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惫地站起身,心如死灰道:【江修言,既然如此,我们和离吧……】
本以为这就是江修言想要的结果,谁知他竟一口回绝。
还呵斥我道:【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爱赌气?!】
【看在你将府上打理得干净,对衡儿和母亲也不错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若是再闹脾气提和离,休怪我不留情面!】
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我气得浑身颤抖。
大腿也突然一暖,猩红的血瞬间浸湿了袄裙。
刚被吵醒的陪嫁丫鬟安锦赶紧将我送到床榻上。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侯爷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蔺如昕,干嘛还非要找不痛快呢?】
我苦涩地摇摇头:【安锦,我们都弄错了,侯爷心尖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蔺如昕……】
安锦听我说完一切,一时接受不了愣在原地。
正好这时,大夫到了。
诊完脉,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您胎像本就不稳,如今又气血攻心,恕老夫直言,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一句话让我的心瞬间被自责充斥。
前几次也是这样,我以为是自己身子不好,才会导致滑胎,所以每次都很痛心自责。
如今得知了真相,却还是以为控制不住情绪,害了自己的孩子。
【是娘太不争气了,没有照顾好你……】
安锦搂着我,泣不成声:【小姐,不怪你,都是那两个王八蛋的错!要不是因为他们,小姐怎么可能会气到小产,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安锦的话提醒了我,我这才想起江修言说过,在我的晚饭里下了堕胎药。
我指着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道:【安锦,把汤端给我。】
安锦不解:【那是侯爷下午让人送来的,都凉了……】
我不顾安锦阻止,一口喝干了鱼汤,叮嘱大夫道:【记住,我是因为喝了汤才小产的!】
江修言,既然你那么喜欢做弑子的父亲,那我便成全你。
只是不知道谋害相府嫡女的罪,你担不担得起……
次日,江修言难得露面,还破天荒地带了刚熬的参汤。
看着他对我嘘寒问暖的模样,我有些不寒而栗。
之前四次小产,他从没关心过我。
甚至在最后一次,我血崩差点丢掉半条命时,他却还带着江越衡出门踏青。
我警惕地看着江修言,开门见山道:【夫君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他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地支支吾吾道:【听说昨晚你让安锦将孩子的胎衣埋了,埋在哪里了?】
我眼皮忍不住颤抖,防备地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江修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衡儿打小体弱你是知道的,大夫说用胎衣入药能强健体魄……】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可思议地问:【江修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死去的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江修言垂着眼睛,嘟哝道:【我也不忍心啊,但孩子都已经死了,不如最后发挥一点作用……】
【衡儿长大懂事了,也会感激你的。】
他的声音里虽然有些愧疚,但却坚定无比。
我知道他这个人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不想再多跟他废话。
我平静地吩咐下人:【带侯爷去挖胞衣吧。】
看着江修言满意地离开,安锦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个畜生!小姐,我们回去禀告相爷,把他抓起来吧!】
我摇了摇头:【不急,侯府身负皇恩,这点事还不足以给他定罪,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好,都听小姐的。】
从江修言提起胞衣时,我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我低声嘱咐安锦:【你去之前埋四个孩子胞衣的地方看看,看看胞衣还在不在,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倒要看看,这个我爱了两世的男人,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
安锦离开没多久,江越衡背着手,在嬷嬷的陪同下,得意洋洋地闯进了我的屋里。
我闭着眼假寐,不想理他。
但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站在我床边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陆雪宁,爹爹亲自给我熬了汤,闻着真香啊。】
见我不答话,他笑得更是嚣张。
【你老勾引爹爹有什么用?爹爹说过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孩子!】
【也只爱我娘亲一个人!】
【你就是个碍眼的替代品罢了!】
【就连你的孩子死了,也得给我做汤喝……】
我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江越衡。
我实在不明白,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会这般恶毒刻薄?
【江越衡,这五年来,我对你不好吗?】
他仰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想讨好我爹爹。】
【我才不会上当呢……】
本来已经没有波澜的心再一次绞痛难忍。
这些年,我受尽委屈,却一直对江越衡掏心掏肺。
他风寒高烧,怀孕的我没日没夜地守着,不间断地用冰块给他降温。
他被祖母罚抄书,我不眠不休地帮他掌灯做宵夜。
可惜,付出了全部真心的我,到头来却得不到一分尊重。
我疲惫地挥挥手:【你走吧,好好保重身体,别辜负你父亲一番苦心。】
【至于我,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再将我当做嫡母,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一句。】
江越衡肉乎乎的脸猛地颤了一下,但是习惯了被宠溺的他,还是不服输地冷哼:【你以为我稀罕?!】
像是要以牙还牙,他不甘心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吧,我的身体好得很。】
【那碗油腻腻的汤我背着爹爹倒掉喂狗了。】
他哈哈大笑:【你的孩子,现在在狗肚子里面……】
像是遭了报应一样,第二天江越衡就病倒了。
包括太医在内的所有大夫都瞧不出江越衡得了什么病。
我自始至终没有过问一句,紧闭院门一步也没踏出过院子。
江修言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几天几夜仍旧没有起色,他终于忍不住了,闯进我的院子,冷声质问:【衡儿都病了,你也不知道去看看!】
我躺着贵妃椅上,不疾不徐地煮着茶,轻描淡写道:【他又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急什么?】
【再说了,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