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富裕国家”是怎么垮的？

20世纪80年代的朝鲜，在社会主义阵营里真算得上是个“亮眼选手”。那时候，朝鲜的经济实力在东亚地区甚至有点让人刮目相看，偶尔还能听到有人把这个国家称为“富裕国家”。靠的是什么呢？主要是苏联这个大靠山在背后撑着。苏联源源不断地给朝鲜送来各种资源，比如石油、煤炭、钢铁这些工业命脉，全都以低价甚至是援助的形式送到朝鲜手里。

有了这些，朝鲜建起了一套挺庞大的工业体系，重工业尤其突出，工厂里机器轰鸣，烟囱冒着黑烟，生产出来的钢材、机械甚至还有军火，都能打包卖到国外换外汇。那时候，朝鲜的军火出口做得有声有色，特别是向一些中东和非洲国家卖武器，赚了不少硬通货。

可这繁荣看着挺唬人，其实底子脆弱得不行，就像拿沙子堆了个高楼，外表光鲜，里面全是空心砖，一碰就散架。朝鲜自己的资源本来就不多，农业也撑不起啥大场面，全靠苏联输血才能玩得转。80年代末，苏联内部问题越来越多，经济开始滑坡，援助的力度一点点减弱。

到了1991年，苏联彻底解体，这个“老大哥”轰然倒下，朝鲜一下子傻了眼。没了苏联的石油，工厂的机器没燃料开不起来；没了煤炭和钢铁，生产线直接停摆。以前热热闹闹的工业园区，转眼变成了冷冷清清的空壳子。军火出口也没了往日的风光，因为原材料断了，生产跟不上，客户那边催货催得急，朝鲜却只能干瞪眼。外汇收入大幅缩水，国库里能用的钱越来越少，经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自然灾害雪上加霜

到了90年代，朝鲜的经济本来就因为苏联解体断了外援，摔了个大跟头，结果老天爷还不放过它，直接来了个“连环拳”。先是洪水，1995年夏天尤其厉害，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把北边的慈江道和两江道冲得一片狼藉。田地全被淹了，水稻、玉米这些主粮还没来得及收就被大水卷走，连土豆这种耐淹的作物都烂在地里。

政府统计说，那年洪水毁了至少50万公顷的农田，粮食产量直接腰斩。还没缓过劲来，紧接着1996年又是旱灾，太阳跟不要命似的晒了好几个月，咸镜北道那边连条河都干得见了底。农民想灌溉都没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稼枯死，收成比前一年还惨。本来朝鲜农业全靠政府统一管，种子、化肥、农具都得上面发下来，可这时候仓库早就空了，连化肥厂都停产，田里啥也长不出来。

粮食连年减产，农村里存粮早就吃光了，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饥饿就像瘟疫一样开始往外扩散。先是乡下，粮食发不下来，村里人开始吃树皮、草根，后来城市也扛不住了，连平壤这样的大地方都没躲过去。

黄长烨后来在回忆录里提到过，他在平壤郊区见过不少次，路边躺着饿死的尸体，瘦得只剩骨头架子，有人拿个破席子一卷，抬到城外随便挖个坑就埋了。那时候粮食短缺已经成了全国的事，农村一天吃不上饭，城里也好不到哪去。1995年到1997年这几年，洪水、旱灾轮番上阵，朝鲜的粮食产量从原来的400多万吨掉到了200万吨不到，饿肚子的人从几万变成了几百万，谁家都逃不掉这场灾。

连平壤都扛不住的饥饿

平壤这地方在朝鲜可是“门面”，全国最好的资源都往这儿堆，住在这儿的普通人日子总比乡下强点，哪怕是工人家庭，平时也能分到点粮食票。可到了90年代中期，连这“门面”都撑不住了。1996年以后，粮食配给越来越少，先是每月发的粮食从几公斤减到一两公斤，后来干脆连这一两公斤都发不下了。

普通百姓饿得走路都晃，身上没几两肉，脸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以前平壤还有些富人区，住着干部家属或者有门路的人家，多少能弄到点吃的，可这时候也开始缺粮了。黑市上的大米一斤能卖到普通人一个月工资的价钱，连这些有钱人也得掂量着买。黄长烨跑出去后写回忆录，说那几年饿死人已经不是啥新鲜事，走在平壤街上，经常能听见谁家又没挺过去，连他这样的大官都看不下去。

他提到过，有回他路过郊区，看见几个人抬着具尸体，旁边还有个小孩哭着跟在后面，估计是家里大人饿死了。监狱里的情况更吓人，粮食本来就少，发到犯人手里的就剩点糠皮，饿得人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一次，咸镜南道某个劳改营里，粮食车晚了几天没到，犯人饿急了，几个人合伙抢了看守手里的棒子面，结果打起来好几个人被砸伤。

后来管事的把粮食锁得更严，强壮点的犯人就偷偷翻墙去外面偷吃的，有的真跑出去了，可没几天就被抓回来。抓回来的人没啥好下场，轻的挨一顿鞭子，重的直接送到更偏的营地干苦力，有的干脆就没活着出来。黄长烨还说过，监狱里饿死人的事太常见，管事的都懒得报上去，反正上面也管不过来。这时候，饥饿比啥铁腕政策都厉害，政府再怎么压也压不住，饿急了的人啥事都干得出来。

逃命成了唯一出路

到了90年代中期，朝鲜的饥饿已经把人逼到了绝路，政府的“铁腕”政策也开始不管用了。粮食发不下来，饿得人连路都走不动，可政府还死盯着不让人乱动，结果不少人实在熬不下去了，干脆豁出去跑。脱北者那时候越来越多，尤其是靠近中国边境的咸镜北道和两江道，家家户户都有人合计着逃出去。

他们不是一个人跑，很多时候拖着老婆孩子一块儿上路，翻山越岭就为了到中国那边找口饭吃。1996年到1998年这几年，边境线上每天都能看到人影晃动，有的背着个破布包，有的连鞋都没穿，光脚踩着雪地往外走。跑到中国那边也不容易，很多人得躲着干活，靠给当地人打零工换点吃的。可这事风险太大，朝鲜和中国边境的卫兵查得严，经常派人巡逻抓人。一旦被逮住送回去，下场就惨了。

轻的当场挨顿鞭子，几十下抽下来皮开肉绽，疼得几天爬不起来；重的直接扔进劳改营，黑乎乎的牢房里啥吃的都没有，干活到死是常事。更狠的是，朝鲜还有“连坐法”，跑的人被抓不算完，家里人也都得跟着遭殃。黄长烨后来跑出去写书，说起过一回他在平壤听到的故事，有个脱北者在边境被抓，送回来后当着全村的面挨了鞭子，家里老娘和弟弟还被拉去矿场干活，半年不到就没消息了。政府故意公开惩罚，就是想吓唬其他人，可这招没啥用。

1997年那会儿，饿死的人越来越多，边境的脱北者反倒翻了个倍，咸镜北道一个镇子上百户人家跑了一半，连村干部都管不住。黄长烨提到过，有次他听说边境卫兵抓了个逃跑的女人，她带着俩孩子跑出去没几天就被送回来，三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当场挨了惩罚，孩子哭都没力气。饥饿这东西太厉害了，肚子空得咕咕叫的时候，鞭子再疼也吓不住人，跑出去找吃的成了不少人唯一的出路。

一部电影背后的心酸

朝鲜政府看着人饿得跑不动，经济也垮了台，干脆想用宣传稳住人心，1990年代末拍了部电影叫《慈江道的人们》。这片子讲的是“苦难行军”那几年，朝鲜人咋咬牙干下去的，背景定在慈江道一个水电站工地。电影里有个突击队长，带着一帮人没日没夜地修水坝，粮食少得可怜，家家都吃不饱。

关键的一段是突击队长老婆的事，她看着丈夫天天干活瘦得像竹竿，心疼得不行，家里最后一点粮食——一小把玉米面，她没舍得吃，全塞给了丈夫，让他有力气干下去。结果水电站修到一半，她自己饿得倒下了，没几天就咽了气。这片子拍出来是想让老百姓学着点，鼓吹啥“艰苦奋斗”的精神，可放映的时候，底下的观众看着看着就安静了。现实里，这种事不只是电影里的情节，90年代的朝鲜到处都能听到类似的例子。

电影上映那年是1998年，正赶上饥荒最狠的时候，全国粮食产量掉到200万吨不到，慈江道这种地方一个月能分到几两粮食就算不错了。片子里水电站修成了，可现实里不少工程都停了，工人饿得没力气，机器也缺油动不了。政府拿这部电影当宣传，想让大家觉得苦日子也能熬过去，可老百姓心里清楚，饿肚子不是靠喊口号能解决的。慈江道那边后来统计，1996到1999年，光饿死的就有好几千人，电影里那点“心酸”跟真事比起来，还真不算啥。

参考资料：[1]张锦芳.冲破“苦难” 再铸辉煌——朝鲜结束“苦难的行军”站到新世纪的起点[J].瞭望,2001(6):5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