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的分娩室里，医生们正在为第五个年轻产妇忙活着……登船不过几小时，已经有4个婴儿在这里呱呱坠地。此刻的波罗的海，波涛汹涌，但是硕大的巨轮之内充满了生的希冀。

几乎所有登上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的人都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后，这艘“希望之舟”却酿成了世界上至今为止“最惨烈的海难事故”。

彼时的欧洲大陆，战局日渐明朗，制霸欧洲海事的德国，随着"海狼"潜艇部队的溃败，几乎把波罗的海的海域操控权拱手相让，苏军的战机、潜水艇总有着一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伺机而动。

焦头烂额的德国人，一边要在陆路抵制盟军，一边还要将尔兰、东普鲁士、但泽-西普鲁士等德占区的居民迁移回国。一场被德国二战历史上“最庞大的汉尼拔行动”正在悄然进行着。

1945年1月，在德国东普鲁士省煎熬已久的难民，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政府决定苏联红军抵达之前，所有德国船只需应尽可能搭救逃难的人们，帮助难民中的女性、儿童和老人尽快撤离。

威廉・古斯特洛夫号正是其中一架撤侨邮轮。于1937年生产制造，是为纪念希特勒好友、著名的“纳粹殉道者”、德国纳粹党驻瑞士分部主席威廉·古斯特洛夫而建。

这艘专为德国中产提供文娱康乐活动以及休假旅游的豪华邮轮，出厂设置非一般，造价约二千五百万帝国马克，还是由德国百年老字号布洛姆·福斯造船厂所建。该船于1938年5月正式投入运营，17个月里运送了约8万人次旅客前往欧洲各地游玩。

船内部装饰豪华，设施齐全，大型餐厅、电影院、游泳池、舞厅应有尽有。最初是该船排水25,484吨，船长208.50米，宽度23.59米，船头吃水6米，船尾7米，速度15.5节（约合28.7km/h），航程12,000海里/15 节。

1939年9月，德国发动侵略战争，古斯特洛夫号就被军队征用，起初也被用做医院船，负责救治和运送伤员。1940年11月之后，又被改作运兵船。二战期间，它还曾作为海军人员的浮动宿舍。

而1945年对于从东普鲁士各地逃难前来的德国侨民来说，古斯特洛夫 “巨大的身体”，是他们重回安全生活的唯一希望。东普鲁士有这样一句话，“有了船票就等于有了半条活路，古斯特洛夫号就是诺亚方舟。”

1月30日12时20分，海港温度降到零下18度，古斯特洛夫号缓缓驶出港口。据估计，这艘邮轮实际搭乘的乘客有超过1万人次，他们大多是是妇女和儿童。

为了装载安置这些难民，船上的双人间被改造成12个窄小铺位的房间，豪华大厅更是被改成一个个狭小的舱室，所有可以利用的公共空间都被放上床垫，连甲板、过道和楼梯，甚至连游泳池都被抽干水站满了人。

与大量涌入的难民数量极不匹配的是船上预备的救生艇和救生衣，只能装备一半的乘客，但他们无暇顾及，因为能在寒风凛冽的天气登上这艘妇孺皆知的豪华邮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船刚驶出港口，船上的4位船长却因为航线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产生分歧的主要是航海路线的选择。

有一方坚持把船驶在近岸的浅水区。关掉船上所有照明灯火，以避免受苏军潜艇伏击，不过近海的地方会有水雷，航行速度会变慢。

而相反意见的另一方坚持把船驶向深水区。因为那里没有水雷的威胁，而且航行速度会大大加快，但唯一的危机就是有遭到苏联潜艇攻击的风险。最后，经验较为丰富的总船长弗德里希·彼德逊还是选择了第二种声音—驶向深水区。

晚上8点，船顺利地驶进了深海。彼得逊船长从无线电得知德国扫雷舰正迎面驶来，于是他决定开启船上红绿两色的导航灯以避免相撞。正是他这个举措，将古斯特洛夫号推向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闪亮的导航灯彻底暴露古斯特洛夫号，它犹如一只在波罗的海移动的枪靶。偏偏此刻它招来的正是一匹臭名昭著又饥肠辘辘的“航海恶狼”。

亚历山大·马连尼斯高少校领导的苏军潜艇S-13。早在“汉尼拔行动”开始的前几天，就潜伏在立陶宛海岸巡逻，寻找过往德军船只。

可选择攻击的对象很少，而且马连尼斯高又迫切需要一份能让上头满意的战绩，因为他正官司缠身——长期存在酗酒的问题，加上在芬兰图尔库与一名瑞典女性有染，若此次空手而归，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古斯特洛夫号正是最佳之选。船上既有军事人员，又配备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并且没有红十字标记将其识别成医疗船，按照战争的国际保护协议，不受任何保护。

此刻的威廉·古斯特洛夫号航行在风雨飘摇的大海里，加之护航舰的缺失，它丝毫没有察觉S-13号潜艇的暗中布局。就这么“送人头式”地走进了潜艇的直线最佳射角。一声令下，鱼雷以两秒钟的间隔，一枚接一枚地冲出发射管，奔向900米外的敌船。

第一枚击中了船舵吃水线的正下方；第二枚钻入船内的游泳池爆炸，睡在那里的许多女医护人员当即丧生；第三枚则将位于船中部的轮机舱击得粉碎。只有写有"为了斯大林！"口号的那枚鱼雷被死死地卡住。

遭到袭击的船体，开始倾斜；周遭被惊醒的难民开始恐慌惊叫，原本就不够用的救生艇根本无法放下使用，因为大多数船员在第一次爆炸之后就失踪了。

人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着上救生艇，为数不多的士兵依然在维持着秩序。可爆炸掀起的巨大恐惧，让人都乱了。有些人踩着尸体去寻找救生艇，有的人绝望的地开枪扫射，然后自杀。

最后，统计当晚获救的人数是1252人，按搭乘了10582人来算，至少有9330人在这场海难中丧生。而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儿童。

这场“世界上最惨的海难”，直到如今依旧充满争议中。战争不是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么？但那些所谓的“战争英雄”却将炮筒对准了普通人，流血的波罗的海不是神圣英勇，是人如草贱的悲剧与无奈。

参考资料

电影·《古斯特洛夫号游轮的最后出航》播出时间2008.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