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那资产有亿点点多的初恋袁培时隔多年回国了
好消息,他放下仇恨来找我,还说要娶我
坏消息,我正在闹离婚,根本离不掉
01
袁培回国了。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网上乱逛,这几天卡文卡得要吐,我想放松一下。
说不清楚当时看到他回国这条新闻我是什么心情。
袁培从小就是学霸,长大果然一如既往的优秀,看报道说他跟同学在国外创业,是近几年的游戏行业新秀,他的公司被一家行业巨头以天文数字般金额收购,现在他选择回国发展。
我想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一面,但是...那又怎样呢?
袁培当年嘲讽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和那些残忍的话我从来没有忘记...
而我的人生早已踏进一滩泥泞...
......
我正坐在咖啡馆一角发着呆,糊咖写手日常卡文罢了。却瞥见门口熟悉身影。袁培穿着剪裁合身的藏青色手工定制西服踏着晚霞的余光走了进来,宽肩蜂腰,绷着个俊脸,整个人气场与这七八平方的手作咖啡馆格格不入。
我连忙站起来把桌上电脑鼠标一股脑塞进了帆布袋里,朝袁培走去。袁培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我怕他等急又要发疯。
这小子真他娘的帅。我边走边腹诽,成年后的袁培气场冷峻,T区立体的跟刀刻似的,下颚线比我的小说情节完美多了。
“你怎么有空来呀?”我照常把脸挤成太阳花,脸上堆满人工糖精笑容,“你是来找我吃晚饭的吗?我正好饿了,嘿嘿。”
袁培低头瞥了眼我,只说了句“走吧。”便长腿一迈,向停在店门口的车走去。
娘的,真不好相处。我有点恼火又无可奈何,低头撇了撇嘴。
袁培座驾是辆百来万的迈巴赫,跟他身家比算是低调至极。
“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开劳啊宾啊啥的,开个迈巴赫贴的还是奔驰标,连我都觉得不OK哎。”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又忍不住开口,人生如此无聊,我不问实在憋不住。
无厘头的问题遇到冷冰冰的人也得歇菜,袁培连眼皮都没动,说了见面后的第二句话,“不想坐就下车。”
真是不出意外的回答。
“扫瑞,扫瑞。”我秒滑跪道歉,虽然怪腔怪调的。
袁培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好像更加用了力,显露出浅浅的筋骨来。
得了,老板生气了,我也开始沉默,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窗外。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家熟悉的电影院广告牌,上次来还是十二年前,跟袁培一起,这家电影院所在的商场是附近当年地标建筑,如今外观也透露出时代的痕迹,不复从前,就像我和袁培一样,不复从前...
“诺,这可乐,我让店员少放了点冰,爆米花是焦糖口味...”我还记得当时16岁的袁培把吃的喝的塞进我怀里,我抱了个满怀,喜滋滋的不行,嘴上却埋怨他动作慢。袁培当时笑意溢满了双眼,摆摆手听着我的抱怨。
那时候我们青春年少不知愁,袁培也不是现在这个死出样子。电影情节已不太记得,只记得当时空气里都是爆米花的香甜,想着对方坐在身边就想笑的香甜。
我陷入了回忆中,没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
“下车。”袁培淡淡道,说罢就推开车门走了。
“这死小子机器人啊,我真是服了。”我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两一路无声走到了电梯间。等电梯真无聊,我忍不住又作怪:“现在去哪呀?我想吃饭可以吗?想吃贵的可以吗?”
“李暖晴,我们之间,你有资格提要求吗?”好消息袁培回答了,坏消息还不如沉默。
说话真难听,就当放屁好了,我心态很稳,摆摆手道:“好的袁总,您安排!”
我们最后去了十七楼,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专门做T城菜。
是了,袁培的父亲是T城人,虽然他在A城出生,但是当时他们家有个阿姨芳姨也来自T城,做得家乡菜真叫一绝,我和我父亲沾光吃过,我跟我父亲也来自T城。
袁培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都没看见他点菜,不一会就开始上菜。别问我想吃什么,我哪有做主权利呢?
菜一上齐,我也顾不得客气,一天没怎么吃了,我抓着筷子就大块朵颐起来。这小子长得正点,菜也点得正点。
“你快尝这个红烧三鲜,好好吃噢,跟芳姨烧得味道一模一样,你快...”我刚开口就暗呼不妙,顿在了那里。
袁培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握着杯水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怎么,你爸发达后没带你吃过好的?”大概是觉得不过瘾,袁培又补了句:“哦,忘记你爸又破产了。”
很好,秒杀!我都想给袁培鼓掌了,真有他的。眼前的男人哪怕坐着也身姿挺拔,背脊没有一丝晃动,他的鼻梁很高,纤薄的唇微抿,透出一股寒意,和我记忆里的清爽少年身影重叠,相似的五官却截然不同的气场。
红烧三鲜顿觉无味,胸前仿佛有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我觉得头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强撑着勾起嘴角扯了个笑,吃完了煎熬的晚饭。
回家后我在沙发上躺了很久。
手机一直在滴滴,短信箱又被很多信息塞满,都是不知道从哪复制粘贴来的疯话,删都删不完...
今天的药已经吃过了,医生让我要保持心情舒畅。
可是好难坚持下去啊,我忍不住缓缓爬起来抱膝坐着,囔囔自语道:“爸爸,我好想你啊,你还好吗?我遇见袁培了,十多年了,他变了好多...爸爸,你让我要坚强,但是我有点撑不住了...”
02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家手作咖啡店。昨晚躺尸一晚上,今天一定要日更万字,我每日都要给自己打鸡血。
“嗨,昨天没来得及尝你的新品,今天有机会尝一尝吗?”看店里没其他客人,我便跑去跟小哥闲聊起来。
正聊着,瞥见一个高挑美女走了进来,雪肤红唇配着眼尾上钩的狐狸眼,身姿窈窕,一头大波浪气质拉满,直白得说就是性感尤物。
这性感美女跟小咖啡馆不太搭,我忍不住好奇得转头看了过去。谁知那美女直冲我而来,红唇轻启:“你就是李暖晴?你也配?”
不等我回应,啪的一声,我顿时脸颊吃痛!那美女转身就走,我因为狠狠震惊慢了两秒,追出门外时只看见汽车尾灯!
奶奶的,活这么大第一次当众被人扇巴掌!还是根本不认识的人!抓马得跟拍电视剧一样,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街边节目整蛊了,真气到爆炸。我找何羽拿了监控后打算马上报警。
还没拨出去报警电话,袁培却来电了!
“喂,我现在有事,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我气鼓鼓的,我脾气不算差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不过这件莫名其妙被人扇巴掌的事却不打算告诉袁培,理由无他,在袁培这里,我的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崔娜,你不用报警了。”袁培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波动,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晴一样日常。我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也许是我的沉默让袁培突然良心发现,他又补了句“瑞安的那套房子我过户给你。”
瑞安的房子是我和父亲以前住过的老房子。父亲过世后,这套房子被法院拍卖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路过那里。
一个巴掌换一套房子,我觉得很赚。擦了擦眼泪,我回了句:“好。”
挂完电话我上网翻了翻,在袁培最近绯闻里找到了崔娜的身影,原来是新空传媒的大小姐,新空传媒近期据传要跟袁培投资的翰云科技合作。
“眼光真差。”我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袁培你眼光真差。”
我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打车去了一个“秘密基地”,是个小公园。当年袁培出国后,在经历人生一系列的巨变,我一度十分叛逆,有时候还会离家出走,但是我又不敢走远,就找了个小公园,那公园不甚有名面积也不大。
我找到了当时最爱坐的长椅,这么多年小公园也被翻新过,摸了摸椅子底部,是啊没有刻字了,当年我中二地在椅子底刻了袁培二字,那时候袁培在国外,跟我家隔着仇,我想我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没想到如今竟然重逢,可是心却一天比一天痛,我忍不住抱头怀疑,是不是再也不见,把袁培留在心底,也许更好一些?
我又想起了父亲,难道真如袁培所言,是父亲见死不救害了他们一家,所以父亲才受了报应破产了吗?父亲五年前因投资失利,名下的产业都已变卖,我跟父亲连栖身之地都没有,最后在城郊租了一套老房子。
我父亲二十多年前来A城经人介绍当了袁培父亲的司机,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世,后来老家长辈无力照顾我,父亲便把我接到了A城。父亲从司机做起,为人踏实肯吃苦,受到袁培父亲袁天的提携,也闯了一番事业,人生起起伏伏二十载,最后却破产,父亲最终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三年前郁郁离世。
我怕是得不到答案了,当年袁家当事人去世的去世,出国的出国,父亲对此更是讳莫如深。我只记得十二年前的春天,某个平常的晚上,父亲跌跌撞撞赶回家,跟我说袁培父亲袁天心脏病发去世了。袁天待我很好,因为自己没有女儿,所以一向疼爱我。我难以置信,立马打电话找袁培,却根本联系不上他。后来父亲告诉我,袁培要出国了。我不相信袁培一句话不留给我就出国,便偷偷跑去袁家找袁培...
那天见面后袁培说了很多,别的已经有点不记得了,只记得袁培似笑非笑地最后说了句:“司机的女儿也配来找我?你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做了什么吧...”
我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最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追问了父亲很久,父亲闭口不谈。没多久袁培跟他母亲出国,我与袁培彻底断了联系...
03
所以当我看到袁培回国消息的时候,我承认我很想再见他,但我知道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绝无可能...
那天天气有点降温,我想吃点热乎乎的汤面,就又去光顾了以前和袁培爱去的一家早餐店,于婆婆做的刀削面真是一绝,我三五不时总爱去吃。袁培虽然家境很好,却不挑食,以前我们总爱大街小巷乱晃,逛逛这里尝尝那个,那时候哪有烦恼啊,无忧无虑的还以为这样会是一辈子...
袁培现在毕竟是大老板了,不至于再来这种小店吃饭,所以我倒也镇定自如照常光顾。我大勺大勺地往面汤里舀着油泼辣子,鲜香麻辣,真是绝绝子,每次我都要舀几大勺!袁培不能吃辣,总是谢绝不敏,有次我非逼着袁培尝一尝,袁培辣得嘴巴肿成了香肠,把我逗笑了一天...
该死的,又忍不住想起了袁培,我无奈苦笑!
我吃完面,心满意足拍着肚子走出了店门,这家小店开在一个热闹的居民区附近,一大早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有些忙着上班,也有锻炼完的老大爷老太太忙着去买菜,一派生活气象,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街头市井气。当年父亲生意做起来的时候,有时候跟父亲去一些所谓高档饭店参加饭局,还被人称过“大小姐”,真觉得别别扭扭的,还是这样的接地气更舒服。我抬头深吸一口气,享受难得的休闲时间。
忽然,我愣在了原地!几米开外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熙攘嘈乱的人群里,穿着浅咖色的休闲服,身姿高大,干净利落。我呼吸一滞,心像被无形的手揪成一团,我深深地盯着他。男人瞳孔深邃,带了点威慑力,双唇紧紧抿着。我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恍如隔世,记忆里肆意飞扬的少年和眼前高大冷峻的男人重叠,我甚至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百抓挠心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男人径直朝我走来,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句:“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像装了马达一样快,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机械地回了句:“啊,好久不见,哈哈...”又讪讪地闭嘴。
袁培的眼神意味不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之后我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袁培见面,到现在差不多小半年了。有时候我忍不住耍耍宝,再被袁培刺激几句。我们没有聊过当年之事,我是不敢,至于袁培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们这算是在谈恋爱吗?我也不知道。
以袁培现在的身家,偶尔也会上个八卦杂志,登两条街拍。袁培跟那些人绯闻不停,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没有介意的立场,也没有询问的勇气,我怕听到我不能面对的答案。
我有自己的私心。
两年前总是时不时觉得头痛,以为是熬夜缘故,我还暗暗发誓再也不熬夜了,结果还是没用,耳后一片也开始胀痛,昏昏沉沉的。当医生跟我说大概率是胶质瘤的时候,我还很懵,胶质瘤是什么?根本没听过。
“位置有点深,靠近脑干了,现在属于低级别的,半年查一次,没有变化的话先不用开刀...”医生的话还在耳边。
查了很多胶质瘤的资料,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过得一塌糊涂,没有亲人,也没有亲近的朋友,还有笔乱账,我只想着走一步算一步。
所以当袁培来找我的时候,那些青涩的懵懂的少年情感,失去多年而遗憾的伤感,都让我舍不得放手,就当圆自己一个梦吧,就当多个人陪陪自己...
04
距离上次电话已过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袁培都没有出现,我也没有联系他。
但是过户的事很重要!我想了想,还是给袁培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直接断了,真够绝情的。
我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躺回床上胡思乱想。
最近许言康那边的骚扰越来越频繁,换着号码发信息打电话,报jing也没用,没产生“实质”伤害的“家务事”,教育一番也就结束了。
我不想哭了,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眼泪早就流干了,没有爱人没有家人,眼泪无非是更添伤感的玩意儿。
昏昏沉沉躺到半夜,我是被饿醒的,冰箱里早就空了,肚子饿还真是难受。我想了想还是爬起来准备去便利店买点吃的。我租的这个老小区,袁培来过几次,看得出有点嫌弃,我也没有管他...
没想到刚走到单元楼底下,隐隐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形靠在一辆车上,指尖一点猩红,一双大长腿随意伸展,透露出一股消沉又惫懒的氛围。
是袁培!我深吸了一口气,迎了上去。
袁培掐断了烟,老小区里的路灯不甚明亮,但我还是一眼瞧见袁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现在下楼?”
两人同时开腔又同时顿住。我讪讪开口:“我饿了,下楼买点吃的。”
垃圾小零食显然最后是没吃到,袁培打电话叫了份热粥过来。是我爱吃的番茄牛肉粥。细腻的米粒、香甜的番茄、爽口的牛肉,我喝完一口,忍不住舒服地咪了咪眼。
我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粥,眼睛偷偷瞥着袁培。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冷酷无情,一会又整贴心。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卧室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散在两道紧紧交缠的人影身上。10月的晚上外面已经有点寒意了,但这小小的屋子里气氛却热烈而浓郁。
袁培突然撑起身来,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袁培帮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我心砰砰跳,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袁培忽地吻了上来,气息急促,情到急时狠狠咬住了我的双唇。我紧紧抱着袁培的腰,好像抱着唯一的依靠。只有这时候才会亲密无间,好像过去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最后我一直惦记着的过户一事也没有问出口。只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袁培低声呢喃:“李暖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没来得及多加思索,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临近中午,我总算从睡梦中醒来。袁培显然早就走了,他在这里放了些衣服和用品,当成旅馆了,虽然这里的环境有点不匹配袁总的日常消费水平。
我揉揉头,爬起来准备弄点东西吃,最近情绪起起伏伏,吃饭也有一顿没一顿。说不害怕是骗人的,我下定决心还是得找个时间去医院复查一下。
蹲在已经有点发黄的冰箱前,我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翻点速冻水饺,却不成想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时蔬、水果、牛排和牛奶,还有我爱吃的黑虎虾。食物新鲜包装高档,跟这个二手冰箱有点格格不入。
袁培就是这样的人,他想对你好时,总会贴心得让你动容,但我知道袁培残忍起来又是那么的狠戾无情。
我看着冰箱发起了呆,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袁培。
“喂,起床了吗?吃饭了吗?”袁培的声音难得没那么冰冷,听上去带着些温柔和关心,我有点不适应。
我轻声道:“是你买了吃的放冰箱里吗?谢谢你。”
袁培似乎有点被噎住了。
我听到电话里袁培叹了口气,他淡淡地嗯了声,又补道:“你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再吃那些垃圾食品了,还有...过户的事我让小孙去办了,他是我助理,他会联系你的。”
我总算松了口气:“谢谢,我知道了,你忙吧。”说完我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曾经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历史文明聊到未来世界,从宇宙洪荒聊到地外生物,我们之间有一种无法言传的默契,加上青春年少的悸动,更显独特。但是现在的两人多说几句就会冷场,我也累了,我插科打诨过,装疯卖乖过,袁培总是冷冷旁观着,我也不是打不死的小强,从崔娜那一巴掌开始,我想要放过自己。
有些事该结束了,我暗暗思忖。
我抬手又拨了个电话:“喂,许言康,两百万我给你,你给我点时间...”挂断后整个人再无力气撑住。
05
一晃又到了周末,过户的事情已经办妥,不得不说精英的助理也是精英,办事高效。
赶稿也交了出去,我终于缓了口气,揉揉肩膀起身去冲了个澡。
我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刚从洗手间走出来,却听见大门传来了扭动声,吓了一大跳,一瞬间脑海里翻转了八百个恐怖故事...
再定睛一看,却是袁培,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将高大挺拔的身躯衬托的更加修长,裹挟着秋天的寒意走了进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袁培的声音有些不爽。
“啊?我在洗澡...你怎么有我家钥匙?”我拿起手机,发现袁培拨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袁培并没有回答,他接过我手里的毛巾,将我拉到沙发上,简单擦了擦,又找出吹风机给我吹起头发。袁培轻轻拨动着我的头发,动作自然熟络,仿佛已经演练了数百次一样。
我眼眶发热。我最讨厌自己吹头发,又多又厚,举着吹风机手都酸了,以前没少跟袁培吐槽,甚至还撂狠话要剃成光头,袁培还笑话我剃成光头肯定很丑。大概是看我气鼓鼓的不高兴,袁培又安慰我以后大不了他来帮我吹头发就是了。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袁培可能是看我呆呆的,揉了揉我脸颊。
“袁培,你到底想干嘛?”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也不想再跟袁培玩暧昧的把戏,“你也看到了,我爸破产后已经过世几年,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只想过好普通人生活,你不必再花时间跟我周旋。”
“周旋?呵呵。”袁培嘴角噙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李暖晴,房子过好了,开始撇关系了?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样现实。”
似乎觉得不够解气,袁培狠狠攥住我的手腕,一把把我从沙发上扯起来,“我告诉你,你我之间,结束与否,由我决定!”
“袁培,你别欺人太甚,我不欠你什么。”我当即用力挣脱袁培的禁锢,但根本甩不开。我抬起头,对上袁培的目光,我还是没出息流出了眼泪,模糊的视线看不透切袁培的表情。
袁培突然大力将我箍在怀里,把头埋在我的颈间,闷声说道:“李暖晴,你不欠我什么,那你父亲呢?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
“我结婚了。”我的声音如凭空惊雷。
袁培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结婚了。”我声音不大不小地又重复了一遍。
那天晚上最后袁培摔门而走。我们大吵一架,我不管不顾地撂了一顿狠话,什么早就忘了袁培,什么玩玩而已该结束了...
“好样的,李暖晴你真知道怎么捅我一刀。”袁培留下了这句便消失在昏暗的夜色里。
我无力瘫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找到了那条彩信,内容很简单,崔娜窝在袁培怀里躺在床上自拍,袁培闭着眼睛似乎在熟睡,袁娜娇俏地笑着。
收到已经有阵子了,真是恶俗要命的剧情,我都怀疑崔娜是不是霸道小说看多了,一个白富美尽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操作。跟许言康一样上不得台面。
“袁培,我再说一遍,你眼光是真的差,不过这也与我没有关系了。”我掏出瑞安那套房子的过户证件,紧紧贴在心口,证件很轻却又仿佛很重。
第二天下午我才浑浑噩噩醒过来,最近情绪波动大身体有点承受不住,父亲如果知道我把日子过成这样,肯定要生气。
那天大吵一架后,袁培一直没有再出现,我想我们之间是真的画上句号了,这样也好。袁培一直恨我父亲李毅强,在他看来,当年袁家企业出了危机,我父亲没有帮忙,袁天心脏病发的时候我父亲也在现场,袁培认为是我父亲的忘恩负义,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袁培的指责,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父亲为人一向正派诚恳,也经常教导我要永记袁家伯伯的恩情。
我跟袁培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当年最后一面不欢而散。
袁培天之骄子出身,受父亲袁天悉心教导多年,父子关系十分融洽。袁培一手毛笔字是父亲亲自教的。虽然袁天一直很忙,但每次回家都会抽空手把手教袁培练字,从横竖弯钩一点点练起。袁天的书房里摆满了各种文件和书籍,但总会在袁培小小身高够得着的地方摆上毛笔、墨水和纸张。
所以当父亲突然出事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强如袁培也没有办法真正的走出来,过了这么多年,时间也只是给伤口浇上一层封层罢了,稍有微风,伤口就会血淋淋地暴露。袁培深受这样的折磨。
至于袁培母亲白若雅,袁培跟她向来十分疏远。不像其他舐犊情深的母子,袁培从小就不怎么亲近母亲,母亲不关心他吃穿和学习,哪怕他小时候当着母亲的面摔跤,母亲也总是淡漠地看着,甚至嫌弃的移开视线。所以虽然白若雅带着袁培孤儿寡母出国生活多年,袁培对母亲也只有敬意没有亲近。
06
医院里。
我今天排了一上午队,做了复查,报告还得等段时间才能出来。
“你这么年轻,只要控制住就没事的...”大概是看我年轻,每次又独来独来,医生也有些不忍心。我笑了笑离开医院。
许言康那边钱到位倒是解决得快,已经签了协议,只等30天冷静期结束我便能恢复自由身。
我一路盘算着,却不想在楼底下又见到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袁培。
我打算无视,直接绕开了袁培往楼道里走。
袁培又怎么会如我意。他一把拉住我,说了句:“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我根本甩不开袁培的桎梏,只好气急地开口:“袁总,你好歹也有知名度,在这里拉拉扯扯你不怕上新闻?回头又要有女人来烦我。”
“呵...”袁培冷笑一声。
见我不配合,袁培也没什么心情再跟我拉扯。他双手架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扛了起来。我一声惊呼,他硬硬的肩膀抵着我的胃,我甚至有点想呕。
袁培充耳不闻,一把将我丢在副驾,一脚油门驶出小区。
我简直无力骂人。
“袁培,你喜欢二婚女人啊?”我现在忍气吞声不了一点。
谁知道袁培一改当初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微微侧头勾了勾唇:“哦你说你前夫吗?你前夫说你花钱雇他领证,在长辈面前演戏的。说你聪明吧,你倒好,被人倒打一耙,拖着离不掉婚,说你不聪明吧,你从崔娜那里讹了两百万去填你前夫的空,我小看你了李暖晴。”
我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我没有想到袁培是这个反应。
我忍不住攥紧背包,挤出了句:“你在说什么冷笑话,我听不懂。”
“我说的什么你自己清楚。”说完这句袁培便不再理我,驾着车去了臻山道。
臻山道是A城顶级住宅小区,袁培在这里的顶楼有套大平层。我之前来过两次,跟我那个老小区租的房相比,简单粗暴来说就是宫殿和山洞的区别。但我是很俗一人,只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攥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
地下停车场有私密电梯直达顶楼,我不想下车,但也清楚没必要在停车场闹得难看。
进屋后,袁培给我倒了杯水,微哑的声音略带蛊惑:“暖暖,我们好好谈谈。”
“暖暖”!自从父亲去世后,有多久没人叫过自己这个小名了?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有个小名叫暖暖。我父亲文化水平不高,却倾注了所有的爱给我,“暖是温暖的暖,晴是晴天的晴,爸爸没什么文化,就希望我宝贝女儿的人生像温暖的晴天一样美好。”
我想到这里,心又是一拎,盈盈水汽开始涌入眼眸,最近我越发得想念父亲。
重逢后袁培一直叫我大名,这是第一次像以前一样唤我“暖暖”。
“我是我父亲的暖暖,并不是你的暖暖。”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些话就没有那么难出口了,“上次已经说很清楚,我们没必要再纠缠。”
“李暖晴你别太过分!”袁培咬牙道,真恨不得掐死眼前没良心的丫头。
“你恨我父亲,你说他落井下石冷酷无情,但其中内情你我都不清楚,我父亲当年有多处产业跟你父亲是合作关系,你父亲倒了对我父亲有什么好处?”
“还有,我结过婚,这是事实,你介不介意随便你,但是不好意思我没心情二婚。”
“最后,管好你的女人,不要再来骚扰我,给我发些傻了吧唧的信息有什么用,土的要死...”我拿出手机找到崔娜发的那条彩信,举在袁培眼前。
憋屈了这么久,伤心了这么久,话匣子一开止都止不住,我噼里啪啦把受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
“李暖晴,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当年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还有我没有别的女人,照片是P的你都不会分辨吗?我肩头有痣你看这里有吗?崔娜那边我已经处理了,她不会再出现,我跟她父亲只是合作关系,我承认我有推波助澜让她误会,但是我向你承诺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袁培沉声解释道。
“让我误会?那...为什么要让我误会呢?”我再次开口。
“我...”袁培顿住。
“因为你恨我父亲,想报复我是吗?还是因为你无聊,想玩弄我呢?”有些伤口撕开我想就没有必要再藏着了。
“那你呢?李暖晴你一口一句二婚,存心要恶心我!你跟个男人纠缠了这么久,也没想过开口告诉我!”袁培大概也有些气,他重重叹了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低垂着头。身心的压力、袁培的步步紧逼,让我现在只想躲起来一个人生活。
袁培突然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直直地盯着我,冷冷地补充道:“今天我来找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底稀罕死你了,我们之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低头,对吗?李暖晴我也累了...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如果你不愿意,走出这个门,你我不要再联系。”
我听到结婚二字猛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袁培今晚会说到结婚。我一瞬不瞬地盯着袁培,我想看穿袁培的表情来判断他是否真心。
包里的医生诊断还没来得及细看,本来打算晚上回家后再好好看的。
“我不愿意。”我轻轻摇了摇头。
袁培估计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我看着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鼓起。
我起身拿起包,一步一步走向门边,袁培什么都没有说,我顿了顿,走了出去,而后轻轻关上了门。
07
臻山道离我住的老破小太远了,我舍不得打车,折腾到半夜才到家。又急又累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只得在家又休息了几天。期间只有编辑姐姐联系我问了问稿。我不禁有点自嘲地想,要是哪天出了事,估计都无人知晓。以前也有三五个朋友,毕业后各奔东西,关系不经营自然就淡了,我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时至今日,我已经无力再去应付这些。
复查报告这两天已经出来了,我决定先去趟瑞安的老房子再去医院拿报告。
起了个大早,我倒了两趟地铁从城北跑到了城南。瑞安环境很好,父亲事业做起来后,一眼相中这套向南的房子,有个大大的露台,当时我和父亲一起在露台上种了很多绣球花,粉紫的粉蓝的,团成一团,煞是好看。绣球花的话语是团圆美满,我喜欢这个花语。
站在大门前,我有点不敢进去,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重回这里,回到这套充满了我和父亲回忆的老房子前。当年我第一次来A城的时候才六岁不到,袁天看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便准许我随父亲暂时一起住在袁家。也是这一决定让我和袁培相遇,改写了我们的命运。
至于瑞安房子怎么到袁培手上的,我不知道,也没问过。
大门已经有些斑驳,但是没什么灰,袁培估计找人打扫过。我打开门,屋内没有通风,有些闷闷的味道,我在屋里一寸一寸地转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熟悉的回忆,我恨不得放声大哭出来。
我在瑞安的房子待了半个小时便离开去了医院。
复查报告在医院大厅的机器上就能自取,我看不太懂报告。惴惴不安地等着叫号复诊。
“你近期有癫痫或者梦游症状吗?”医生翻了翻报告,问道。
“没有癫痫,应该也没有梦游,就是最近头痛频率多了一点,感觉很容易累。”我仔细回忆着。
“跟上次检查的报告相比,现在情况还算稳定,这个东西不开颅是没有办法完全确诊的...平时好好休息,定期要来复诊...”医生很耐心跟我说了很多。
听医生说继续观察即可,我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这病就像个不定时炸弹悬在头上,但至少现在还不会爆炸。
袁培那边已经彻底结束,我知道他自尊心极强,这样屡次三番被拒绝,不会再有以后。
李暖晴没有上帝视角,所以她低估了袁培的偏执,如果不是够偏执,袁培在异国他乡家道中落又怎么爬起来呢,又怎么会回国呢?
我现在每天行程排的非常满,白天去瑞安拓荒,晚上回老破小码字,因为忙碌,更加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这天我正在瑞安的房子里擦地板,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请问哪位?”打开免提,我继续擦着地。
“你好,请问是暖晴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刘大宏。”有点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原来是父亲的老战友刘叔叔,两人亲如兄弟。转业后我父亲来了A城,刘叔叔回了老家工作,虽然他们分隔两地,但感情深厚时有联系。我父亲人生最后时刻,刘叔叔不远千里来探望过好几次,我挺感激刘叔叔能陪我父亲最后一程。
“刘叔叔,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我有点好奇。
“暖晴,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见一面,你父亲去世前有些遗物在我这,我现在转交给你...”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拖人转交东西给我,为什么父亲不直接给我呢?我约刘叔叔在瑞安附近的一家茶餐厅见面。
“你父亲别的也没跟我多说,只托付我在他去世后过几年把这个交给你,你父亲应该是有些事要交代你...”
刘叔叔给了我一个牛皮纸袋。
我回家后打开纸袋,有一封密封信和一把小钥匙。
信,是父亲的笔迹。
“暖暖,我的宝贝女儿,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现在又大了几岁了吧,你过得还好吗?爸爸在另一个世界也一直在守护着你,不要太伤心,你要好好活着,帮爸爸多看看这个世界好吗...”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二天我去了XX银行。那把小钥匙是XX银行保险箱的钥匙,父亲去世前开通的,他资产早就被冻结,我不知道父亲在那放了什么。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保险箱里的东西很简单,一本父亲的记事本,还有一个U盘。
回家后我坐在桌前翻起了记事本,但我万万没想到记事本里的内容越翻越心惊。这些东西跟当年袁家出事有关系。
08
记事本里是父亲当年的一些随笔记录。前些页内容无非是一些日常,后面父亲开始反复提到袁家、提到袁家一个人白长宇。
我对白长宇有一点印象,好像是袁培母亲白若雅的侄子,袁培的表哥,说是表哥但两人年龄差很多,白长宇当时就在袁天的公司工作。我随父亲去拜访袁天的时候,跟白长宇吃过几次饭。
当年袁家出事后,我并不清楚白长宇的下落。
父亲写他干什么,我越来越觉得奇怪。
“今天袁哥找了我,谈一起投资城郊太阳湾那块地,我觉得项目不明朗,金额有点大...”
"袁哥说白长宇跟市规划局的主任是好兄弟,有内部消息,太阳湾那边未来要打造成城东新名片,但是我手头项目还没结账..."
“袁哥今天又找了我,我还是觉得不妥,太阳湾那边周围配套完全没有,袁哥怎么这么信任白长宇...”
我敏锐地抓到太阳湾这个关键词,如果没记错,当年袁天就是资金套牢在太阳湾项目里,zf却开发另一片区域,以至于资金链断裂,最后受不了刺激心脏病发去世。
父亲在记事本里一直提到白长宇,这事怕是跟白长宇脱不了干系。
很快我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甚至事情比我推测的更加惊人。
U盘里有几条录音,都是父亲的口述。我听完差点打翻桌上水杯。
原来当时官宣开发另一块区域后,袁天斥巨资购买的太阳湾地皮立马价值缩水,投资商撤资、供应商要款,而白长宇已经彻底消失,袁天顾不得找他算账,选择第一时间自救,他找到我父亲,希望我父亲能帮忙。袁天出事那天,我父亲正是去袁家准备商谈这件事...
而就在那天,白若雅却冲进了书房...
白若雅自爆了一切,原来白长宇卷了财产后丢下她早就跑路国外,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就要去刺激别人...
"袁天,我恶心你,如果不是家里逼我我不会嫁给你,现在你遭报应了吧哈哈...我跟白长宇给你带绿帽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直不知道,真是蠢的可怜..."白若雅奚落袁天,看着袁天的笑话。
白若雅对袁天的冷淡一直有迹可循,两人相伴十几年一直分房。但袁天实在无法想象十几年的相处白若雅居然如此恨自己,不惜跟有血缘关系的侄子行乱伦之事。
袁天自问一直掏心掏肺呵护她、呵护这个家庭,甚至爱屋及乌善待白家,只是因为不爱就可以这么伤害别人吗?这么多年的相处没有爱情连亲情也没有吗?
这么多天的奔波和心累突然占据了上风,本来强撑一口气希望护住这个家庭的信念彻底倒塌,强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袁天倒在了书房,我父亲拨打完急救电话就要找白若雅算账。
是袁天撑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了我父亲,阻止了他:“毅强,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给袁培给我一点体面...”
袁天至死还是维护了白若雅的脸面。
这一系列信息来得太突然,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电击一样,吃惊到无法接受。当年的事父亲闭口不谈,原来是受袁天所托。
录音的最后,父亲声音有点哽咽:“暖暖,爸爸答应袁伯伯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但是爸爸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好的人要受这样的屈辱,现在我时日不多了,哪怕违背诺言我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等我下去了再跟你袁伯伯道歉吧...我托你刘叔叔过两年帮我把保险箱钥匙转交给你,希望那时候你已经坚强起来走出来了,我手头没有证据,你要想办法去联系袁培...”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袁培会相信我吗?
才刚跟袁培彻底斩断联系,转眼又要去找他,我感觉太阳穴又开始胀起来了。
就当瑞安这套房我额外支付的利息吧。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连嘟嘟声都没有,很好,已经被袁培拉黑了。
我甚至不死心找路人借电话拨过,也不行,袁总设置了陌生人拒接。
期间我去翰云科技找了几次,没有袁总的安排,电梯都搭不了,别说袁总在的顶楼了,连2楼都上不去;去臻山道更是直接傻站在小区门外,我也实在干不出在人前大吵大闹见袁培的戏码。
原来没有袁培的接近,我跟他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的关联,虽同一个城市却仿佛在不同的世界。
我有点气馁,甚至想放弃,但这是父亲的遗愿啊...
我一直没见到袁培,袁培的新闻却一条没错过。
真搞不懂一个搞游戏的男的很红吗?为什么现在一天到晚上新闻,比以前的新闻量翻了好几倍,就因为长相?还是因为有钱?
今天袁培跟女伴出席慈善晚宴,明天又是跟那个逛街被偷拍,比娱乐圈的顶流都忙。
我怀疑袁培有什么大病,这么爱贩卖私生活吗?
我嘴硬得吐槽着。只有到深夜才会放纵自己感性一下,就当我青春喂了狗。
09
最后我是靠着坚持不懈连续多天在翰云科技蹲点才见到了袁培。
袁培摇下车窗扫了我眼,别说下车,甚至都懒得主动开腔,要不是我堵住了路,估计袁培就一脚油门走了。
“袁培,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深冬的天,我冷的直哆嗦,手心紧紧攥着U盘。
“谁啊?是你认识的人吗?”副驾传来一声娇笑,是一个很甜美的女生,她有点好奇地探了探头。
“袁培,你...”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置喙的立场。
袁培扭过头,车窗逐渐上升,看样子不准备再搭理我。
我顿时急的恨不得扒住窗户,连忙把U盘从车窗的缝隙里丢了进去,车已经起步,我也只能对着车尾急着大喊:“跟你父亲的事有关,你一定要看!”
回家的路上鼻子一酸,苦意从心底一下子溢满了胸腔,原来只有我还在原地,原来袁培真的不会再回头。不想承认一直以来我心底好像还在隐约期盼着,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回家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轻轻拍了拍胸口,像父亲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哄着自己。
瑞安已经完全收拾好了,我搬过去住了下来,省下的房租钱我想拿来出去转一转,幸好码字的人去哪都能工作,我想去温暖的地方透透气...
最后我是在南方G城的医院再次见到袁培的。
G城四季如春,我在这里旅居了两个月,很喜欢这里。那天有点感冒,昏昏沉沉去买药的时候,晕倒在了街边,视线模糊前看到涌过来的路人,我不合时宜地想幸好这里的人都很热心肠...
我醒来的时候唯独没想到袁培会坐在床边。
因为刚醒,视线还有点失焦,我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你等我叫医生。"袁培声音异常温柔,他一把扶住我,帮我把床背调好高度,放好枕头,让我坐得舒服点。
袁培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虽说要叫医生,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动,他甚至呼吸都刻意调轻,好像怕惊扰到谁。
“大概率是胶质瘤...这个没办法完全确定,要完全确诊得开颅后做病理切片化验...不清楚她原来的检查情况,症状越来越严重的话手术就不能再拖了...”
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袁培觉得自己像做了噩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不是错觉。
“你被送进医院后,有好心人报jing,jing方查你手机打给了我。”袁培只觉一阵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李暖晴出事他该怎么办。
“我出去找一下医生,马上就回来。”袁培又将被子掖了掖,转身走出了病房。
我好像瞥见袁培眼角有泪。
袁培,你要结婚了,是可怜我才来这里的吗?我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新闻,袁培订婚的消息刷屏了各大热搜。
这几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贴身24小时照顾。
袁培跟转性了一样变成了24孝好男人,除了拉撒外,其他都不用我抬抬眼,袁培伺候的明明白白。护工都笑说袁先生好贴心,都不需要她帮忙。
“你不用回去工作吗?”我看着袁培又在忙着削苹果,其实我根本不爱吃,但是袁培不容我拒绝,削完切好还要一块块喂给我吃。
我真的好想说我是脑子有病又不是手有病,不需要喂好嘛!
但是袁大总裁独裁惯了,一边强硬地往我嘴里塞苹果,一边开腔:“雇了这么多人,不然要他们何用。”
“那你在这里你的未婚妻不介意吗?”我很想再追问一句,但还是忍住了,不想让自己难堪,更直白地说我就是在逃避,我现在生病了,暂时再当一下鸵鸟老天应该能原谅我吧。
我也没追问U盘的事,我知道伤痛被戳穿后的痛苦,袁培是个成年人,他有自己的选择。
这几天袁培并没有提及订婚一事,也没有问我为什么隐瞒病情,大概怕刺激到我吧。医生的说辞还是观察为主,如果症状加重,要马上入院。
日子倒是风平浪静地过,我有点纳闷,袁培之前那么频上新闻,现在天天待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也不该一点水花都没有啊?袁培倒是心情看上去好了一些,只是把我当瓷娃娃哄着,没医嘱都不许下床走走...
总之就是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在医院相处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我亲手打破这一平静,我觉得两人再粉饰太平也不过是假象的平静。走到这一步也算好聚好散,没必要再僵持了。
那天是个好天气,我让袁培去医院外面给我买小吃,袁培不答应但也架不住我又哭又闹。
我简单换了身衣服,为了不被发现,拿着证件就走了。躺了好几天头还是有点晕,但也算缓过来了,我打车去了机场...
走之前想了想还是给袁培留了个字条:袁培,相识一场,好聚好散,不必再联系。
10
半年后,X国。
这里跟国内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却位于不同的半球。
我来这里旅游打工小半个月了。并不是为了挣钱,现在就想多去看一看世界,感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平时白天在农场打工,晚上抓紧码字,有些累但很充实。
最近在农场干包装草莓的活,因为是时薪,总是被经理push着提速,我忙得脚不着地。
新乐子是工作的时候把看起来又大又红的草莓留下,休息的时候美美狂炫草莓。
最近还有个乐子是跟新来的男大玩。Jeferry来自意大利,gap了一年当背包客全世界跑,打工挣一阵子钱就玩一阵子,近期落脚在了这里。
意大利帅哥真是自带天赋,第一次见我就狂夸可爱。Jeferry一头金发身高一米九,笑起来像个阳光的小狗。休息的时候我总被他逗得直乐。
一切都很好,大家都很开心,除了那个男人!
没错,袁培又双叒出现了。
当时我正在听意大利小哥的旅游趣事,笑得直鼓掌。
却冷不防听到一个男人开腔:“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李暖晴。”
在这个异国他乡有些偏僻的小镇工厂里,我被突如其来的中文吓了一跳,有点不好的预感,我站起来缓缓回头...
袁培就站在门口,嘴角微勾,笑得冰冷!
我脑子嗡嗡直响...
最后我是被袁培半拖着走的,Jefeffy抬手想要制止,我摆摆手“He is my friend,that's OK.”
一路上袁大总裁怒气可以说溢满了车厢。他一语不发,薄唇紧紧抿着。
我被这吓人气场镇住,默默地缩到一边。
最后一路无声去了袁培落脚的酒店。我不想上楼,但是袁培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我缩着脖子低垂着头挣扎不了一点。
袁培进套房就反锁了门,我下意识地就想往外走。
“李暖晴,你真能跑!总是把我这个【friend】抛下!”袁培反应更快,握住我手腕不容分说就将我按在了门背后。
门板上有点硬又有点冰,袁培欺身上来,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我心跳顿时停了半拍。不同于袁培冷冰冰的气场,袁培的怀抱却是热热的暖暖的。
袁培环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轻轻地嗅着,我感觉脖子里好像有液体划过...
袁培流泪了...
我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袁培流泪,上次在医院也只是好像看到了眼泪,并不确定。
我挣扎着想侧过头看看袁培,但是袁培紧紧环住我,我动都动不了。
颈间传来闷闷的声音:“暖暖,让我抱一会好吗?”
我拿袁培并没有办法。
袁培在这里住下了,每日跟我一起去打工,Jeferry凑近乎是想都别想了。我想加快干活也不行,袁培总会拖着我说闲话,奇怪的是经理倒是没再push,对袁培特别客气,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不仅不要工资还倒塞了小费给经理...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国?”我真的烦死了,袁培现在酒店也不住,硬挤进她租的小公寓。袁培一会卖惨说他把公司卖了,提前退休了,要省钱,住酒店太贵了,一会又真情告白说他没有订婚,都是骗人的,一会跟我父亲道歉,说他不该迁怒于人...
我感觉袁培就是神金,完全不想理会他。
晚上袁培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又紧紧挤在我旁边,手臂搭在我腰上,凑近我耳畔,说着些不着调的话...
我一个巴掌扇开袁培的胳膊,径直坐了起来,冲着袁培低吼道:“袁培你到底想要怎样,你公司卖了,你订婚是假的,那么那天你副驾的女生又是谁?”憋屈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跟袁培这样纠缠。
“呵...”袁培一声冷笑,“李暖晴,你终于问了,你在我公司门口蹲了那么久,只要不瞎就能看见,故意气你的,那是我的同学,那天来聊合作的。炒绯闻和订婚都是假的,为了逼你低头,谁能想你越跑越远,我处理好所有事就来找你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放开你。”袁培声音听上去很坚定。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抚了抚太阳穴。
“怎么了,头痛吗?”袁培赶紧坐了起来,轻轻帮我揉太阳穴。
“袁培,你知道我生病了,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你放过我吧,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我强撑着继续说道。
“暖暖,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份爱意,我在国外的时候一直靠着想着你才支撑下来...”
“爱我?你消失了十几年,回来后那么伤害我,现在跟我说爱我?”我感觉在听笑话。
“我回来过,甚至回来过很多次,十年前我攒了很久的钱回国,当时你刚上大学,我去了你们学校,一路打听,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生亲密地交谈着,我很嫉妒很生气...后来我又回来过好多次,你大学每一个角落我都走过,我知道你喜欢去第三自习室,喜欢第五食堂的小吃...”
我有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袁培,袁培似乎陷入回忆中,双眸里充斥着深沉。
“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敢相信。
“...我那时恨你的父亲,也怕你已经忘掉了我,我承认我逃避了...”袁培停顿了很久,似乎才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心底话。
“还有我一直在搜集证据,我找到当年公司老员工,他证实当年白长宇怂恿我父亲投资太阳湾项目,我之前一直以为白长宇要钱而已,你父亲的U盘补充了我的猜测,那个市规划局的主任已经落马,我找人在Y国找到了白长宇,他儿子是个赌鬼,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袁培声音有点晦涩,“至于我的好母亲,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联系和金钱支持,希望她好自为之...暖暖,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的父亲,我当年不该迁怒于你的父亲,不该对你恶语相向,请你原谅我,让我用一辈子跟你赎罪,好好照顾你。”
说完这段话袁培仿佛抽空了精气神,他敛下眼眸,看上去有点无助,有点害怕。
我缓缓抱住袁培,眼泪已经流下...
十年后
X国偏僻小镇不是很有名,风景却非常美,小镇主街的尽头有个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估计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房子被几代主人保护的很好,看上去很温馨,春天的时候院子里总是开满着大簇大簇的绣球花,隐约间还会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
如果你旅游路过那里,一定会喜欢上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