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雪夜,
我提着野兔敲开了富农家的门。
一担柴火,一碗兔汤,
让那个倔强的女孩红着眼眶说要嫁给我这个穷光蛋。
谁能想到,一个穷人与富农女儿的姻缘,
竟是从一个饥寒交迫的除夕夜开始的。
我是湘西山沟里的穷光蛋,村里就三四百号人,一百来亩水田。
那会子土改,连个地主都划不出来,最后把杨泰家十来亩田地凑数算作富农。
杨泰这人在村里风评老好,虽说有点田地,但要养十几口人也是勉强。
他闺女杨秀虽然说话横,但见着村里老人背柴回来,总是偷偷让人家进屋歇脚,还倒杯热水。可自打他家戴上富农帽子,这些暖心事她也不敢做了。
后来杨泰爹娘前后脚走了,没过两年他婆娘也没了,就剩爷俩相依为命。
到了65年,我爹娘也相继去世,借了30块钱才把丧事办完。
这几年,我那帮同年的伢子都成家立业了。
就算再穷,人家还有亲戚帮衬,总能讨个婆娘回来。
就我一个人啥都没有,像个被人丢掉的破布,连话都不敢大声讲。
到了68年年底,我27了还是光棍。
虽说是个穷山沟,但村里都在忙活过年的事。
有钱人家开始贴春联,时不时传来杀年猪的叫声。
昨天晚上落了场大雪,我这个闲人天寒地冻的,我本想躲在屋里混过去。
可看着空荡荡的灶台,想着这么冷的天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心一横,还是决定上山去找些雪压竹。
山上的楠竹经不住大雪,压断的竹子可以理直气壮地砍回来当柴烧。。
想到就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起得晚,草草吃了点饭,一看都快中午了。
转了一圈想找个伴子一起去,找不到人天也不早了,都快两点了,只好自己拿着柴刀上山。
上山必须经过杨泰家门口。
他家门前的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烟囱更是没半点炊烟。
想着前几年他家门前还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却冷清成这样,我心里有点难受。
虽说我也可怜,但他们父女俩更是不容易。
我是单纯的穷,他还背着个富农的包袱,但我也不敢多管闲事,打算直接上山。
刚转到他家后墙,就听见屋里有人哭喊:"马上要过年,别说过年了,连个柴火都没得烧,这么冷的天,要冻死人!"
虽然在外头,但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杨秀在哭。
接着就听见一阵咳嗽,还有杨泰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么大的雪,你一个女娃子咋个能去山上,万一滑到沟里去,我上哪里找你?"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家连烧火做饭的柴都没得了,杨秀想去砍雪压竹,被她爹拦住了。
要换成别人家,我肯定会喊一声"一起去",但是杨泰家不一样,我不敢多事,摇摇头就悄悄上山去了。
上到山顶一看,果真是遍地都是被雪压弯的竹子。
有的竹梢给压断了,有的直接从中间折成两截。
没用多大功夫,几下子就砍了十来根竹子,把它们劈成人高的小段,捆成一担。
正要往山下走,冷不丁蹦出个不长眼的野兔子。
我一扔肩上的担子就追了过去,总算逮着了这只野兔。
这野兔来得蹊跷,平日里都躲得远远的,今天倒像是送上门来。
我提着兔子站在雪地里,心里一直想着杨家父女。
这么冷的天,他们怕是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这兔子,或许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
收拾好散开的竹捆,天已经完全黑了。
亏得地上铺满白雪,借着雪光还能看得清路。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在这寂静的山村显得格外清晰。
下了山坡就到了杨泰家,他家还是黑咕隆咚的。
本来想直接过去,却听见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是个女声,肯定是杨秀在哭。
杨秀比我小一岁,我们是一块长大的。
那时候他家光景好,杨泰把这个宝贝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记得小时候玩家家,杨秀总是当"小姐",我们就只配做下人。
要是单纯父女吵架,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可听着这哭声,想着年关将近,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把竹子放在路边,提着那只还在蹬腿的兔子进了杨泰家。
特意在院子里跺了几脚,让屋里人知道有人来了,还大声喊:"过年了咋个还在哭咧?"
一听我的声音,屋里顿时安静了,接着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人影来。
借着雪光一看,果然是杨秀,我就放低声音问:"杨秀啊,大晚上的哭啥子?"
杨秀显然没想到是我,吓了一跳,但认出是我后又放松下来,可说话还是不客气:"我在自家屋里哭,关你啥事?少管闲事,别沾上我们富农家的晦气。"
这是杨秀这些年练出来的本事,说话横竖不让人近身,既是替别人着想,也是给自己省麻烦。
可我下午听见了他们父女的争吵,心里清楚,杨秀这是又冷又饿在哭。
饿肚子还不算啥,这天寒地冻的连个柴火都没有,烧几根稻草哪里顶得住?
我没在意她的冷言冷语,随口说道:"我下午听见你要去山上,是不是家里没柴烧了?这点小事用不着哭。"
见瞒不过我,杨秀语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说:
"我爹前几天又犯哮喘了,家里一根硬柴都没有,这几天把铺的草都拿来烧了。说是做饭,其实就煮点红薯糊糊,快过年了,实在不知道咋个办..."
说着说着,杨秀好像觉得说多了,赶紧打住,催我快走:
"你别管这闲事,这不关你的事。"
既然已经进了门,我也不好就这么走,听说杨泰病了,想必是又饿又冷闹的,就把野兔子递给杨秀说:
"这是我路上逮的,你烧水把兔子收拾了炖汤,给你爹喝了会好些。至于柴火,路边那担湿竹子你烧不着,等会我给你换担干柴来。"
说完,我把兔子在石阶上敲晕,丢在杨秀脚边,转身就走,挑起竹子回了家。
回到家,我心想杨秀那样倔强的人,肯定不会开口求人。
可这么冷的天,烧几根稻草能顶什么用?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天黑路滑,抽出两捆最干的柴火又往杨家赶。
一进门就看见杨秀还坐在门槛上,那只兔子就摆在旁边没动过。
我踩雪发出"吱"声才把她惊醒,她还嘴硬道:"你真来了啊,可不是我叫你来的。"
我心里直叹气,听见屋里杨泰又是一阵咳嗽,只好对杨秀说:
"我晓得你念过书,有你的骨气,但也得想想你爹啊。生起火来暖和暖和,喝点兔子汤,没准这个冬天就熬过去了。"
我这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不再吭声,弯腰捡起兔子要进屋,又转过身来:"我不会弄兔子..."
我把干柴放在台阶上,解开一捆让她先拿进去生火烧水。
我就坐在门槛上抽烟,不往屋里头去。
干柴一点就着,很快就烧得旺旺的。
靠着火堆的杨泰念叨着:"关明啊,你今儿个真是活菩萨。"
等水开了,我让杨秀把菜刀拿出来,又叫她打盆冷水放边上,三两下就把兔子收拾干净,剁成大块,这才说:
"你拿去炖汤吧,我要回去了。这担柴够你们烧个三四天,要是天气还不转暖,我再给你们送来。"
谁知道我要走,杨秀居然不接兔子,反而拉住我的袖子说:"你别走,进屋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愣在那里,心想着赶紧离开这富农家的好,免得惹人闲话。
可杨秀就是不松手,我只好跟着进屋,在火塘边坐下。
杨秀开口就说:"今晚我当着我爹的面问你,要是我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这话把我吓得后退了半步,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虽说小时候跟杨秀一块长大,可谁敢想这种事情?就连做梦都不敢啊。
我看着她在火光映照下的脸庞,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这突然说要嫁给我,我都不知道该咋个反应。
杨泰也说话了:"关明啊,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富农拖累你,秀妹子愿意嫁你,我也不反对。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
我赶紧站起来:"秀妹子你别乱说,我就是路过听见你哭,帮个小忙,真不敢有啥想法,我这就走。"
杨秀又拉住我:"你是看不起我吗?你只管说个不愿意,我立马放你走。"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哪敢看不起你,就是觉得配不上你,我这个穷光蛋,打从前几年就认了这命..."
听我这么说,杨秀破涕为笑:"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天过年,明天就定亲。你明早再挑担干柴来当聘礼,过完年我们就去公社领证,以后就一起过日子。"
那天晚上回去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眼都没合上。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挑了一担最大的干柴去了杨泰家。
我和杨秀就这样成了亲,没摆酒席也没办酒席,就请队长和大队长做个见证。
从此以后,我就是杨秀的男人,杨泰是我岳父。
成亲后,我就搬去了老丈人家住,我这个壮劳力进了门,老丈人家总算有了生气。
我也是有了自己的家,心里头那股子懒散劲儿不见了,干啥事都有干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过了一年,我们添了个娃娃,老丈人的病啊,说白了就是冻着饿着落下的。
自从我来了,他的日子好过些,那哮喘也不常犯了,带外孙倒是一把好手。
等到分田到户那会子,娃都长成小伢子了。
我跟杨秀都快四十岁,这时候她念过几年书的本事就派上用场了,那时候认得字的人不多。
她在路边开了个小店,来来往往的人多,生意倒也还过得去。
后来村口慢慢成了赶集的地方,我们家的铺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因为是开得早,人家都晓得我们家的店,买卖比别人家兴旺多了。
到了九十年代,方圆几十里都晓得我们家有钱。
如今我跟杨秀都老了,头发白了,脸上也添了不少皱纹。
老丈人临走前一直念叨着,说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我这个女婿。
娃娃在城里安了家,常劝我们也搬过去住。
可我和杨秀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有我们的老屋,有当年一起吃苦的日子,更有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收购山货的,看到只野兔,杨秀二话不说就买了回来。
那天晚上,她亲自下厨炖了兔子汤。
我们两个老人,就着汤,聊着过去的日子,眼睛都湿润了。
我握着她的手说:'老杨,这么些年我时常在想,那天要不是下雪,要不是遇到那只野兔,我们现在会是啥样?'
她轻轻拍了我的手背:'傻子,那是老天爷看你心善,给你的福气。'
我笑了:'你才是我的福气。你说,一担柴一只兔子,换了这么多年的团圆,值不值?'
她红着眼睛笑骂:'就你话多。'
是啊,我这个穷光蛋,原来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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