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后,能够毁灭世界的核武器技术陆续被几个大国掌握,导致世界战争模式发生了明显改变:为了避免因卷入核战争而造成同归于尽的结局,各有核大国之间的直接的全面战争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背后有大国支持的小国之间的“代理人战争”。
对于大国来说,发动代理人战争的性价比无疑是最高的,既能达到打击对手的效果,又能因为自己并未直接参战而实现“风险隔离”;既能避免因大国之间直接开战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又能保证自己本土的生产生活正常进行。
代理人战争有这么多好处,但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其问题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第一,代理人的强弱选择。
第二,宗主国对代理人的控制程度。
战争所要实现的所有战略目的,都得以己方获胜为条件,如果仗打不赢,所有高妙的算计都将失去意义,基于此,宗主国选择的代理人如果实力太弱,则因为代理人输掉战争而宗主国的计划全面落空的可能性会大幅增加。
再者,对于宗主国来说,能够完全控制代理人当然很好,但是上面的那个问题依旧存在,代理人的自主权太小会削弱其战斗力,而仗打不赢一切白扯。
为了保证代理人战争的胜利,理论上讲,宗主国应该选择强大的代理人,且给代理人更多的自主权。
但这就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代理人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巨大的自主性,它还愿意给宗主国乖乖当傀儡吗?
战争是最为暴烈的人类活动,它能以极快的方式改变社会上的一切关系,大小、强弱、尊卑,这些都会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而变化,谁说代理人就得当一辈子傀儡,谁又说宗主国就能永远拿捏代理人,还是那句话,所有的事,都得等仗打赢了再说。
大崩溃前秦建元十九年(383年),宣昭帝苻坚在淝水之战中惨败,苻坚这个当时最大枭雄的陨落,是日后一切枭雄“事业”的开始。
苻坚以仁德著称,并且主张胡汉平等,这就导致了其在位期间统治模式有一个矛盾的地方:
一方面,苻坚非常清楚,北方大定后得恢复生产,而恢复正产的最好方式就是对胡人也进行编户齐民,让胡人与汉人一样种地,这么做的好处除了增加农业人口和国家税基外,还能把原本的胡人部落模式打散,有效避免被前秦击败的其他胡人部落做大,所以苻坚在位期间一直在推动各胡人种族之间,胡人与汉人之间的杂居政策。
但另一方面,为了拉拢被其灭国其他胡人部落的贵族,苻坚又在很大程度上允许胡人们聚族而居。
当然了,允许被其灭国的胡人部落保持一定程度的聚集应该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苻坚大概率是想用时间换空间,一点一点打散胡人原部落,建立编户齐民的全新国家组织形式。
苻坚的计划原本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他急不可耐地要灭亡东晋一统天下,结果在淝水之战中落得个满盘皆输。
这个世界很残酷,苻坚强大时,他治下的前秦确实是一个至少表面看起来各民族其乐融融的和谐大家庭,但是当苻坚弱小时,以往那些对他笑脸相迎的胡人首领立刻磨刀霍霍,准备自己上场“创业”,而以往对他们不错的苻坚不过是一块可以吃掉的肥肉。
昔日胡人将帅对苻坚恭顺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苻坚仁德,而是苻坚强大。
前秦崩溃后,决定开始“创业”的势力主要有如下几股:
原前燕宗室兼第一战神慕容垂要复立的燕国,称“后燕”。
慕容家族有内斗的传统,除慕容垂外,前燕景昭帝慕容儁之子慕容泓也拉起一支队伍并打出了“燕”的旗号,称“西燕”。
羌人首领姚苌建立的后秦政权。
以上三个是比较有排面的,有机会参与“全国争霸赛”的,除这三个外,还有三个政权实力较弱,只能算地方割据势力水平:
原前秦顺乡侯,氐族名将吕光建立的后凉。
丁零人首领翟斌率领规模较小的内地胡人群体组成的杂胡联军。
以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16岁少年拓跋珪建立的代国。
这些趁着前秦大乱而崛起的军阀几乎都是在自己本民族位高权重的“老江湖”,唯有拓跋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能以16岁的年纪与这些当世之枭雄一起复国,是因为天赋异禀还是另有隐情?
隐藏的历史拓跋珪是前任代王拓跋什翼健之孙,之前的文章中我们讨论过,关于代国被前秦灭亡后,拓跋珪的去向问题,北边是史书《魏书》与南边的史书《宋书》、《南齐书》有明显出路:
《魏书》称代国被前秦所灭时,苻坚本想把年仅6岁的拓跋珪迁往长安,但一个叫燕凤原代国重臣劝阻了苻坚,表示把拓跋珪留在代国,将来他长大了继承代王位,一定会感谢苻坚的大恩大德,为前秦好好守疆土的,而苻坚居然同意了这个要求。
《宋书》、《南齐书》则表示:代国即将被灭时,拓跋珪绑了祖父拓跋什翼健去投奔了前秦,苻坚认为拓跋珪这是一种不忠不孝的行为,把他流放到了蜀地。之前的文章分析过,一个6岁的孩子不可能绑了作为代王的祖父去投前秦的,绑了拓跋什翼健投前秦的是拓跋珪的母亲贺氏。
之前的文章提到过,由于开国时很多事难以启齿,北魏是改史狂魔,以北魏官修史书为蓝本编写的《魏书》几乎就没法看了。
但一个人要改史总得有些目的,为了给拓跋珪(其实是母亲贺氏)绑架国君投敌卖国的不光彩行为遮丑,而把拓跋珪被流放蜀地的经历隐去可以理解,但编造出了一个苻坚因为一个只能哄骗三岁小何的理由而把拓跋珪留在代国故事,实在未免有点侮辱读者智商。
修史的人都是极其聪明之人,他们能把侮辱智商的事情写在历史上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地方必须这么写,如果不这么写,就会有其他地方明显不合理。
好,现在我们该分析分析拓跋珪为什么一定要留在代地了。
拓跋珪复国的时候年仅16岁,只有他一直留在代国,与代国老臣们长期待在一起,他以小小年纪“光速复国”的动作才会合理。
但结合拓跋珪本传和他母亲贺氏的传记,拓跋珪在代国为前秦所灭的这十年里,其形象可不是一个被旧臣们拥戴的小王子,而是辗转于各个部落,好几次都差点被弄死的流浪者,如果拓跋珪真是一个在代地有着极好群众基础的小王子,他这么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又如何解释?
既然《魏书》已经把拓跋珪窘迫的少年时光写了出来,又为何一定要以侮辱读者智商的方式把拓跋珪“留在代地”呢?
正如前文所说,史书中如果要突然出现某些不合理的东西,一定是隐藏某些决不能提起的事情。
那么,《魏书》如此大费周章,要隐藏的细节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南边的《南齐书》给出过明确的答案:你拓跋珪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你是靠着别人复的国。
从某种意义上讲,拓跋复国根本就不是前秦崩塌后一个独立的复国运动,他只是慕容复国运动的一个分支,说得再直白点,拓跋珪不过是慕容垂的扶持的代理人,傀儡。
天使投资人淝水之战发生于公元383年,仅仅一年后慕容垂便东归建立后燕政权,而拓跋珪复立代国则要再晚上一年。
让我们看看拓跋珪复立代国前的一年他和慕容垂分别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吧。
在复立代国的前一年,匈奴首领刘库仁帮助前秦残余势力打击慕容垂刚刚建立的后燕,结果为后燕所杀,刘库仁之子刘显继位,并准备杀了拓跋珪,是拓跋珪的母亲贺氏找刘显喝酒,把对方灌醉了,然后偷偷让拓跋珪跑到其母亲所在的贺兰部。
到了贺兰部后,拓跋珪母亲的弟弟,也就是拓跋珪的舅舅贺染干也曾想过要弄死拓跋珪,又是母亲贺氏拿出“姐姐的威压”才把贺染干的狼子野心给压下去。
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此时的拓跋珪的形象可不是什么备受爱戴的小王子,而是一个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可怜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到处寄人篱下,还动不动就要被搞死,在母亲的一次次庇护下才侥幸得以活命的可怜少年,竟然在一年之后,复国了。
《魏书》中说,拓跋珪复国是在母亲所在的贺兰部的支持下完成的,所贺兰部支持拓跋珪倒有一定可能,毕竟其母亲贺氏就是贺兰部成员嘛,拿出拓跋珪这个政治符号,强化贺兰部力量,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如果说一个贺兰部支持就能让拓跋珪复立真正意义上的代国,这就有点扯了。
再来看看拓跋珪复立代国后都干了什么?
拓跋珪的本传中是这样说的:拓跋珪复立代国后,任用贤能,威望进一步增加,不久后,拓跋珪把都城从草原上的牛川迁回了代国的旧都盛乐,而后拓跋珪鼓励农桑,代国国力蒸蒸日上。
注意两个点,拓跋珪比较顺利地回到了代国旧都盛乐,如果说贺兰部搭一个草台班子,在自己势力范围,属于草原系统的牛川让代理人拓跋珪建一个所谓的国,再拿拓跋珪的血统做文章,称这个国为拓跋什翼健建立的那个“代国”的延续,搞这种自娱自乐式的建国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拓跋珪这个时年16岁,一年前还在到处寄人篱下,动不动就要被搞死的所谓代王,竟然真的在一年后回到了代国旧都,并且真正开始管理起当地汉人的农耕问题了。
如果仅仅靠拓跋珪母亲贺氏所在贺兰部的支持就想拥有这样的权力怕是不大可能。
除了母亲贺氏外,恐怕还有其他势力在帮助他搭建起代国这个班子。
先别着急下结论,再来看看慕容垂在复国后的第一年都干了什么吧。
前文提到,前秦崩溃后,出现了两个慕容鲜卑建立的“燕”政权,慕容垂的前燕和慕容泓的西燕。
二者的复国思路是有差别的:慕容垂认为,既然要复国,就一定要回到慕容鲜卑经营多年的河北地区;而慕容泓则认为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国家中心地区的关中平原和洛阳盆地,不妨直接在那里复国,直接拿下前秦的权力中枢号令天下。
无论是慕容垂的后燕,还是慕容泓的西燕,在复国之初所要面对的最主要威胁都来自前秦残余势力。
慕容泓选择与羌族首领姚苌联合,准备直接在关中弄死苻坚。
而慕容垂则一路东归,一路收拢前燕旧势力,在这一过程中,他也联合了翟斌等胡将率领的杂胡军团。
慕容垂东归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必须拿下河北重镇邺城,而镇守邺城的是苻坚之子苻丕,邺城城高墙厚,慕容垂与杂胡联军一时难以攻下,战况胶着下,翟斌率自己的势力自立为王去了,翟斌狼子野心,他的叛变等于让慕容垂北方出现了一支威胁自己的力量。
在当时的各方势力中,慕容垂的前燕虽然力量最强,但此时他的情况也不太妙。
面前是迟迟不能攻克的邺城,东北是狼子野心的翟斌,西北是刚刚帮助过前秦对付自己草原诸部,好虎难敌群狼,慕容垂必须想些办法让自己避免被各方势力集中火力干掉。
他需要一个盟友,更确切的说法是他只需要一个缓冲势力,让他有精力彻底在河北站稳脚跟。
这便是前秦崩溃后一年慕容垂与拓跋珪之间的关系:一个需要一个亲近自己的战略缓冲势力,另一个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北方少数民族之间通婚情况很多,大多数时候这种亲戚关系根本不管用,在利益面前照样杀的人头滚滚。
但一旦有利益共识,这种亲戚关系则可以立刻帮助需要合作的双方搭上线。
拓跋珪的奶奶是慕容垂的妹妹,如此算下来慕容垂是拓跋珪的舅爷,慕容垂需要拓跋珪这个娃娃帮助自己挡住北方游牧民族的袭扰,拓跋珪则极其需要舅爷的慕容铁骑为自己做实力背书,在这样的背景下,拓跋珪能从那个一年前被人追着到处跑的小屁孩,一跃成为代地以及代北草原上的王就不足为奇了。
说拓跋珪接受了慕容垂的“天使投资”还有诸多证据,成为代王后,拓跋珪有好几次把局面搞砸了,都是慕容垂帮助他收拾的残局。
枭雄崛起拓跋珪早年应该是到过长安的,因为他在成为代王后,开始搞起了苻坚的胡汉杂居,也可以算是一个初级版的“离散诸部”吧。
但是很遗憾,这次拓跋珪搞砸了,护佛侯部和铁弗部直接举族脱离代国统治,手下建议拓跋珪去追,但拓跋珪没敢追。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呢,先前要弄死拓跋珪的匈奴刘显此时可是找来了重要助力,确切的说是政治吉祥物:拓跋什翼健的幼子拓跋窟咄。
前文提到过,《宋书》、《南齐书》记载的拓跋珪母子绑了代王拓跋什翼健投奔前秦的事应该是真的,这件事从接下来代国势力的反应中也能得到印证,匈奴刘显拥护的拓跋窟咄回来时,代国各主要势力大多站到了拓跋窟咄那边。
经历过代国灭亡的代国老人们都知道,拓跋珪虽然是拓跋什翼健的嫡长孙,但是对于代国来说,他是个卖主求荣的叛徒。
刚刚搭建起来的代国迅速崩塌,拓跋珪直接吓的离开了代国都城盛乐,而拓跋珪逃跑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慕容垂要救兵。
拓跋珪的目标非常明确,在此后拓跋珪遇上麻烦,或者不是遇上麻烦,只是想出兵征战又害怕自己力量不足时,都会去找慕容垂,而慕容垂对于拓跋珪又几乎是有求必应。
在十六国第一战神慕容垂训练的后燕铁骑的带领下,无论是匈奴的刘显,还是什么铁弗部、独孤部,甚至他母亲所在的贺兰部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拓跋珪逐渐在代国站稳脚跟,并改代为魏,由于当初后燕对北魏的定位就是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战略缓冲区,这就导致后燕与北方游牧部落之间并不直接接壤,而燕魏联军打胜仗后,夺取的土地后燕拿不走,只能拿走牛羊这些可移动的战利品,而最重要的土地则落入了北魏拓跋珪手中。
作为十六国第一名将,慕容垂麾下的后燕铁骑是当世最强的部队,有机会跟随这样的部落打仗,再加上本身就有着极高的军事天赋,拓跋珪的军事水平快速提升。
经过六年的奋战,拓跋珪和慕容垂都基本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慕容垂成功完成了对河北地区的整合,而拓跋珪取得的成就更大,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控制了代北平原和草原,包括高车、柔然、匈奴在内的北方少数民族都已经被他征服,此时的中国北方,慕容垂的后燕与拓跋珪的北魏已经成为了最大的两股势力。
拓跋珪从一个可怜的遗腹子,在慕容垂的强力加持下,已经成长为志在天下的枭雄。
登国六年(391年),拓跋珪派其弟拓跋觚出使后燕,慕容垂问他:魏王为什么不自己来?
慕容垂发出如此提问恰恰说明在此之前拓跋珪是得亲自去见慕容垂的,只有傀儡才需要定期向宗主汇报工作,显然,此时的拓跋珪与慕容垂并不是平等的盟友关系,而是上下级。
但是随着形势发生改变,拓跋珪的北魏成为了除后燕外最强大的势力,拓跋珪绝不可能再继续当一个傀儡了。
战神谢幕拓跋珪之弟拓跋觚出使后燕是魏燕两国决裂的开始。
拓跋觚十分清晰地向后燕表示北魏与后燕并非藩属与宗主国之间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见北魏摊牌了,后燕方面绑架了拓跋觚要求北魏拿良马来换,但拓跋珪根本不在乎弟弟的死活,断然拒绝了后燕的要求。
燕魏矛盾开始公开化,北魏准备联合尚未被彻底灭亡的西燕政权一起对付慕容垂的后燕,但后燕快了一步,先行灭亡了西燕。
眼看北魏已经成为威胁,后燕决定一口气将其打掉,但剿灭北魏时恰逢最能打的慕容垂有病,率领燕军出征的是太子慕容宝,慕容宝军事实力有限,再加上慕容家有内斗传统,导致拓跋珪在这一仗实现了以弱胜强,在参合陂大破燕军,随后还将俘虏的数万燕军全部坑杀。
经此一战后燕军元气大伤,逼得七十岁高龄的慕容垂不得不亲自挂帅再征北魏。
慕容垂即便已经年逾古稀,仍能首战击杀北魏名将拓跋虔。
拓跋虔战死后,拓跋珪惊惧无比,竟动了向北逃遁以躲慕容垂风头的想法。
但慕容垂在率军路过参合陂时,看到后燕将士被坑杀的惨状后竟悲愤吐血,不久便病逝。
可以看出,即便到了最后时刻,拓跋珪在面对慕容垂时,内心仍充满着不自信。
慕容垂这位十六国第一名将,13岁上战场,70岁下战场,几乎打满了晋末乱世的全场,一生未尝一败,冉闵、桓温、刘牢之一众顶级名将一旦遇上慕容垂都得乖乖认输,即便是最后一仗,他也没在战场上失败,且依旧能让拓跋珪这样的枭雄胆寒。
慕容垂的命运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建立起数个“燕”政权的慕容鲜卑部集体命运的缩影,他们起于毫末,抓住时机,积极进取,几乎打满了大乱世的全场,也留下了辉煌的战绩,但他们似乎总是差一点运气,乱世耗干了他们的血肉,但终结乱世的不是他们。
历史像个无情的赶路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有所有命运的碎片被筹齐,历史才会呈现出他的全貌,有些人用一生去拼凑命运碎片,但却倒在了最后的时刻,而有些人登场之时命运的碎片便已经凑齐,他所要做的仅仅是捡起这些碎片并把它拼凑出飞龙在天的命运。
历史不是诗,不是酒,不是画,它甚至在很多时候不讲因果,历史,就是历史。
现在试着去讨论一个问题:拓跋珪在打赢参合陂之战后为什么要杀掉数万燕军俘虏,而慕容垂在见到燕军俘虏被集体坑杀后又为何会悲愤至吐血?
慕容垂建立后燕后,并未延续苻坚的胡汉杂居政策,而是实行汉人种地,鲜卑人统兵的二元模式,而后燕政权战斗力如此强横,大概率是因为慕容垂手中有一支身经百战的鲜卑精兵,这些精兵是燕军主心骨,损失一个就少一个。
正因为如此,慕容垂才会因为这些将士被坑杀而痛心无比,也正因为如此,拓跋珪连收编这群精兵的信心都没有,送回这帮精兵,日后他们跟慕容垂杀回来,自己不是对手,留下来,又怕收编不了,所以只能杀了一了百了。
人能够取得多大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够经受住多大的诱惑,此时才20几岁的拓跋珪,面对被自己俘虏的当世最强的军团时,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拓跋珪最终冷静的分析出自己根本无力收编和消化这支队伍的结论,可见这个年轻的君主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还未出生就丧父,6岁国灭,之后与母亲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北方草原的寒风造就了这匹青年狼王,他贪婪、冷静、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大半个世纪的北方大乱斗终于要在这位最凶狠的乱世枭雄手中暂时画上句号,拓跋珪的创业经历可谓轰轰烈烈,但关键细节往往在无声处,拓跋珪与慕容垂的战争在台面上看得清清楚楚,但暗潮涌动下,有些斗争并不见诸于表面,该说一说北魏一朝那个恐怖的制度了:子贵,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