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队和法国队——由移民球员塑造的球队
让我们跟随2022年世界杯英法大战的现场转播,把镜头移向别处。
映入眼帘的是,加莱东部边缘朱代街附近一片泥泞的灌木丛。他们已经用训练锥,围成了一个小球场。球场两端,各有一个五人制的金属球门。球门都很破旧、弯曲、摇摇欲坠,但好在都有球网,一场有趣的争论刚刚爆发。
争论的焦点是,一名从北向南踢的苏丹球员,是否及时从左门柱包抄完成射门。这位身穿亮橙色T恤和花呢裤子的“破门者”,确信这球没出界。他张开双臂,冲向聚集在另一端的同胞们,来庆祝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制胜球。
在他身后,有很多人一口咬定这球没进,但没有门线技术来解决这次争议。
为了远离战火、宗教迫害和政治压迫,这些人背井离乡数千英里,他们一直渴望着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许多人离开了他们的家人,还有一些人仍希望能和(英吉利)海峡对岸的英国亲戚团聚——这里距离英国只有30英里远。这里不想要他们,那里也不欢迎他们。他们身处在地狱边缘,他们是加来迷失的灵魂。但是,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们并没有过多去考虑现实,而是全神贯注地在踢他们的足球。
一切都是喧闹的。天气寒冷刺骨,决定胜负的进球也充满了争议,但到处都洋溢着微笑。欢乐和佯装愠怒的喧闹声,和从周围桌子和吧台上传来的嘈杂声和音乐声混杂在一起。这里满目萧条的景象,和这些难民每天面临的一切——两者相较,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箭之遥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一些人在那里草草搭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营地,从某种角度来讲,这片树林就是避难所。自2016年被称为“丛林”的营地关闭以后,他们就不再搭建永久性的营地了。气温将进一步下降,白喉、新冠和疥疮的病例,正在迅速增加。
许多当地居民对此怀有敌意,警察会定期进行突然搜查,没收帐篷、防水油布和被褥,并让移民们离开——有时移民们只会沿马路走几百米。这时,由于当地一家汽车修理厂的投诉,三名警察来到这里,他们认为这一切都不构成破坏和平,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三名警察,是以臭名昭著的粗暴手段而闻名的共和国特警(CRS)成员。即便如此,一些难民还是退到外围徘徊,准备在必要时逃离这里。他们警惕、戒备、伤痕累累。
慈善机构Care4Calais,会提供工具包、热饮、交流互动和消遣娱乐用品。该机构的志愿者,被视作友好的面孔,但他们只会在这里待几个小时。他们定期从海滨附近的仓库运送捐款,为法国北部寻求庇护者的残酷生活,提供了急需的喘息机会。在短暂的时间里,这片光秃秃的裸露的田野,横跨着电塔,变成了一片欢乐的绿洲。
在一个角落里,一群人开了一家理发店,他们用志愿者提供的四把电推剪,全神贯注地修剪着各种各样的发型。其他人在修理自行车;补胎或修链条。有些人在跳舞。一些十几岁的年轻人,在玩四子棋、国际象棋和Uno牌。他们的注意力,偶尔会被邻桌上吵闹的多米诺骨牌游戏打断。
这里有个社区服务站,他们可以在那里学习英语,回答一些基本问题,比如慈善机构在积木上写道的“你最喜欢看什么书?”。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了解英国的生活,而不是学习语言。很多人用这种连接USB接口的发电机,给智能手机充电,用它登录当地的免费WiFi网络与家人联络。这些智能手机,同样来自于捐赠。
但这一切的核心是足球。
有一群人围成一圈,在轮流着颠球。偶尔会因为用力过猛,把球踢到坐在附近桌边的人。在场的许多人,都被比赛和有争议的结果惊呆了。
“看那儿,我的朋友,”马维说,他站在边线上,穿着一件最近捐赠的滑雪夹克,咧嘴笑着拥抱自己,“看看他是怎么庆祝的。在苏丹,我们一直在踢球,我们有很棒的球员。你可以看到,他们拥有了不起的技术,但这不是一支伟大的苏丹队。之前,我在家乡踢足球,但在这里呢?不,现在没还轮到我上场踢球,所以我先看着。”
他的队友们,仍在继续抗议。即便输球的那群人,已经把场地让给另一群吵着要踢球的人。一场新的比赛,以一脚近距离射门开始。那个身穿橙色球衣的破门球员,已经到前场去寻觅机会,表演在继续。
他们都知道世界杯正在进行吗?“哦,是的,我们现在知道了。但我们并没有看过很多比赛。这里的许多人支持巴西队,但也支持法国队和英格兰队。我们现在待在法国,但我们都想去英格兰。这两个国家……他们相互对决,不是吗?法国队是最大热门。什么,你是英格兰人?英格兰有不少优秀的前锋——我们知道凯恩和斯特林,他们是犀利的锋线杀手。”
“但是中场没有人。那是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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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在多哈以北约30英里的海湾球场,英法大战将在世界杯1/4决赛上演,情况可能大不相同。这是一场夺冠热门之间的碰撞,在这场星光熠熠的对决中,很多国际足坛的顶级球员齐聚一堂。
登贝莱势不可挡,格列兹曼极具创造力。在他们两人的穿针引线下,基利安-姆巴佩能否继续这届杯赛大杀四方的表现吗?凯尔-沃克能防住他吗?作为组织者和射手的哈里-凯恩,能否加冕世界杯冠军?
这耀眼的景象,会让人觉得与那片遥远寒冷、被海风吹拂的土地相去甚远。只不过,就像加莱海峡边踢球的人们一样,这一场合实际上会描绘出移民的另一派景象。
这两个国家闯入四强的希望,将由第一代移民或他们的子孙辈来承载——这当然是殖民历史的遗产,但也是人们为了追求更好生活而自由迁移的遗产。回到加莱的人,也会深有同感。
沃克是牙买加裔,而凯恩的父亲帕特里克来自爱尔兰戈尔韦郡的莱特弗拉克。姆巴佩在巴黎郊区长大,但他的父亲威尔弗里德来自喀麦隆,母亲法伊扎-拉马里来自阿尔及利亚。格列兹曼的外祖父阿马罗-洛佩斯是葡萄牙人;登贝莱的母亲法蒂玛塔来自毛里塔尼亚,父亲老奥斯曼来自马里。这两支试图晋级世界杯半决赛的球队,都经过了移民球员的塑造。
在迪迪埃-德尚的阵容中,拥有非洲血统的球员比比皆是。奥雷利安-楚阿梅尼的父亲费尔南也是喀麦隆人,而达约-于帕梅卡诺的祖先则来自几内亚比绍。朱尔-孔德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尼日利亚、多哥和贝宁;而爱德华多-卡马文加的父母是刚果人,他则出生在安哥拉的一个难民营里。
而埃尔南德斯兄弟——卢卡斯和特奥出生在马赛,拥有西班牙血统;替补门将阿尔方斯-阿雷奥拉的父母海蒂和克莱托,于20世纪80年代从菲律宾移居法国。
在16强赛中击败波兰队的出场球员中,至少有八人是法国的第一代、第二代或第三代移民。
对此,高卢雄鸡早已习以为常。1998年,他们的22人世界杯冠军阵容中,有9名球员是移民或移民后代,正应了那句“黑人、白人、马格里布人”的口号(“马格里布人”指的是有北非血统的人)。齐内丁-齐达内的球场视野和马塞尔-德塞利的出色表现,令他们深受鼓舞。齐祖是阿尔及利亚卡拜尔后裔出身的球星;德塞利是法国最佳中后卫之一,他出生在加纳阿克拉。
利利安-图拉姆,是法国队的另一位后防中坚。周六,他将见证自己为法国队出场142次的记录,被雨果-洛里斯超越。他此前曾指出,24年前的那场比赛是“帮助移民合法化至关重要的时刻”,并推动了一直持续的反种族主义斗争。有一段时间,足球上的成功似乎团结了法国社会。“仅靠足球无法根除种族主义,”图拉姆说,“但它确实有影响。”
姆巴佩和登贝莱在法国队庆祝进球(摄影:弗朗索瓦·内尔/盖蒂图片社)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旧的裂痕重新出现。但在2018年,当法国人第二次举起大力神杯时,他们的阵容中有20名球员出生在法国境外,或者他们的父母或祖父母来自其他地方。上述结果,是由RemitlyGlobal与伦敦移民博物馆联合发起的“团结让我们更强大”活动调查所得出的。法国再次为其多元文化方面的成功,而感到欢欣鼓舞。
根据Remitly的标准,德尚的球队在本届世预赛中进球的89%,都是由移民球员打进的。(相较之下,加拿大队在预选赛中的所有进球,都是由拥有加勒比、非洲和南美血统的球员打进的;而美国队86%的进球,来自于移民球员。)
三色军团再度走向前台,法国队的进步激励了法国人民。球员被接受,珍惜和赞美。然而,今年早些时候,中间派人士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和民族主义者、加来海峡省的国民议会议员马丽娜-勒庞,在总统选举中进行了激烈角逐。之后,这支极其多元化的球队抵达了卡塔尔。
如果勒庞获胜,她的国民联盟(RN)承诺会举行全民公投,来引入更严格的移民法律。
马克龙最终获胜,但在国民议会577个席位中,RN仍获得了创纪录的89个议席——这对于志在卫冕世界杯的姆巴佩等人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英格兰队也存在同样的多样性,预选赛中82%的进球来自于第一代、第二代或第三代移民球员。到目前为止,他们在卡塔尔的8名进球球员中,有6人也是如此。哈里-马奎尔有资格为爱尔兰和北爱尔兰效力,他是球队中拥有爱尔兰血统的球员之一。布卡约-萨卡的母亲阿德尼凯出生于尼日利亚,而其他人的祖先则可以追溯到加勒比海地区。
在英国社会,移民问题一如既往地存在分歧。
在经济陷入困境后,人们经常对人满为患带来的压力表示困扰,英国当局也一再表示担忧。资深政界人士,将寻求庇护者的涌入,形容为一种“入侵”。与此同时,牛津移民观察站的研究表明,英国收到的人均申请数量远低于至少10个欧洲国家。
但是,如果加雷斯-索斯盖特的球队,能够战胜法国。甚至可能自1966年以来,首次进入世界杯决赛。那么推动这支球队的第一代、第二代和第三代移民,将受到公众和政界人士的热烈欢迎。
去年夏天,在这支球队进军欧洲杯决赛的过程中,移民博物馆举办的“足球感动人心”活动,在社交媒体和英国各地的广告牌上引起了轰动。该活动指出,这些球员的家庭,来自于五湖四海。正如他们的实时图像所显示的那样,在某些情况下,“除去移民球员的英格兰队”实际上可能只剩下最多三到四名球员。
去年欧洲杯上,去除移民球员的英格兰队(摄影:WonderhoodStudios)
“上周,英格兰对阵塞内加尔的首发阵容也是如此,”移民博物馆馆长马修-普罗赖特说,“从一开始,足球和移民间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可以从英格兰队的多样性中可见一斑,也可以从这项运动的起源,以及英国工人(移民)将这项运动传播了到乌拉圭、阿根廷、波兰和巴西的方式中窥出端倪。”
“在很多情况下,‘移民’一词的使用几乎已经变得不太人性化。政治辩论往往集中在,我们作为一个小小的岛国如何能够让所有这些人来到这里。但它被看得太狭隘了。我们想试着把个人故事放在它的核心,以人为本。每个移民都是一个人,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而迁移。从商业到体育,从音乐到艺术,时尚和文化,如果没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我们的生活将会大不相同。”
“有趣的是,很多人对‘足球感动人心’有关球队图像的反应是,‘等等,为什么没有哈里-凯恩?’我们最终看到了英格兰队在2020年欧洲杯决赛中点球大战失利后,大家沮丧万分的反应(马库斯-拉什福德、布卡约-萨卡和杰登-桑乔在罚丢点球后,在社交媒体上遭到种族主义辱骂),但移民不是个黑白问题。它适用于所有种族和背景。周六参赛的国家队组成,说明了这一点。”
“没有移民,足球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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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自从六年前英国公投脱欧以来,英法间的政治关系一直紧张,移民问题一直是两国之间的痛点。
英国内政部和国防部上月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有近4.2万名难民乘坐小船横渡英吉利海峡,英国政府对此深表遗憾。法国人指出,他们接受并提供庇护的难民,远远多于跨越边境进入其他欧洲国家的人。
生活很快就陷入了争吵,争论的焦点是英国为加强在法国边境巡逻,而投入的资金(今年从5500万英镑增加到6300万英镑),以及这笔钱是否花得明智。或者是将那些被认为是非法移民的人,直接送往东非卢旺达的计划——在涉嫌违法后,这个重新安置计划仍然被搁置。
他们每个人都经常指责阴暗的偷渡贩子,对英吉利海峡经常发生的死亡事件推卸责任——12个多月前,一艘人满为患的小艇倾覆,造成至少27人死亡(另有5人仍然失踪),这是该海域30年来最严重的海难。新的证据表明,两国当局都试图推卸责任,在向海岸警卫队报告后,他们未能及时进行救援。相反,他们在讨论绝大多数试图到达英国的寻求庇护者,是否有任何“安全和合法”的途径。内政大臣苏埃拉-布雷弗曼,最近在内政事务特别委员会面前露面时,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这是一个将两国团结在一起的问题,同时也使他们的双边关系日益疏远。但那些在朱代街徘徊的人,以及从加莱到敦刻尔克40英里海岸线上其他营地的人,遭受的痛苦最大。
本周三,参加Care4Calais分发活动的大多数人是苏丹人。但在大约100名参加者中,也有阿富汗人、伊拉克人、也门人和厄立特里亚人。组织者估计,周六有超过600人前来参加,志愿者们分发了鞋子——当地慈善机构周末休息。在那之前,许多踢足球或在加来街头闲逛的人,都是光着脚,或者穿着人字拖和凉鞋。
今天,我们向加来的难民发放了300多双新靴子。这里的照片,比千言万语更能说明难民对它们的迫切需要。
在冬季结束之前,我们会需要更多;你可以在这里,为难民买一双新靴子,作为圣诞礼物。
—Care4Calais(@Care4Calais)2022年12月4日
上周,该慈善机构分发了300件新的冬衣。周二发放的物品,包括袜子和SIM卡,以及如果他们到达英国如何寻求法律建议的传单。
在场的人都是男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有钱付给偷渡贩子,让他们带自己横渡英吉利海峡。
大多数人会躲在停在港口外的卡车上,希望能避开英国警察。因为在出发前,后者会通过警犬在卡车上来回搜寻偷渡者。
其他人则乘橡皮艇碰碰运气。旅程很危险,但在到达加莱后,他们已经忍受了太多,他们仍然心如死灰。
许多成功越过边境的人,在抵达时会申请庇护。在他们的申请被处理期间,他们被安置在收容所或酒店。英国内政部表示,申请人会在6个月内收到答复。但现实是,超过70%的人的申请后,在这段时间里杳无音信。在等待期间,他们没法出去工作。这听起来可能比在加莱露宿街头要好,但在陌生环境中的生活,仍然令人极其乏味,并且人身自由受限。很多人的身心健康,都受到了损害。
的确,足球又一次让人们得到了一丝慰藉。
本周二,在绿树成荫的萨里郡,多金的梅多班克体育场将为一项赛事敞开大门。最近,这项赛事已成为每月一次的盛事。这个4G球场,更习惯于举办多金流浪者队在第五级别联赛的比赛。这里,将容纳多达16支7人制球队。这些球队,由居住在该郡酒店的寻求庇护者组成。
“这一切都始于去年4月萨里警方和大约40名难民之间的一场友谊赛,但从那以后就像滚雪球一样逐渐壮大了,”总部位于该体育场的萨里郡足总高级足球发展专员罗布-布莱恩特说,“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7个不同国家的人参与其中,他们来自伊朗、叙利亚、阿富汗、利比亚、伊拉克和经历内战的非洲国家。还有人来自巴西、萨尔瓦多、加拿大和印度。
“在这个国家,对‘难民’的刻板印象,应该不是一个来自加拿大或洪都拉斯的家伙,带着灿烂的微笑在踢足球。其中一个球队的球员,来自五大洲。整个活动,将语言、文化、宗教融合在一起。这几乎是陈词滥调,但足球确实能把这些联系起来。它是全球性的,我们每个月都能看到这一点。它为这些人提供了一个难能可贵的锻炼机会,以改善他们的心理健康。
“这让他们有所期待。”
9月,在多尔金举行的萨里足总难民联盟活动(摄影:西蒙·罗伊)
为了给参赛队员提供球衣、护腿板和球靴,SBHL向运动装备公司迪卡侬下了大量订单。该公司与政府签约,为寻求庇护者提供住宿服务。今年早些时候,18箱装备按时送到了萨里足总办公室。下一个议程将是一批短裤。作为“通过足球团结起来:难民”项目的一部分,萨里足总已经开始向难民提供教练和裁判奖学金,并将他们引导到当地的业余俱乐部任职。
“我们的想法是帮助他们融入社区,”布莱恩特补充道,“如果他们能获得庇护并可以在这里工作,那么拥有教练或裁判资格,将帮助他们赚一点额外的钱。但它也应该确保,无论他们最终在该国何处,无论是在达勒姆郡还是康沃尔郡,他们应当知道当地足总的存在。”
“这里,总该有家适合他们的足球俱乐部吧。这些人绝望地来到这里,被他们遭遇的一切所摧毁。这些,能为他们的生活提供更多的稳定性和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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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心这些身处加来的难民的,还是那些到访的慈善机构。
慈善机构Infobus以九种语言提供了一份在线通讯,提醒那些在周中流浪到这里的人注意“Care4Calais”的发放地点。甚至在进球还没开始、球场还没划好、球还没从小巴上拿出来的时候,有关足球的元素就已经遍地都是了。一位苏丹人穿着富勒姆队的外套,尽管他说自己实际上支持曼联。还有人戴着曼城队的围巾,分发的衣物里甚至还有件罗奇代尔FC的夹克。
该慈善机构的创始人克莱尔-莫斯利,热衷于向TheAthletic讲述“纳尼”的故事。这位曼联和马库斯-拉什福德的球迷逃离了苏丹,之后在利比亚被拘禁了一年。在那里,一枚炸弹袭击了他所在的拘留中心,他的胳膊被炸断断了,他的哥哥也在这次爆炸中丧生。
上述视频于2021年拍摄时,这名少年正身在加来。
据慈善机构所知,他已经前往了曼彻斯特。
所有发生在法国北部难民们的故事,都让人难以理解。
一名也门人,从摩洛哥游到西班牙,在距离西班牙海岸线700米的地方被海岸警卫队救起。当他被从水中拖上来时,他记得当时自己在祈祷逮捕他的是西班牙当局,而不是摩洛哥当局:“如果是摩洛哥人的话,我就会被遣返回去。”
一名阿富汗人,讲述了他穿越土耳其进入欧洲的旅程。刚启程时他们有23个人。某天,他们在山上的一处高地过夜,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他们的两个同伴,因为太冷在晚上被冻死了。
另一个人问他,是否愿意继续自己的学业。现在他正在问莫斯利,法国和英国各自庇护制度的差异。她解释说,这两个都聊胜于无,并向她道歉,但看到她脸一沉,他就插话了。
“你觉得这一切都很糟糕,”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指着前面荒地和在树林里若隐若现的临时营地,“但也没那么糟,这里就是这样。”
“我觉得睡在这里,至少比在苏丹更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