏殊不仅赶上了这个好时代,还凭借着他的文采、才干、品德、眼光以及为人处世成为了政坛、文坛以及士林中的佼佼者,也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绝对主角,至少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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