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丞相庶女,可他不敢认我,只因我上不得台面

醉黎黎 2024-06-17 11:10:49

我叫季允棠,本是当朝丞相家的庶女。

但我的母亲是罪臣之后,父亲不敢认我,只能将我没名没份养在别院之中。

我的日子很难过。

夫人视我为眼中钉,异母兄妹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下人们个个都能在我的头上踩两脚。

十五岁,皇室最受宠的端王上门求亲。

都以为他求娶必是嫡女,毕竟嫡女身份尊贵,又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况且就连厌恶这个家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季家基因好,几个女儿长得都如花似玉。

然而端王却看也不看在场诸人,开口问道:“棠棠呢,棠棠怎么不在?”

(1)

父亲与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因为我的存在,是季家的秘密,也是季家的耻辱。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端王摇了摇折扇,在堂上的红木椅上坐下,俊俏的眉眼动也不动一下:“你们不必沉默,我既来,表示我与她有些渊源,我不追究她的身世,就没有人敢追究。她要的东西我已带来,烦请丞相与夫人检验一番。”

早有人将礼单奉上:东海夜明珠十五颗,西海的红珊瑚十五株,还有北海的砗磲和南海的琥珀十五盒,还有一长串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端王的神情冷峻而坚定:“你们派人去问问棠棠,现在是不是可以答应嫁到端王府了。”

父亲招招手,叫来管家,耳语二三。

管家匆匆跑到别院来找我,而我正躺在海棠花下喝酒。

“五小姐,五小姐,你快些收拾收拾,与我一同到正厅去。”我侧眼,看见管家的额头上已出了好些汗。

“什么五小姐,季家从来就只有四个小姐,您可别瞎说话,小心丞相和夫人拔了你的舌头。”我手中还有半壶酒没喝完,随手丢进了栏杆外的荷塘里。

“五小姐……求你了,你……”

为难一个下人,也没什么意思。

我拍拍衣襟,伸出食指冲着正厅的方向点了点:“走走走,我与你同去。”

(2)

端王见了我,一改先前冷面王爷的形象,笑的桃花眼眯成一条长缝。

“棠棠,你看,你要的东西我都找来了,是不是可以答应嫁给我了?”

我一身酒味,堂上的夫人和几位姐姐都掩起了口鼻。

我偏走上前去哈了两口气,又笑道:“对不住了夫人,今日活做完了,喝了点小酒,没喝完的丢进了你的荷塘里,恐怕要醉倒一片鲤鱼。”

“你……”夫人想发作,看了看端王,又忍了回去,“王爷专程前来,你……你的婚事,你自己怎么看?”

“我?”我打了个嗝,“我是个实在人,说过的话作数,他既把我要的东西都找到了,我当然愿意嫁给他。”

端王听了我的话,顿时笑出声来。

“好,好,好!”端王收起折扇,“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后续宫里和王府都会来人与你们商议婚期以及其他事。”

“是是,都听王爷的。”我那丞相父亲弓着身子,完全不像我印象中那般高大威猛有气势。

端王走的时候还低声询问我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我挑眉冷笑道:“再有别的要求,那就是刻意为难你,你也做不到了。”

(3)

大概是端王怕我反悔,婚期定在次月十五。

农历六月,东京初初入暑。

府里的蝉叫的人心烦意乱,大清早就有下人张罗着要把这些坏家伙“一网打尽”,搬楼梯的、递网子的,忙的不亦乐乎。

我换了住处,从别院搬回了丞相府的后院。

阁楼上视野好,我靠在窗边看着他们忙乎。

“五娘,五娘。”

顺着声音望去,是我的贴身丫鬟小喜 ,正站在柳树底下又是跳又是挥手的。

“干什么?”

她见我没有下楼的意思,也不气,兴冲冲地跑上楼来。

“五娘,听说城东新开了一个茶馆,来了一个说书人,长得跟潘安卫玠那么帅呢。”她抱着我的手臂摇,“你看今日天色也好,要不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呗。”

她是自小跟着我的,与我一起受人欺侮,看人白眼,情份自然不一样。

我戳了戳她的额头:“哟,少女情怀,是不是想嫁人了。”

“才不是,只是你马上要嫁进王府了,日后怕是侯门深似海,想再出来看看就难了。”小喜作出一脸悲伤状,“这么些年,我……”

我打断她,生怕她从小开始说起,“去,这就去!”

(4)

茶馆在城东,离端王府很近。

里面果真是人山人海。

我们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着,要了一壶六安瓜片。

“五娘,你看你看,说书人来了。”小喜叫道,“哇,你看,真是好看哎,跟王爷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了。”

“是吗?”我有些不相信。毕竟端王不仅受宠,而且是东京著名的美男子,不要说皇室,就是中原,也找不出几个能与端王相比的了。抬眼看了看,哎呀,这个说书人,长得还真不错。

我点头赞道:“嗯,确实不错。”

“什么不错?”

我的话音刚落,身旁就冒出了一个幽怨的声音。

我都不用看,低头呷了一口茶:“你消息真快,看来这条街上王府的狗腿子很多。”

“棠棠多日不出门,一出门竟是来看别的男子的。”他一张脸凑到我跟前,“你看我,我不好看吗?”

“再好看,看多了也就这样啊,你要与我保持距离,保持新鲜感。”我笑道。

说书人说的是本朝的故事。

他说一句,我旁边的美男子就反驳一句。

说书人道:“话说五年前,曾有一伙叛贼仓促起兵,意欲攻城掠地。”

美男子道:“是四年半以前,是过年的时候呢。”

说书人道:“朝廷思虑再三,派出了一员大将。”

美男子道:“朝廷根本没有思虑再三,父皇就没把这放心上,随便就派我去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第一次带兵出征吧?”

“是啊,不过棠棠放心,我没受伤。端王爷奇袭昆仑关,一夜平叛,谁人不知。”他求表扬,“我可不是绣花枕头。”

他意有所指,我笑而不语。

(5)

皇宫里来教我大婚礼节的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也是看着端王长大的嬷嬷。

见了我,她倒很和气,屈膝便拜。

我连称“不敢”,却等她拜完了,才扶起来。

“五娘,皇室规矩有些繁琐,你须得多些耐性。老奴来之前,皇后娘娘和王爷都交代了我,说五娘性子急,老奴会尽量简化一些的。”

“嬷嬷客气了。”我边说话边将手里的书信交给小喜,轻声道,“若是过了午时她还不走,你就把这封信送到端王府,让他来救我。”

我讨厌学规矩,讨厌被束缚。

果然,嬷嬷再精简,奈何规矩多。

过了午时,我开始犯困。

又过了一炷香,只听得外面一阵哒哒声,很快,他便装作着急的样子冲了进来。

“哎呀,嬷嬷还在呢,对不住,我要带她去试一下大婚的礼服,尚衣局的人正等着呢,晚了就不能按时完工了。”

真是拙劣的借口。

嬷嬷心知肚明。

“那我们就学到这里吧,王爷和五娘早些去,别耽误了礼服的工期。”

我们从丞相府出来,两人共乘一骑,在大家上慢悠悠地晃。

“棠棠,不如我们写个字据吧,若是将来谁想和离,谁就自愿放弃所有产业,如何?”

这人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

我失笑:“那可不行,那我太亏了,你们端王府才多少产业,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他将我搂在怀里,“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不是贪恋你的产业,我是……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意。”

(6)

是,我还有一个身份。

我是东京城最大的酒楼,樊楼的幕后老板。

樊楼有多大呢?五六十间雅间,一日客流巅峰时期,喝酒的人有千余人。

我不仅有大量的产业,还有大量的人脉。

樊楼来往的人多,收集到的情报也多,认识的人也多。

我跟端王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樊楼。

彼时我知道他是王爷,他不知道我是季允棠。

他带着几个宗室子弟,说我的酒不够淳厚。店里的掌柜和小二来请示我该如何处理,我将剩下的那一个灌汤包塞进小喜的嘴里,听到她烫的“呼呼”的声音,嫌弃地将我的手绢递过去示意她擦擦。

“你说什么,端王说我的酒不够淳厚?”我又问了一遍,“是端王吗?”

“是。”

我双手摩挲,骨节“卡擦”作响。想了想,又觉得开门做生意,和气为贵。于是挤出一张笑脸。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我戴上面纱捧着一壶烫过的新酒,敲响了端王雅间的门。

一屋子的宗室子弟看向我:“你谁啊?”

“老板啊。”我放下酒壶,“你们说我的酒不淳厚,我就来换一壶啊。”

“你骗谁呢,你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是樊楼的老板?”

“谁家还不能有点家传产业了。”我嫌弃道,“只不过,我家的家传产业,大了点嘛。”

(7)

过了几日,我与端王又见面了。

这回他却不是来找茬的,他一身血污昏迷在樊楼后厨的柴草堆里。

“老板,端王哎,怎么办?”

我捂着鼻子都挡不住浓浓的血腥味。

“抬进去吧。”

下人把他抬到阁楼上,又找人给他包扎了伤口。

我看着时间不早了,正想着要溜回丞相府,免得露了马脚,被发现我外祖家还有这一番产业未曾被没入官府。又有人苦着脸来报:“老板,有一队官兵来了,说要搜查朝廷重犯。”

“哦?”我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宫里大概出了什么变故了。

“让他们搜。”

我听到好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渐渐的,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你们照顾好王爷,我明日来,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可是不好说话的。”我笑着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皮囊一片惨白,看来天家子弟也一样不好过呢,我竟一瞬间与他有了一种共情。

回到丞相府,就听说夫人在找我。

我忍着不悦,去见了夫人。

夫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见到我也没往日那般刻薄,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大小姐很快就要成婚,你绣功好,礼服就交由你来做了。”是吩咐,不是征询我的意见,我很有数。

“好的夫人。”

次日到了樊楼,我把前夜量好的数据交给了底下人:“找个……好一点的裁衣服的去做吧,选那个……蜀绣的料子。”

“哦对了,端王怎么样了?”

“还没醒。”

我爬上阁楼去看了看,虽是还睡着,气色却好很多。

昨夜我已经知晓,宫中发生了变故,瑞王率兵软禁了皇上皇后,正追杀端王。

(8)

投资端王,稳赚不赔。

小喜将信将疑:“五娘,万一你看走眼,可能东京首富就得换人了啊。”

“我以我十四年的人生阅历发誓,绝对不会看走眼。”

“十四年……也能称得上阅历?”小喜更加不信。

“你管我。”

我甩手走了出去。

那日起,我每日都会去看一眼端王,有时候他醒着,我便与他说上几句话。受了伤的他,没了往日的傲气,有些可怜兮兮的。他问我外面形势如何,我告诉他:“你只要听话,肯定就没问题。”

“你个黄毛丫头……”他嗫嚅道。

“别看你战功赫赫,深受圣宠,遇到这种事,不还得我这个黄毛丫头帮你么?”我不屑道,“我虽混迹江湖,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你别一口一个黄毛丫头的,我有名字,我叫季允棠。”

等他彻底好起来,已经是半月后的事。

樊楼的人将他的亲笔书信送到了西京,调来了端王的嫡系精锐。

瑞王在东京百香楼有一个相好,樊楼的人打听到他当夜在百香楼过夜,没带几个人。端王带着人将他堵在了百香楼头牌的床上。

瑞王不服:“你到底收买了我身边的谁,如此轻易就掌握了本王的行踪?”

端王有些得瑟:“我才不会浪费银钱去收买你身边的猫猫狗狗,樊楼,听过么?”

“你与樊楼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有,但是以后可能会有。”

(9)

待宫变时过境迁,东京的海棠花又开了。

端王成了樊楼的常客。

一日午后,正饮酒的端王忽然问道:“棠棠,怎么从来也没听你提过你的父母?”

“打听我父母干什么?我说了,想娶我的话,把我要的那些东西都找来再说。”

“问问嘛。”他脸皮变得厚许多。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爹嘛,其实你们是老相识。”

“老相识,谁啊?”

“你们家忠心耿耿的丞相啊。”

“哦!”他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对对,季丞相!我总说你眉眼间有几分相识,原来你是季丞相的女儿啊!”

“算女儿吧。”

“什么叫算?”

“我娘是罪臣之后,我爹从来不敢认我,我这些产业都是原先外祖家的。”说着我瞪了他一眼,“当初没能没入官府,你可别举报我!”

“哪能!”他翻个白眼,“你的就是我的,绝对不能充公!”

“那意思是,丞相府,根本不知道你是樊楼的老板啊?”他又问。

“嗯,对啊。”我笑的一定有些阴险,“凭什么告诉他们,要是有一天季家被抄家了,搞不好我还能因为没认祖归宗留住一条小命,和我东京首富的身份呢。”

“你知道吗,季家大小姐,早些日子打算嫁的人就是瑞王呢。”端王失笑,“罢了,到底也是你的血亲。”

他招来人耳语几句。

我问:“你不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了她们吧?”

“不要太感谢啊。”

“我真的谢谢你。”我笑的灿烂的像朵花,“今天的饭菜钱双倍。”

(10)

很快就到了我和端王大婚的日子。

大婚当天,诸事繁琐,我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等到礼毕进了洞房,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连小喜也不在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我急吼吼地掀开盖头,吓了来人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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