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打破了西安古城的宁静。望着城墙下繁华的街景，手机屏幕上“婆婆”两个字不停闪烁。犹豫片刻，我还是接起了电话。

“在哪儢？赶紧回来吧，妈住院了。”婆婆的声音透着焦急。我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正在拍照的爸妈，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怎么回事啊？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血压有点高。不过你也该回来照顾照顾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婆婆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我握紧手机，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动。这次陪爸妈来西安旅游，计划了整整大半年。

1

“小美，谁的电话？”妈妈走过来，笑意盈盈地问道。看着妈妈满面红光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扫她的兴。“没事，公司的事。”我挤出一个微笑，把手机塞进包里。

可这平静没能维持多久。半小时后，丈夫打来电话：“你怎么还不回来？妈住院了你不知道吗？”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解释：“我知道，但这次是专门请假陪爸妈来旅游的，而且婆婆说了血压高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叫不是大事？那是我妈！”丈夫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在外面玩得开心，让我妈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奶奶，你觉得合适吗？”

2

我站在钟楼前，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心里五味杂陈。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小姑子。“嫂子，你还在西安啊？妈住院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语气里满是埋怨。

爸爸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刚买的肉夹馍：“闺女，怎么一直打电话？是不是工作上有急事？”看着爸爸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关切，我鼻子一酸，“没事，爸，我们继续逛。”

晚上回到酒店，公公也打来了电话。他倒是语气平和：“小美啊，我知道你陪父母旅游不容易，但咱妈这边确实需要人手。你看能不能提前回来？”

3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

脑海中不停闪现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结婚五年，我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婆家。

每逢节假日，总是先考虑婆家的安排。

就连去年爸爸做手术，我也只是匆匆请了三天假，手术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去给婆婆过生日。

可我终究是别人的女儿啊。我也想好好陪陪渐渐老去的父母，带他们看看这个世界。

第二天一早，我正准备带爸妈去大雁塔，丈夫又打来电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别人家的媳妇都是婆婆一句话就赶回来了，你倒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玩。”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不是没事人，我是个女儿！我也想尽孝道啊！我爸妈这辈子没出过远门，好不容易盼到这次机会。婆婆不就是血压高吗？医院不是有护工吗？为什么一定要我马上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们家人怎么看你？”

4

我蹲在酒店的卫生间里默默流泪。妈妈敲门问：“闺女，是不是婆家那边有事？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和你爸能行。”

听着妈妈的话，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多少年了，我的父母永远是这样，处处为我着想，生怕给我添麻烦。而我却连陪他们玩几天都这么难。

我还是订了当天的机票回去。在机场，爸爸拍着我的肩膀说：“闺女，没事，以后有机会再来。”妈妈偷偷塞给我一包她专门带的零食：“路上吃点，别饿着。”

看着爸妈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他们真的老了。那个曾经抱着我满街跑的爸爸，现在走路都有点驼背了；那个曾经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妈妈，鬓角已经全白了。而我，却连好好陪他们玩几天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回到家，婆婆正在医院陪床。看到我回来，她说：“这就对了，当媳妇的就该以婆家为重。”我低着头没说话，心里默默地想：可我不止是个媳妇啊，我还是个女儿。这个身份，就真的要永远排在后面吗？

望着医院的天花板，我在想，这道题，或许永远都没有标准答案。但至少，我希望有一天，当我老了的时候，能够坦然地告诉自己的女儿：去吧，去陪陪你的父母，那也是你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