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釜沉舟干到底
“柳沉鱼,你这个疯子,你是要把我逼死么!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冬至清晨,贺家二楼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大院的宁静。
楼下厨房剁肉馅的刘芳差点儿把菜刀掉在脚上,她小跑着上楼。
刚进屋就看到小女儿贺白梅红着眼站在那里。
屋里的床上躺了一男一女。
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女人面朝窗户,头发散乱,背后的男人把她整个拢在怀中,下巴抵在女人的头顶,剑眉微蹙。
男人闭着眼,抿着唇,即使睡着,也带着一股杀伐果决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老贺,老贺!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你快来啊。”
贺世昌原本在书房看书,听着爱人凄厉的喊声。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向走廊最深处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屋子里打成一团。
小女儿贺白梅一手拽着二闺女柳沉鱼的头发,一手不住地撕打。
床上的男人脸色难看地捂着被子,一手护着怀里的柳沉鱼。
另一只手抓着贺白梅的手,不让她抓着头发的手挪动分毫。
秦淮瑾护着柳沉鱼的动作又刺激到贺白梅,她反手一巴掌拍在秦淮瑾肩膀上。
“秦淮瑾,你还护着她,她就是个疯子,她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抢了,现在连你也要抢!
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我活不成了也要带着她一起死!”
刘芳吓坏了,噙着眼泪不住地安抚:“小梅小梅,你冷静一下,别吓妈啊。”
“啊啊啊啊啊,妈,你让我怎么冷静啊,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贺白梅声嘶力竭,不住地用拳头锤着胸口,身上的绿色军装都皱在了一起。
秦淮瑾脸色铁青,光着身子僵硬地搂着被子里的女人。
贺世昌被屋子里的乱象气得脸红脖子粗,手里的茶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够了!”
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崩裂,水花四溅,巨大的声音把屋里的几人镇住。
他喘着粗气,沉着脸对几人道:“整理一下,到我的书房来。”
房间里贺白梅瘫倒在地,眼神无光,不住地流泪。
刘芳心疼的陪在一边跟着抹眼泪,看柳沉鱼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到底是我高看了你,也是,乡下的无知村妇能教育出什么好性儿的孩子,
我们家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柳沉鱼只当她放屁,她趴在秦淮瑾的胸前,忍不住抽泣抹眼泪,她的头皮都被拽疼了。
贺白梅进来之前她醒过来一次,记忆也是那时候接收的。
现在是七零年代,原主是贺家几个月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
当年原主母亲下乡做宣传的时候突然发动。
借住的农户家老太太趁机把自家早产虚弱的孙女跟刘芳生下的壮实孩子调换了。
自此农户家的小姑娘成了大院贺家的小女儿。
又因为年龄最小身体又先天有缺,家人自是千娇百宠,从没受过委屈。
原主则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她每天要打扫卫生,做饭,照顾侄子侄女,自是苦水里泡着长大的。
要不是贺家大儿媳妇儿生产的时候难产,贺世昌动员家里人献血,谁也没想过孩子会被调换。
贺白梅居然是A型血。
贺世昌是B型血,刘芳是O型血,他们两个不管如何生孩子,生多少个孩子,都不会出现A型血。
确定贺白梅不是亲生的之后,贺世昌不到三天时间就把原主柳沉鱼接回了大院。
同时贺白梅也没有被送走。
只是有从小教养长大的贺白梅在身边,刘芳对待这个从乡下找回来露怯的女儿自然不甚上心。
甚至有意无意还将两人做比较,出门也从不带原主。
原主挣扎过,也改变过,结果徒增笑料让刘芳对她更加厌弃。
昨天秦淮瑾几个兵来拜访老领导,贺世昌高兴,一帮酒蒙子各个都没少喝,最后也是歇在贺家。
晚上睡觉前,贺白梅找柳沉鱼聊天,她才知道父亲要把贺白梅嫁给他最看好的兵——秦淮瑾。
柳沉鱼看着贺白梅娇羞又幸福的脸,暗自伤心。
凭什么这个假女儿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归宿,而她只能在贺家苦苦挣扎。
没有一个人肯费心替她打算……
她想得也简单,既然没人给她筹谋,那她就自己动手。
秦淮瑾是贺世昌看好的,那他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她也是贺世昌的女儿,嫁哪个不是嫁?正好她可以从贺家逃出去,再也不用恳求母亲的承认。
秦淮瑾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一斤半白酒。
之后又被贺世昌拉着聊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房间直接睡得人事不知。
原主悄悄进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发现。
为了壮胆,原主直接对瓶喝了半瓶白酒,后果就是清晨醒来的就是后世出车祸噶了的柳沉鱼。
柳沉鱼捋顺记忆之后,只觉得贺家就是拎不清的虎狼窝,还是快快逃离的好。
秦淮瑾光杆司令一个,面对他一个,总比面对一大家子要强太多。
她索性直接破釜沉舟干到底,眼睛一闭被子一拉,直接按照原主的计划进行,睡了过去。
第二章 该滚的是你
贺世昌还在书房等着,众人不好耽误。
刘芳搀扶着哭得浑身无力的贺白梅先走一步,柳沉鱼则和秦淮瑾背对着穿衣裳。
“你这样做,让你的父亲很为难。”秦淮瑾抿着唇,紧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穿好衣裳,柳沉鱼拢了拢披散的头发。
她扭过身子看向眉目如画的男人,勾了勾唇,冷漠道:“那又怎么样?”
“冲动行事的后果你想过吗?”
秦淮瑾昨天在饭桌上听刘芳说过,眼前的小姑娘才十九岁。
年龄太小,也没上过几年学,他不认为这样的她能明白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
他的条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长得很帅。”
柳沉鱼眼神真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淮瑾的长相不是这个年代人人都爱的国字脸浓眉大眼。
他眉眼精致,脸颊锋利骨相顶级,要不是身上那身军装。
他更像是从古代走出来面冠如玉的有匪君子。
当然,穿着军装的他更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也更符合柳沉鱼的审美。
所以她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秦淮瑾有些无语,“长相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过日子。”
“哦,我知道了。”柳沉鱼朝男人扬了扬下巴,“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淮瑾看着女孩的背影脸色更黑了。
两人到书房的时候,刘芳正趴在书桌上恸哭,嘴上还不忘了骂柳沉鱼。
“老贺,这么丢人现眼的闺女居然是我生的!
早知如此当初生下她的时候还不如直接沁死她,
省得把咱们家的脸丢尽,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那真是可惜了,当初就算是沁死也是沁死贺白梅,轮不着我享受您这个福气。”
柳沉鱼直接怼了回去。
刘芳脸色一僵,不自然地看了眼一旁的贺白梅,咬牙瞪着柳沉鱼。
“显着你牙尖嘴利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丑事,还有脸说话!”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
我又不是你养大的,也不欠你贺家的,前十九年你没管我,现在有什么立场教育我?”
刘芳被这滚刀肉气了个倒仰,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儿居然是这个德行。
贺白梅虚弱地倚着墙,默默垂泪,听了柳沉鱼的话,语气委屈。
“爸爸,都怪我,要不是我跟妹妹炫耀,也不会……呜呜呜……”
贺世昌沉着脸看着几人,一直没说话。
“你也闭嘴吧,茶味儿都喷到我脸上了。”
好一个绿茶婊小白莲。
她不应该叫贺白梅,应该叫贺白莲才对。
柳沉鱼上辈子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没少看着下边的人勾心斗角。
生平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茶到她脸上。
这贺白梅不会以为人人都跟原主一样傻吧?
贺白梅的呜咽声被打断,鲠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不该哭。
“刚才不是还要拉着我一起死么,怎么现在变成你的错了?”
柳沉鱼头昏眼花,实在是快站不住了,要不是为了解决这点儿破事儿,她好歹要回去补一觉。
秦淮瑾在一边看出柳沉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走到刘芳身边,拿了个凳子,放在柳沉鱼脚边。
柳沉鱼看了一眼,道了声谢,随后心安理得的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之后,继续道。
“你确实做错了,我知道不是柳家亲生的之后就离开柳家了。
你呢,就算贺家两口子养了你十几年,一时间舍不得得你走,你怎么就心安理得赖在贺家不走了?”
“你是没有家么?”
被点名的贺家两口子,刘芳脸色难看。
贺世昌面无表情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是他没有出声阻止。
没阻止就是默认,柳沉鱼心安理得的继续输出。
“我记得你是上过学的,不像我只在学校窗户根底下听过两节课,”
柳沉鱼说到这儿撇了撇嘴,“鸠占鹊巢什么意思不用我教你吧?
还是你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把属于我的东西占为己有了。”
“我抢了你的东西?我的就是我的,即使我不要扔在地上,也轮不着你指手画脚更别说捡走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这话我今天才理解里边的真谛。”
说完这一通话,柳沉鱼明显感觉积郁在胸口的郁气疏散了不少,人也轻松了许多。
秦淮瑾默默地咽舔了下唇角,眉头一挑,贺白梅惹到这个小辣椒,算是踢到铁板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这个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这都是我跟你爸爸的!”
刘芳一把扶住被怼得一脸绝望的小女儿朝着柳沉鱼怒吼。
“你除了会添乱还会做什么,该滚的是你!”
第三章 离过婚还有孩子
这话一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柳沉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芳,并没有过多表示。
倒是贺世昌脸色更沉了。
“出去!”
刘芳原本说出那句话之后面对柳沉鱼还心虚了不少。
这会儿听着贺世昌的话有了靠山,立马觉着自己说的也没错。
于是表情轻蔑,冷哼道:“没听见你爸爸的话么,还不出去。”
柳沉鱼没搭理这个傻子,抬起手摸了摸粗糙的掌心,叹了口气。
“嘭。”红木写字桌炸响,贺世昌眼神犀利地看着刘芳,“我让你出去!”
刘芳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贺世昌,指了指自己:“老贺,你说什么呢,你让我出去?”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贺世昌没有看她,反而盯着柳沉鱼,一字一字说道。
刘芳知道这是贺世昌动真火之前的征兆,也不敢多说,神色讪讪,“我出去就是,你别动火。”
说完瞪了柳沉鱼一眼,想说什么又怕贺世昌动怒,翻了个白眼踩着小碎步出了书房。
贺白梅没想到爸爸居然把妈妈赶出去了。
她倚靠在墙边更是难过,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贺世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盖上杯盖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秦淮瑾:“阿瑾,坐下吧。”
秦淮瑾余光扫了眼坐着的柳沉鱼,微微颔首,“首长,我还是站着吧。”
他活了二十九年了,生离死别见过,磕磕绊绊没少过,这件事说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秦淮瑾就算是心有成算,这会儿也麻爪,尤其始作俑者还怡然自得地坐在那跟没事儿人一样。
贺世昌点点头,没再让他,沉声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会娶她,”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但是现在看着悠闲自得的柳沉鱼。
秦淮瑾却脱口而出,“当然也得听听您女儿的意见。”
柳沉鱼愣住,没想到这人这么有担当,他应该知道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吧,就这样还愿意娶她。
她记得秦淮瑾好像是个团长来着,娶个大字不识的女人回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她在大院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不过,不管秦淮瑾怎么想的打什么鬼主意,问她的意见这点儿柳沉鱼还是很满意的。
跟他结婚能逃离这个家,柳沉鱼自然是乐意的,先换个环境隐忍几年。
等79年之后大环境变好了,她再做其他打算。
再说了这男人长得这么帅,要是能发生点什么,怎么算她也不亏。
“我都跟他睡一个被窝了,他当然得娶我。”柳沉鱼看着贺世昌一脸的理所当然。
贺世昌心头一梗,简直要被这个蠢闺女气死。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阿瑾有担当,你也愿意,那阿瑾就打结婚报告吧。”
“是,首长。”
秦淮瑾实在没想到只是拜访一次老领导,结果却给自己领了个媳妇儿回去。
关键这个媳妇儿还是个有背景的滚刀肉。
打交道的时候轻不得重不得。
他预感以后的生活不会很平静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提前打好招呼,让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首长,我家里的情况……”
贺世昌知道他要说什么,看了眼无聊编辫子的女儿,温声道安慰。
“你放心,既然她都应下了,你们结婚之后她就应该担当起你们的小家,
你主外,她主内,
你的几个孩子她也会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孩子?
母亲?
柳沉鱼编辫子的手顿住,抬起来揉了揉耳朵。
秦淮瑾点点头:“首长放心,几个孩子一直在他们舅舅家,也是我们离婚时说好的,不会麻烦小柳同志。”
随后他看了眼一脸错愕的柳沉鱼,顿时怔住,事情发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这么丰富。
难不成她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这下轮着秦淮瑾惊讶了,她不清楚情况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等等,”
柳沉鱼越听越迷糊,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盯着秦淮瑾。
“你们说什么孩子呢,还有舅舅,你离过婚还有孩子?”
第四章 泼皮无赖无法无天
没等秦淮瑾说话,倒是一旁的贺白梅迫不及待了。
“是啊姐姐,秦团长家里有三个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说完,贺白梅手足无措的看着柳沉鱼。
贺世昌抚摸着茶杯盖,没说话。
柳沉鱼不理会贺白梅,只盯着秦淮瑾。
几句话也让秦淮瑾也明白了,柳沉鱼确实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除了结婚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不了解,他应该介绍下,结婚前她应该了解他的家庭情况。
秦淮瑾点点头,“我两年前离婚,三个儿子,老大9岁,老二6岁,老三2岁,我跟他们妈妈协商好孩子在他们那边跟外婆舅舅生活,每个月我会寄生活费过去。”
“抚养权归谁?”
“我。”
“那孩子接到身边来。”
柳沉鱼迅速做出决定,也让书房里的三人瞠目结舌。
“小鱼,不要胡闹!孩子的事情淮瑾和那边要有决断。”
贺世昌实在无法理解柳沉鱼的想法,只觉得刘芳有些话虽然过了,但也确实是事实。
这个闺女确实分不清轻重,一点脑子也没有。
不光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现在还要给人带孩子。
她难道就不知道后妈难当吗?
贺白梅飞快地看了眼贺世昌,趁人没发现又赶紧低下了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秦淮瑾眸色沉了沉,声音带了些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这么多问题,先甭管我说什么了,我先处理一点事情,其他的咱俩私下说。”
说完这话,柳沉鱼两步窜到贺白梅身边。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一把薅住她的发根,另一只手反手一巴掌抽在贺白梅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脸上。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别以为刚才她没看着贺白梅在偷笑。
柳沉鱼又趁着贺白梅没有反应过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人推倒在地。
左右开弓,铆足了劲儿抡圆了抽,一时间书房里充满了啪啪声。
贺世昌反应过来,蹭得站起来,指着地上打作一团的两人吼道,“还不住手!”
然后扭头对楞在一旁的秦淮瑾道:“快拉开他们!”
秦淮瑾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也看到了贺白梅脸上那还未收回的笑。
一瞬间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连在一起,也想明白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阻拦。
这会贺世昌发话了,他也不好再继续装死,只能动作缓慢地去拉人。
不过他还没碰到柳沉鱼,书房门就被推开了,紧接着刘芳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惊呼出声。
“放开小梅,你这个混不吝,你个少教的东西!”
刘芳怎么也没想到,她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柳沉鱼居然敢打贺白梅,还是按在地上打。
眼看刘芳扑了过来,柳沉鱼迅速起身。
刘芳直勾勾地扑在贺白梅身上,一把按在她的肚子上,疼得贺白梅惨叫出声。
刘芳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
紧张的看着贺白梅,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了。
“小梅,小梅,你没事儿吧,你说句话啊,别吓妈妈。”
贺白梅的脸被打的红肿,额头鬓角都是汗,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嘴上却哭喊。
“妈,我疼,我疼……”
刘芳忍不住抱住贺白梅,哭得像是天塌了一样。
柳沉鱼起身之后,拽了拽褂子,又仔细抚了抚凌乱的头发。
随后长处一口气,笑着先向怒不可遏的贺世昌。
“瞧瞧,多么感天动地的母女情啊。”
贺世昌虎着脸点了点她:“不许阴阳怪气。”
然后清了清嗓子,“刘芳,你赶紧带小梅去医院看看,别落下疤。”
听声音就知道柳沉鱼打得不轻,贺白梅还没结婚成家,这要是脸花了,岂不是有碍婚配。
刘芳怀里抱着哭的死去活来的贺白梅,不可置信的看向贺世昌。
“老贺!小梅就白挨打了么,你就不管管柳沉鱼吗?”
不等贺世昌说话,刘芳又满脸狰狞地瞪着柳沉鱼,怒骂:“你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抢了妹妹的婚事,还打人,简直就是泼皮无赖,无法无天!”
“不要说了!先去医院。”贺世昌听不下去了,眼神阴沉地看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刘芳。
不管柳沉鱼如何,她也是他贺世昌的女儿。
刘芳见贺世昌还护着柳沉鱼那个坏种,气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子里跳出来了。
她抹了把眼泪,轻轻把贺白梅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沙哑地说:“小梅别怕,这个家容不下咱们娘俩,妈妈带着你去姥姥家。”
她算是明白了,贺世昌有了亲生闺女,养了十九年的女儿也能说扔就扔。
她用力搀扶起贺白梅准备离开。
柳沉鱼一看这架势,笑了,两步走到她们前边,一脚踩在门上。
刘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思来想去她觉着应该是柳沉鱼顾及名声不想让她们这样离开。
毕竟她们这伤的伤,老的老,从贺家离开,柳沉鱼的名声就毁了。
想明白了之后,刘芳满脸嫌恶。
“你这是做什么,把小梅赶出贺家不是正合你心意吗?这会儿怕名声坏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柳沉鱼不说话,刘芳认为自己说中了,冷着脸道:“我们不走也可以,你跟小梅道歉,再让她打两下,我再劝劝小梅,看走是不走。”
贺白梅伏在刘芳肩膀上,听了刘芳的话,嘴唇都咬破了。
刘芳什么意思?
柳沉鱼把她打了个半死,只需要跟她道个歉,再轻打两下就过去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一旁的贺世昌眼神暗了暗,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倒是柳沉鱼,看着大白天发梦的刘芳,嗤笑出声。
刘芳本来还等着柳沉鱼道歉,结果这丫头不仅不道歉,还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可是柳沉鱼的生身母亲。
刘芳柳眉倒竖,满脸嫌恶。
“笑什么笑,你的规矩真该好好学学,这么看着大人,换在以前是要挨打受家法的。”
柳沉鱼知道刘芳蠢,要不也不能分不清亲女和养女的区别。
但是她真没想到刘芳居然蠢到这个地步。
“你当活在前清呢?还家法,你去大门口喊一声试试,
一准儿明天能在大街上看见带着牌子的你,让我想想你的罪名是什么?”
柳沉鱼点着下巴,无视脸越来越黑的贺世昌,笑着说:“封建残余,还是资产阶级复辟?”
这话一出,刘芳的脸一下白得比鬼还难看。
贺世昌忍不住了,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老妻除了在两个女儿的事情上犯糊涂,大事儿还是拎得清的。
“好了,小鱼,你妈没有那个意思,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完又看向刘芳:“你是一位人民教师,要时刻谨记你的责任,不要什么话都说,切忌祸从口出。”
有贺世昌解围,刘芳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声:“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先带着小梅回娘家住几天。”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让柳沉鱼道歉。
生怕柳沉鱼一个不高兴给她弄到革委会去。
贺白梅见刘芳不战而降,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两分。
“你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
第五章 要你命,信吗?
顿时,屋里的人全都看着柳沉鱼,不明白她为什么打了人还不能放过贺白梅。
其中刘芳的情绪最为明显,她顾忌柳沉鱼的六亲不认。
她憋着气,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鱼,你妹妹受伤了,妈妈得带她去看看。”
“忍着吧,她再疼能有我难受?”塑料母女情,柳沉鱼没必要给她面子,“你说是吧,贺白梅?”
贺白梅低着头,浑身颤抖,不住地往刘芳身上靠,声音带着颤音。
“妹妹你饶了我吧,我不要秦团长了,都给你都给你,行了么?你就放过我吧。”
被波及的秦淮瑾眉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动了动。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身伤又“柔弱”的贺白梅。
“得了,你也别演戏了。
你不过是不想找个带孩子的老男人,可这桩亲事是养了你近二十年的养父母安排的,你无法拒绝。
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头上。”
“其实你的算计很成功,不过算计出错的一点就是我不会喝酒。
我喝下一瓶白酒之后,猛然醒悟,不再软弱可欺,识破了你的诡计。”
柳沉鱼慢言细语地分析事情的经过。
随着柳沉鱼的话,贺白梅彻底站不住了,一屁股瘫倒在地,嘴里呢喃:“我没有我没有……”
“都说了,不需要你解释。
秦淮瑾这个男人我收下了,我认了,
你做的孽我也记下了,我打你的疼最好你也记住了,
再算计我,可就不是简单的几个耳刮子了。”
柳沉鱼挑眉看着一脸灰白的贺白梅,蹲下凑到跟她耳边,轻声说:“要你命,信吗?”
明明柳沉鱼的声音软软,可贺白梅却吓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往刘芳怀里躲。
不过刘芳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抱住她。
而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随后表情几番变化之后,她还是沉着脸把贺白梅拢进怀里。
她小声说:“你不想嫁直接说就好,实在没必要……”
他们家的条件,也不是非秦淮瑾不可。
秦淮瑾是很优秀,前途也光明。
他们考虑他完全是因为知道秦淮瑾家里还有孩子的情况,贺白梅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
还有他们顾虑的一点就是贺白梅的身份,好一点儿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这么个身份尴尬的贺家女儿。
没成想他们想得挺好,可正主不同意。
贺白梅瞄了眼脸色漆黑一片的贺世昌,没说话,又往刘芳怀里扎了扎。
刘芳摸着女儿的头发,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贺世昌。
“老贺,小秦,小梅没经过事儿,年纪又小,从小被我宠坏了。
这才做出这样的事儿,看在孩子年纪还小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贺世昌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居然被人嫌弃。
这人居然还嚯嚯了他亲生闺女。
这会儿他杀人的心都有了,偏偏老妻没眼力见儿,还在替这个畜生求情。
他颤抖着手指着刘芳骂。
“她做下这么下作的事你还要替她遮掩,你想过咱们的女儿什么感受吗?你糊涂啊!”
秦淮瑾站在一边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刘芳忍不住哭了起来。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做错的时候,怎么你还要崩了你闺女不成?”
她把贺白梅抱得紧紧的,眼神疯狂。
“再说了,柳沉鱼也没什么损失,小秦前途正好,她享福的时候还在后边呢。”
“你,你……”
贺世昌气得闭上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书房门怒吼。
“给老子滚回房间反省去,谁都不许给她送饭,也不许给她找大夫。”
刘芳还想说什么,贺世昌利目看向她:“你要是再求情,
就跟她一起滚回你娘家,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我贺家容不下你们这两个搅家精。”
刘芳只好闭嘴,扶着贺白梅赶紧出了书房。
等两人回了自己房间,贺世昌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对秦淮瑾道:“淮瑾,让你看笑话了。”
秦淮瑾摇摇头,面无表情道:“我确实离异又带着三个孩子,老领导的女儿不想嫁也正常。”
只是手段他不能苟同。
他看了眼靠在墙上的柳沉鱼,想了下,继续道:“我条件不好也没办法改变,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儿出乎大家意料,不过既然发生了,我一定会负责。”
贺世昌等的就是这句话,听秦淮瑾说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贺世昌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以后我闺女就拜托给你了,
你也看到她的脾气了,要是以后她做错什么了,你把她送回来,我收拾她。”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回来没多久又要嫁人,贺世昌这会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秦淮瑾又看了柳沉鱼一眼,敬了个军礼,沉声道:“请首长放心!”
柳沉鱼靠在墙上,看着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得了,甭演戏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这话一出,贺世昌和秦淮瑾之间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贺世昌嫁闺女的伤感一下烟消云散。
瞪着眼吼道:“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不会就闭上嘴听着。”
柳沉鱼无语,“得了吧老贺,刚才跟刘芳同志一唱一和的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俩一手把贺白梅摘出去,你以为我是傻子让你随便糊弄呢?”
贺世昌被女儿揭穿,一时间红了老脸,“什么老贺,我是你爹!”
这个傻闺女,怎么回事,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又是个明白人了。
“现在是,以后是不是还两说呢。”
柳沉鱼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趁着这会儿说话方便,咱们说说我的彩礼和嫁妆吧。”
贺世昌被这个闺女噎得找不着北,听到她这个要求更是两眼一黑。
“你爹妈都在呢,用得着你个大闺女在这谈婚论嫁?赶紧给我回屋去!”
“别废话了,赶紧的,一会儿我还得跟着秦淮瑾走呢,商量好了咱们尽快办。”
秦淮瑾听了这话,猛然看向柳沉鱼。
第六章 钱串子成精
贺世昌被语出惊人的闺女镇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
“你还怕老子亏了你不成,赶紧的回屋去,淮瑾的结婚报告还没递上去,你就是想结婚也得往后等等。”
闺女这么恨嫁,巴不得立马从家里出去的架势,让贺世昌心堵得不行。
这会儿也不想看见这个祸害头子。
贺世昌以为他把话都说成这样了,这丫头怎么也得收敛收敛先避出去。
结果等了半天,这丫头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地站在原地。
气得贺世昌干瞪眼。
柳沉鱼看着贺世昌马上要厥过去的模样,也怕把人气坏了她的嫁妆没了。
她紧忙说了句稍微软和的话:“老贺,你说就你们刚才的做派,我能相信谁,这个家里除了在你跟前儿,
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可能我天生亲缘淡薄,再留下来这个家里也不会有安生日子,
这事儿是我做出来的,干脆就让我跟到底,也锻炼一下,以后还有一大家子让我操持呢。”
卖惨谁还不会,柳沉鱼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垂下头,一言不发。
贺世昌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确实有私心,不想让柳沉鱼再追究下去,
也不是不疼自己的亲生闺女。
他之前只顾着工作,不知道刘芳居然如此不待见这个闺女,也不清楚贺白梅居然容不下他的亲生女儿。
事情走到现在,他有很大的责任。
他也听出柳沉鱼话里话外的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那你留下吧,正好爸爸也听听你的想法,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爸爸说。”
贺世昌原来是准备跟秦淮瑾定下日子之后,再让刘芳去问问柳沉鱼的要求。
也是为了缓和他们母女俩的关系。
但转念想想刘芳对柳沉鱼的态度,真让她办,这事儿最后办成什么样还不知道。
还是他亲自来吧。
这下柳沉鱼满意了,“大哥大姐二哥结婚的时候你们怎么给的?”
柳沉鱼伸出手指了指秦淮瑾又指了指门外。
“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我十几年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养大了别人家的孩子,
我吃的是柳家的饭,从付出的心血,教育程度,生活品质两相一比是柳家欠贺家的,贺家欠我的。
这点儿你没意见吧?”
贺世昌沉默不语,想到接柳沉鱼那天。
这孩子穿了条打着补丁,裤腿短到小腿肚子的破裤子,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柳沉鱼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让她流落在外,吃尽苦头,是贺家欠她的。
“你大嫂二嫂的聘礼一样,都是六百六十六,买了三转一响,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一共花了一千五左右。
雪庭带的嫁妆是一千,陪送是你妈妈置办的,我不清楚,
总之也不会少于一千五,你姥姥家还给了不少压腰钱,这些只有雪庭知道。”贺世昌越说心越沉。
对比三个在身边的孩子,柳沉鱼受的罪真是太多了,这孩子恐怕到现在都没见过大团结。
柳沉鱼大概心里有数了,随后看了眼在一边像个隐形人一样的秦淮瑾,笑着说:“那聘礼?”
贺世昌难过的情绪戛然而止,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个财迷闺女,“都给你带上。”
“这还差不多。”柳沉鱼点了点头,“那你准备怎么给我?”
贺世昌沉吟了一会儿,道:“嫁妆两千,其他该置办的也不能少,只是你姥姥家那边儿……”
这孩子就找回来的时候去过一次那边儿,跟那边儿也不亲近,贺世昌没立场打人家的牌。
柳沉鱼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钱串子,惦记人家口袋里的钱干嘛。”
贺世昌瞪眼,当然不是钱串子了,吞金兽好么。
秦淮瑾低头弯了弯唇角。
“那电话我用用。”柳沉鱼盯着贺世昌,歪着头。
贺世昌不解:“你用电话干嘛?”
柳沉鱼扬起了个甜美的笑容。
“当然是给我亲爱的大哥二哥大姐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他们亲爱的妹妹马上就要嫁给鳏夫了。”
贺世昌又被这个口无遮拦的闺女气得跳脚:“什么鳏夫!淮瑾只是离婚!”
柳沉鱼不在意的摆摆手,“分开的前任最好跟死了一样。”
秦.被鳏夫.淮瑾:又被踹了一脚,真的会谢。
贺世昌被这丫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扫了眼面无表情的秦淮瑾,指着柳沉鱼吼道:“你给老子好好说话。”
柳沉鱼站直身体,板着脸:“报喜。”
“哼。”贺世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电话边上,“打吧。”
柳沉鱼喜滋滋地拿过电话本,让接线员转接到贺广陵的办公室。
也不寒暄,三言两语把结婚的事儿一说。
贺广陵得知小妹要结婚,沉默了一会儿,“我抽时间回家。”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她的重点是人回不回来么,于是换了个语气。
假惺惺的说:“要是忙的话就别来回折腾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广陵:“等我回家。”
他又问了两句柳沉鱼的近况,才挂了电话。
柳沉鱼又依次给大姐贺雪庭,二哥贺睢宁去了电话。
贺睢宁在遥远的大西北,跟贺广陵一样关心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贺雪庭婆家就在京城,得知小妹要结婚了,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往娘家赶。
柳沉鱼失神地看着电话,不出声。
贺世昌知道几个孩子都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以为柳沉鱼因为他们的冷淡而伤心。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哥哥姐姐都是关心你的,只是他们都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第七章 水火不进软硬不吃
柳沉鱼被唤醒,皱着眉,瞪着贺世昌。
“不是,他们有病吧?是不是不想给我压腰钱?”
要不为什么她假客气两句,对面就挂了电话?
还是说她的方式不对?
跟贺家人打交道不能客气,要直来直去啊。
秦淮瑾:“……”
贺世昌:“……”
他就是瞎了眼,还以为这丫头在伤心!
“你,你,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怕被你气死!”
贺世昌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吼道。
柳沉鱼主打一个水火不进,软硬不吃:“老贺,他们真的不给我包红包意思意思了?”
贺世昌眼神复杂地看着柳沉鱼,好像在看一颗茅坑里的石头。
“他们不给,我给你要成么,你快别气我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炸了南天门,这辈子还他一个讨债精。
上辈子欠她的!
不对,好像这辈子也欠她的,想想更难过了。
这个太可以了!
柳沉鱼这下高兴了,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眯起来,好像一弯新月,软软糯糯的,跟刚才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判若两人。
贺世昌心里叹了口气,还想嘱咐这丫头两句,还没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贺世昌顿了两秒,接起电话,得知是大儿子的来电,他挑了挑眉,一边说话一边点头。
还时不时地看一眼在一边儿趴着的柳沉鱼。
可惜柳沉鱼的思绪不在他这儿,没发现。
挂了电话,贺世昌笑着对柳沉鱼道:“你大哥最近都腾不出时间来,不过他也跟爸爸说了。
等你在淮瑾那边儿安顿下来,他跟你大嫂过去看望你,一会儿他会让你大嫂给你汇款回来,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
他人不到,礼物一定会到,他跟你大嫂准备了新婚礼物送给你。
至于你二哥睢宁,也跟他通过话了,他现在任务重,人到不了,只能给你汇款,最迟今天晚上给你汇。”
顿了顿,贺世昌忍不住劝柳沉鱼。
“一会儿你大姐回来,我给你问,你少说两句。”
他真怕贺雪庭一进门就被柳沉鱼直愣愣地问到脸上。
柳沉鱼瞥了贺世昌一眼,“瞧您这话,我是这么不懂事儿的人么。”
你是!
不过这话贺世昌也就在心里念念,说出来柳沉鱼非得闹死他。
贺世昌无奈地看向秦淮瑾,苦笑道:“淮瑾,你也看见我这个闺女的性子,以后还得你多费心,多多包容她,
她要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给我来信,我亲自教训她。”
秦淮瑾心下叹气不比老领导少,老领导短短时间内两次说这样的话,就是怕他对柳沉鱼动手,
什么亲自教训也是说给他听的。今天的情形他又不是没看见,柳沉鱼在家老领导都管不了,
跟他结婚之后恐怕他的话都进不了柳沉鱼的耳中。
他不免觉得好笑,柳沉鱼不是他想娶的,准确来说他原本就没准备再成家的,
只是今天事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昨晚他们是没有发生什么实际的事儿。
但柳沉鱼的身子被他看了,他为此提出负责是应该的。
当然这里边确实有贺家人不地道的地方,只是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容易,
柳沉鱼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他从今天的事儿里已经了解了,
大不了就当请个祖宗回去,只要她安生不惹事,他就千恩万谢好好供着她。
“您放心,”秦淮瑾眸色深深地看了眼柳沉鱼,保证道,“家里的事儿拿不准的两个人一起商量,我看柳姑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柳姑娘?
柳沉鱼抱着胳膊嗤笑,这人难不成活在古代,还姑娘?
贺世昌一噎,他看了看满脸不屑的闺女,再看看一脸笃定的秦淮瑾。
实在不明白这小子从哪儿得出柳沉鱼通情达理这么个结论。
罢了,既然周瑜打黄盖,秦淮瑾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当人亲爹的自然不会给闺女拆台。
他刚松了口气,柳沉鱼就忍不住了,她盯着秦淮瑾,笑了。
贺世昌一看闺女的表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还要干嘛?”
“就在这儿写结婚报告吧。”
贺世昌和柳沉鱼同时开口,随后看了眼对方,又同时闭上了嘴。
贺世昌捂着心口,觉得再跟柳沉鱼相处下去,他可能就活不了几年了。
目前还不想死的贺世昌缓了口气,对秦淮瑾招了招手,“淮瑾,我这儿有信纸,就在我这儿写吧。”
他认命的拉出抽屉,拿出一叠信纸,放在书桌上,还贴心地把钢笔吸好墨水放在一边。
生怕柳沉鱼再语出惊人。
秦淮瑾看着这父女俩,心里深吸一口气。
他面无表情地坐到贺世昌对面,拿起钢笔,在父女俩的注视下写下第一个字。
然后他停住了,抬头看着柳沉鱼。
“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把孩子接到身边么……”
他不认为依照柳沉鱼的性子能容忍他的三个孩子。
柳沉鱼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爸,小鱼儿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结……”贺雪庭沉着脸推门进了书房,看书房里还有外人,“婚。”字被她吞进喉咙。
牵强地扯起一个笑容,“家里还有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贺雪庭快速的说完,一把拽起一旁的柳沉鱼又快步退出了书房。
贺雪庭嫁在隔了不远的海军大院,骑自行车过来十来分钟的路程。
她是接到柳沉鱼消息,挂了电话直接赶过来的。
柳沉鱼猛地被人从书房拽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的女人拽进一间房间。
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原主的大姐贺雪庭,柳沉鱼这才没有抗拒。
贺雪庭进了房间,一把将柳沉鱼按在椅子上,满眼关心地盯着她,神色温柔。
“小鱼儿,刚回家没多久,怎么就要嫁人了,是家里呆得不高兴吗?”
结婚之后贺雪庭回娘家的次数有限,再加上文工团忙得不可开交,她有时候连家都不回,更别说回娘家了。
自从知道贺白梅不是贺家的孩子之后,贺雪庭在外地,没办法插手。
等她回来,柳沉鱼也找回来了,为了表示对亲妹的看重,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来了一趟,还给柳沉鱼带了块上海精钢手表。
柳沉鱼以前沉默寡言,也不敢抬头看人。
贺雪庭问十句话有九句得不到回答。
她单位还有工作,没时间多了解刚找回来的妹妹,吃了顿饭就匆匆赶回回单位了。
之后的日子,她怕柳沉鱼不习惯,也没好打扰她,倒是每天都有给母亲打电话询问妹妹的情况。
母亲每次都说柳沉鱼适应得挺好,再多问母亲也不说了,她就没多想。
今天的电话是贺雪庭第二次跟这个妹妹沟通,结果听到的却是她要结婚的消息。
怎么会这么突然要结婚,柳沉鱼才被接回来不久,父母还没疼爱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给她许了人家?
贺雪庭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柳沉鱼不想在这个家了。
贺雪庭不放心,挂了电话,也顾不上手头的工作,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跑了回来。
柳沉鱼看着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潋滟的桃花眼鹅蛋脸,身后一根油亮的麻花辫,一身合体的军装更显英姿飒爽。
这就是原主的大姐贺雪庭,此时贺雪庭正满目担忧地看着她。
第八章 她在地狱生活了十九年
只一面,柳沉鱼就知道这个便宜大姐是真正关心原主这个妹妹的。
柳沉鱼没有粉饰太平,直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说完她坦然地看向贺雪庭的眼睛,“大姐,事是我做出来的,结果我也认了。”
贺雪庭沉着脸,柳沉鱼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这个家里真的有傻子么?
没有的,有的只是装傻的人罢了。
从一开始她就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会儿没有发作只是在衡量,她们的母亲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贺雪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里边的怒火已经被她很好的掩埋到深处。
看到柳沉鱼苍白着脸跟她说话,贺雪庭心痛的不能呼吸。
这对她妹妹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原本以为是个优质男,结果是个带孩子的二婚男。
不行,她忍不下这口气。
贺雪庭伸出手,满脸温柔地拨了拨柳沉鱼脸颊边的碎发,“我们小鱼儿受委屈了,等着大姐给你讨回公道。”
随后她起身出了房门。
柳沉鱼上辈子大家族出身,家里的孩子从小就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业,有清晰的人生规划。
根本没人会互相关心。
她的亲大哥大姐也一样,顶多就是见面问声好。
几年不见也想不起电话联系一次。
总的来说就是亲情淡薄。
现在突然被异世的姐姐关心,这经验她还真是没有过。
她挑眉看着贺雪庭的背影,笑了,不知道这个大姐还能为原主做到什么地步。
贺雪庭出了房门,径直朝贺白梅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边让进去的声音,贺雪庭才推门而入。
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脸心疼正在给贺白梅上药的刘芳。
“母亲。”
贺雪庭就算着急算账,但也是尊敬刘芳这个母亲的。
刘芳可不知道现在大女儿在想着怎么处理贺白梅,看见大女儿的一瞬间,憋了许久的眼泪掉出来了,“雪庭~”
贺雪庭看向满脸委屈的刘芳,点了点头,说道:“母亲先出去吧,我跟白梅谈谈。”
刘芳一脸不解,“你们姐儿俩有什么话是不能我听的,你说就好了。”
说完她还不住地嘟囔,“柳沉鱼那个小贱人太过分了,怎么能把白梅……”
贺雪庭听到这污言秽语直皱眉,忍不住开口制止刘芳接下来的话。
“够了母亲,小鱼儿是你亲生的,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会用这么脏的语言去辱骂你亲生女儿的?”
她沉着脸,气势跟贺世昌一般无二,刘芳看了害怕,但是要说她错了,她才不认,“你沉着个脸干什么,我是你妈,不是你闺女,我骂自己的闺女怎么了。”她忍不住哭起来,“你们兄妹三个在外边儿跟谁都笑,在家里沉着个脸说一不二的,这个家就我欠你们爷们儿的?”
也是她倒霉,生了四个孩子,前边三个都是跟公婆长大的,一个个的大公无私,是个人都要数落她两句。
还是小梅最贴心,从小就是妈妈的小棉袄。
“母亲!”贺雪庭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话,赶紧打断,“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可以随意打骂的,这点我以为你身为一位人民教师不需要我再跟你重申。”
她不想跟刘芳纠缠,眼睛看向一言不发的贺白梅,“白梅,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回家。”
贺白梅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贺雪庭,她本来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贺雪庭出手就要把她扫地出门,“大姐……”
她忍不住哆嗦,她没想到她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就这么被贺雪庭弃之敝履。
贺雪庭伸出手打断她,“抱歉,白梅从小我对你如何,家里人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对你好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是我们兄妹的妹妹,可是你现在得到的本就是小鱼儿的,是你占了她应有的待遇,我们最开始没有送你走,”她看了眼刘芳,“是因为母亲舍不得你,所以做了把你留在家这个错误的决定。”
“原本我想着让母亲先适应一段时间,然后再把你送回去的,没想到还是晚了。”
她眼神犀利地看着贺白梅,“我无法容忍一个伤害我亲人的人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贺白梅不明白就算不是亲生的,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是假的么:“大姐,你是要逼死我么?”
刘芳也没想到大女儿居然是来把小梅送走的,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语言出声。
“贺雪庭!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越过你大哥父亲做我的主?”
刘芳现在脑子是一团乱麻,她不懂为什么要把小棉袄从她的身边抢走,
她身边就剩下这么个能陪她好好说话的贴心孩子。
贺雪庭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母亲,这是我们兄妹三人的意思。”
当初发现贺白梅不是亲生的之后,他们兄妹三人电话里做的这个决定,
只是还没跟贺世昌沟通,就发生了这样不可挽回的事情。
刘芳心里憋的那口气一下就泄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三个孩子居然已经达成一致了。
她丝毫没有怀疑贺雪庭的话,这丫头跟她那个铁娘子婆婆一样,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不会撒谎的。
不敢看贺雪庭的眼睛,诺诺道:“送小梅去你姥姥家行么,以后都在你姥姥家住,不会回来碍你们兄妹的眼。”
刘芳还是想把贺白梅放在她身边,这是她从小养大的,从那么猫儿一样大的时候就在她怀里,
一点点抱大的,贺白梅那么虚弱,生病的时候刘芳成天成宿的陪着。
她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把贺白梅养得亭亭玉立,突然有一天告诉她这居然不是她亲生的,现在还要送走,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她付出的一切不就成了笑话。
“不行,”贺雪庭想都不想的拒绝刘芳的提议,“外婆是小鱼儿的外婆,只有白梅走了,妈你的眼里才会看到小鱼儿。”
只要贺白梅在一天,刘芳就不会真正把柳沉鱼放进心里。
“为什么!我不懂,她柳沉鱼把我跟你爸爸放在眼里了么,回来这么久,她连个姓都不改,
今天她怎么怼我跟你爸爸的你是没看见,那简直就是个恶霸活阎王。”
“不改姓也是贺家的女儿,姓氏从来决定不了什么,”贺雪庭盯着贺白梅问:“你说对么,白梅?”
“如果让你回家就是逼死你,那我的妹妹已经在地狱生活十九年了,我不能让她再回到另一个地狱,收拾一下,我出去等你。”
贺雪庭出了贺白梅的房间直奔贺世昌的书房。
心中憋着火,贺雪庭门都没敲,推门就进,她看着在书桌上写字的男人,知道这以后就是她的妹夫了,闭了闭眼,怎么都看不顺眼。
第九章 那丫头已经恨透我们
贺雪庭提出要把贺白梅送走的决定跟贺世昌说了之后,贺世昌是反对的。
贺白梅占用了贺家的资源他们家没计较,也是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了。
“父亲,我们家不需要联姻,再说了,她现在就能设计小鱼儿,
显然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等她嫁个高门,你觉得她会放过我们家?”
升米恩斗米仇,贺白梅只会更恨他们。
一般的仇人可能只会落井下石,但是贺白梅就不一样,她只会嫌她们死得慢。
秦淮瑾在一边儿尴尬了,这么私密的话,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贺雪庭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转而还安慰他。
“秦同志,你马上就要跟小鱼儿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们这些话也没必要瞒着你,不要想太多。”
秦淮瑾点点头,只能坐在那儿不动。
贺世昌也理解大女儿的意思,再想到今天小女儿受到的委屈。
他垂下手,无力地叹了口气,“就按照你说的办。”
他确实有不少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实施的前提是他的亲人不受伤害。
现在他还没有动作,在他眼底下柳沉鱼就折了进去。
贺白梅的表现又如此激进,与其给自己埋雷,不如放弃这个计划。
见贺世昌松口,贺雪庭也松了口气。
她也怕父亲年纪大了,舍不得放养了多年的孩子离开。
“父亲,只要白梅在家一天,小鱼儿一天就不会承认这个家,我们现在的决定才是对的。”
之前要不是顾忌刘芳,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贺世昌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那丫头已经恨透我们了吧?”
贺雪庭面色复杂,“那她也是我们兄妹的血亲。”
贺世昌没说其他,只是让贺雪庭用他的车把人送走,既然决定了,那就尽快。
贺白梅是被警卫员拖走的。
贺雪庭让她收拾东西,她显然没有往心里去,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
贺雪庭上车之前抱了抱柳沉鱼,小声跟她安慰她,“等姐姐把她送回去再回来跟你说话。”
柳沉鱼眨了眨眼睛,回手抱了抱她。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姐行动如此雷厉风行。
回到娘家还没半个小时就把贺白梅从贺家弄走了。
吉普车很快开走了,贺白梅的哭声也跟着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
柳沉鱼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二楼的窗户。
听着里边嚎啕大哭的声音,还有贺世昌劝慰的声音,一丝嘲讽爬上她的嘴角。
回到客厅,秦淮瑾坐在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结婚报告。
柳沉鱼走过去,坐在一边的多人沙发,看向秦淮瑾,“你什么时候回动身?”
昨天的饭桌上柳沉鱼知道他在蓉省军区任职,来京城是进修学习来的。
这姑娘的思维太跳跃,秦淮瑾一时间弄不清她的目的,只好如实说,“本来今天应该动身的……”
他来京城半年了,一直没出来过,这是要走了,准备拜访下老领导,结果弄成这样。
“那就今天走。”柳沉鱼神色坦然,“我跟你一起。”
秦淮瑾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就要跟着自己走。
贺白梅已经被贺雪庭送走,没人再能威胁她在贺家的地位。
思量了两秒,他斟酌着开口,“我现在还住在宿舍,你去了怕是没地方住。
你确定要随军,驻地条件可没城里那么好。”
结婚报告打上去,他也得要时间申请房子。
虽然按照他的职位早就应该分好房子,但是驻地随军家属不少,他前妻孩子一直在阳城,他一个人用不到大房子,就把名额让给了别人。
“那申请要多久?”
“我的职位还可以,应该要不了多久。”
秦淮瑾没办法给她打包票,虽然这事儿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能办下来。
“那我先住招待所。”柳沉鱼很快就做了决定,不等秦淮瑾说话。
“在此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请假,我们回去接几个孩子。”
“我能问问为什么么,你要是没有很好的理由说服我,我认为他们还是跟着母亲比较好。”
秦淮瑾坐直身体,手放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沉鱼。
他前妻已经再婚,几个孩子从小长在外家,现在也跟着外家,相对于不熟悉不知深浅的柳沉鱼,他更希望孩子跟着熟悉的人。
如果柳沉鱼没有合理的理由说服他,他是不会同意将孩子接过来的。
而且他看着眼前这张如花娇颜,不认为她有能力一个人带好三个孩子。
看来还没昏了头啊,柳沉鱼低头轻笑,贺雪庭处理贺白梅的时候,她就看过镜子了。
原主长得跟她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没有她本体精致,皮肤也粗糙,不过这点瑕疵也掩盖不了原主是个美人的事实。
不是她自大,她对自己这张脸有绝对的自信。
秦淮瑾看着这张脸还能拒绝她,只能说明他定力很强。
挺好,最起码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你一个月给几个孩子多少生活费?”她可不准备给秦淮瑾自证什么。
“一人二十,”秦淮瑾之前觉得给孩子的不多,这会儿看着柳沉鱼严肃着脸,粗略的算了下自己的津贴。
“我现在是12级工资,每个月,基础津贴172块5毛,军龄工资10块,生活补贴30块,伙食补贴10块,
不过还得扣除每天5毛的伙食费,有时候还有工作补贴,只是这个补贴不固定。”
柳沉鱼没想到他工资这么高,歪头看他,“所以你每个月固定收入是207块5毛,还有不固定的补贴。”
秦淮瑾见她算得这么快,点了点头。
他每个月工资能拿到230块左右,这点儿之后都会给柳沉鱼,不需要他再多说:“三个孩子的生活费每个月都要给。”
这点儿是不能更改的。
柳沉鱼点头,“这是自然,孩子的吃穿用度不能亏待。”
她问秦淮瑾:“你一个月探望几次?”
秦淮瑾愣住了:“……”
半晌之后,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颇为心虚的开口,“半年一次,有时候一年一次……”
第十章 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秦淮瑾越说他的声音越小,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只是他的工作性质不允许他时常离队。
柳沉鱼闭了闭眼,“那电话,”又想到现在电话不是谁家都有的,又换了个说法,“通信,你家老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已经九岁了吧,也应该上学了,写点儿基础字也没问题了,你们多长时间通信一次?”
秦淮瑾:“……”
没有这两个字他甚至都没敢说出口,他看得出柳沉鱼已经在爆发边缘了,直觉告诉他,要是说了一准儿挨喷。
柳沉鱼确实挺无语的,生气也谈不上,这不是她的孩子,气坏了自己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就你们八百年不联系一次,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外家生活得很好,再好能有自己家好?”真不是柳沉鱼小人之心,在别人家生活无论怎么说都是寄人篱下。
“他们亲妈在身边,不至于吧?”秦淮瑾这下脸也黑了。
他前妻真要是疼爱孩子,也不会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再婚。
而且她跟父母也不住在一起。
他又想起两个舅哥家里也有孩子,亲孙子跟外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关键时刻外孙子就得靠边站了。
“你请假吧,结婚报告电报打过去,连带住房申请,随军申请。”
柳沉鱼不想骂人,男人再怎么细心也关注不到这些旁支细节。
“好。”
事关自己的孩子,秦淮瑾不会拒绝。
“我确实不能保证对待你的孩子跟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我能保证的就是我不会生育了。”
秦淮瑾震惊了。
刚下楼的贺世昌也震惊了,然后对着柳沉鱼一顿咆哮输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还有五步的台阶,他硬是两步就迈了下来,沉着脸看着秦淮瑾,“淮瑾,你先回去,我跟这丫头谈谈。”
未来的老丈人下逐客令,秦淮瑾就算想替柳沉鱼说两句话也不行,只能起身离开。
“站住。”
柳沉鱼冷脸出声,喊住要离开的秦淮瑾,“你走什么,以后生不生孩子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办的了的?”
瞧瞧,这是个大姑娘能说出的话么,贺世昌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在原地叉着腰转圈。
秦淮瑾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站住脚,“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要孩子,我也不会反对。”既然把人娶了,他就会好好待她。
要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而断了柳沉鱼当母亲的机会,他做不出来。
贺世昌眼睛一亮,“还是淮瑾明事理,你也放心,你的孩子我们也会视为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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