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满，今年28岁，结婚刚满两年。别人都说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可我婆婆陈玉华却是我在这个城市最亲的人。
每周二下午是我们的固定购物日。今天刚走到商场门口，婆婆就拽着我往女装区冲："小满快看，那件风衣跟你上次看中的一模一样，现在打五折呢！"
"妈您眼睛真尖！"我笑着跟上她的脚步。婆婆今年55岁，但逛起街来比我还带劲，总能在打折区淘到宝贝。
售货员刚把衣服取下来，婆婆已经掏出了钱包："这件我要了，包起来！"
"妈！说好这次我付钱的！"我急忙按住她的手。
"得了吧，你那点工资留着给自己买化妆品。"婆婆麻利地刷了卡，"再说了，上周你给我买的那套护肤品，我那些老姐妹都羡慕坏了。"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永远在为谁该付钱较劲。上个月在超市，我们甚至为了抢着付账，把收银台堵了五分钟，后面排队的大爷直翻白眼。
买完衣服，我拉着婆婆去了三楼新开的美甲店。"妈，今天试试那个新出的猫眼胶怎么样？"
婆婆连连摆手："哎哟，我这老手做这个多难看..."
"哪里老了？"我抓起她的手，"您这手指又细又长，不做美甲多可惜。上次做完，张伟还说您的手比我的还好看呢！"
婆婆嘴上说着"尽瞎说"，却已经美滋滋地在选颜色了。看着她专注地对比色板的样子，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要这个星空蓝吧，跟小满上次做的那个配一对。"婆婆最后决定道。
做完美甲，我们又去了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发型师小王一见我们就笑："姐妹花又来啦？今天还是老样子？"
"给她做个时下最流行的法式卷。"我推着婆婆坐下，"妈，这次听我的，保证年轻十岁。"
"你这孩子，尽拿我当试验品..."婆婆嘴上抱怨，却配合地摘下了发卡。
三个小时后，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婆婆，我得意地拍手："看看！这哪像五十多岁的人，说是我姐都有人信！"
婆婆左右照着镜子，突然红了眼眶："伟子他爸走后，我已经好多年没这么收拾过自己了..."
我赶紧搂住她的肩膀："以后我每个月都陪您来！咱们还要一起去拍写真呢！"
回家的路上，婆婆突然神秘兮兮地拉着我拐进一家金店："小满，你看这个金镯子..."
"妈！这个太贵了！"我看着标价牌直摇头。
"你今年本命年，必须戴点金的。"婆婆不由分说地让店员开票，"就当妈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年。婆婆会在我加班时送来热乎乎的饭菜；我会在周末带她去体验网红餐厅；她记得我所有喜欢的菜，我了解她每个老姐妹的家事。我们甚至有一个共同的闺蜜群，经常在里面分享搞笑视频。
"妈，您说张伟要是知道我们上周看的那个爱情片，会不会吃醋啊？"某天削苹果时我打趣道。
婆婆正在厨房炖汤，闻言探出头来："他敢！我带我闺女看电影怎么了？"说着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看看你，天天加班都瘦了，今天这锅排骨汤必须喝完。"
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打破了这个平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年。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一切都开始变了。
我蹲在马桶边干呕的时候，婆婆连拖鞋都没穿好就跑进来了。"怎么了这是？"她拍着我的背，突然眼睛一亮，"小满，你该不会是..."
验孕棒上的两条红杠让婆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她立刻给张伟打电话，声音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伟子！你要当爸爸了！"
接下来的日子，婆婆像变了个人。她不再跟我开玩笑，而是每天板着脸监督我的一举一动。
"这个不能吃！"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咖啡，"孕妇怎么能喝咖啡？"
"妈，医生说了少量没关系..."
"什么医生不医生的！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不也把伟子养得好好的？"她不容分说地倒了咖啡，换上一杯热牛奶。
起初我还觉得暖心，可渐渐地，婆婆的控制越来越过分。她辞掉了钟点工，坚持每天亲自打扫我的房间；她翻我的衣柜，把高跟鞋和紧身衣全收了起来；甚至开始检查我的手机，看有没有"辐射太强"。
"妈，我真的得去上班了。"怀孕四个月时，我试图拿起公文包。
婆婆堵在门口："上什么班？我让伟子给你请假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胎！"
我愣住了："您怎么能擅自..."
"我是为你好！"婆婆突然提高嗓门，"你知道现在流产率多高吗？我当年就是太要强，第一个孩子没保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我第一次看到婆婆眼里的恐惧，心软了下来。可这种被监视的生活让我喘不过气。
矛盾在第五个月彻底爆发。那天产检回来，婆婆兴冲冲地拉着我去看"惊喜"。她推开书房门——那原本是张伟的工作间，现在被改造成了粉蓝色的婴儿房。
"喜欢吗？我按最新育儿杂志布置的。"婆婆得意地说。
我脑袋嗡的一声："妈，这是张伟的书房！而且孩子出生后跟我们睡就行，不需要..."
"胡说！婴儿必须单独睡，不然影响发育。"婆婆打断我，"伟子说了，他可以搬去客厅工作。"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商量的时候问过我吗？"
"问你干什么？你又没经验。"婆婆不以为然，"对了，我已经帮你提交辞职申请了，你们公司领导很理解..."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婆婆脸色沉下来："就凭我是为孩子好！你现在脾气这么差，对胎儿不好..."
"够了！"我抓起包就要出门，"我需要冷静一下。"
婆婆一把拽住我的包带："你去哪？现在外面空气那么差..."
拉扯间，婆婆突然用力一推。我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阵剧痛从小腹传来。我低头看见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地毯。婆婆的脸瞬间惨白："小满...我不是故意的...我..."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我听见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声："求求你们救救我闺女！救救我孙子！"
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恍惚中，我听见医生说："胎盘早剥，需要立即剖宫产..."
当我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婆婆红肿的双眼。她跪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不停颤抖："小满，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我虚弱地转头，看见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孩子...还好吗？"
"很好，五斤二两，是个健康的男孩。"婆婆的眼泪砸在我的手背上，"医生说再晚送来十分钟就...都怪我..."
我望着这个曾经像姐妹一样亲密，后来又让我窒息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我轻轻回握她的手："妈，我们一起学做妈妈，好吗？"
婆婆哭得更凶了，只是这次，她的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孩子满月那天，婆婆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我手里："这是妈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以后你和伟子的事，妈只给建议，不插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带孩子这事，你得听我的！"
全屋人都笑了。我搂住婆婆的肩膀："行，您当总指挥，我当副手！"
婆婆眼睛又红了，但这次她很快擦掉眼泪，从包里掏出两件同款不同色的亲子装："看，我给我们娘仨买的！"
我和婆婆的关系，就这样在经历了暴风雨后，重新找到了平衡。现在的她依然会唠叨，但学会了敲门；我依然坚持工作，但会准时回家喝她煲的汤。
有时候深夜喂奶时，我会想起那个差点失去一切的下午。然后轻轻对熟睡的宝宝说："你奶奶啊，就是太爱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