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盛宣怀,从晚清到民国几乎无人不知。这位中国现代实业的奠基人家财万贯,旗下企业遍布全国,连自家四合院都堪比一座宫殿。然而,这位传奇商人背后,却有一位原本身份卑微的佣女,一步步成为豪门太太,甚至影响了家族几代人的命运。
她,就是吕葆贞。
吕葆贞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十三岁那年,被舅舅卖进盛家。卖身契签下时,她攥着衣角不敢吭声,眼泪掉进泥地里,溅起一点尘土。舅舅叮嘱她:“到了盛家,别惹事,干好活。”她点头,哽咽着答应。
盛家规矩森严,但好在吕葆贞机灵,活干得麻利。第一次端茶给盛宣怀时,她双手稳稳托着茶盘,低着头不敢看,但听到盛宣怀淡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她战战兢兢地回答:“奴婢吕葆贞。”盛宣怀没再说话,但从此记住了这个踏实的小丫头。
为了争取更多机会,吕葆贞每天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下。一天夜里,她听见厨房里有锅盖响,以为有人偷东西,跑去一看才发现是风吹动了门,她守着厨房一夜没回去睡。第二天早上,管家看到她冻得发紫的手,皱了皱眉:“倒是个心细的。”很快,她被调到内院,成为盛宣怀身边的贴身丫鬟。
丫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顶天了。但吕葆贞并不满足,她心里明白,丫鬟的身份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下人。她开始偷偷学认字,趁着夜深人静抄账本,慢慢学会了记账。一次,盛宣怀批评账房出错,正巧吕葆贞在旁,她低声提醒:“老爷,这个数目前几天刚调整过,应该是对的。”盛宣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还挺细心。”
不久后,盛宣怀提出,要将吕葆贞嫁给自己的得力助手赵庆华。当时赵庆华已娶妻,但身为交通部次长的他,很需要在盛家面前加点筹码。他听说此事后并无异议,吕葆贞却愣住了。管家私下劝她:“这是你的机会,别犹豫。”她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婚礼那天,吕葆贞穿上嫁衣,心里却一点喜悦都没有。拜堂时,赵庆华轻声说:“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吕葆贞低头应着,心里却明白,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或许只是个工具。
婚后,吕葆贞并没有轻松的日子。赵庆华的正妻对她冷嘲热讽,甚至故意在饭桌上为难:“葆贞,这汤味道不错吧?多喝点,毕竟你来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好的菜吧?”吕葆贞只是微微一笑,夹起一筷子菜,淡淡地说:“是啊,幸好跟了老爷,才知道什么叫好生活。”
她不争不抢,但在细节上处处用心。赵家的账目错了,她主动帮忙核对;孩子们学功课遇到难题,她偷偷找人请教再教给他们。渐渐地,赵庆华的正妻发现,这个小妾居然在家里有了威信,孩子们都更亲近她。一次,她试探着问赵庆华:“这吕葆贞倒是个能干人,你怎么看?”赵庆华淡淡地说:“她心里有数。”
然而,真正让赵家震动的,是吕葆贞的女儿赵一荻。
赵一荻是吕葆贞最宠爱的女儿,从小聪明伶俐。但谁也没想到,这个乖巧的女儿,会成为家族的“叛徒”。18岁那年,赵一荻在舞会上结识了张学良,后来竟不惜与家族决裂,追随张学良一生。
赵庆华勃然大怒:“我这脸都被她丢尽了!”他将家书登报,公开宣布断绝父女关系。而吕葆贞却没有站出来指责女儿,她只是对赵一荻说了一句话:“走的路是你选的,受的苦也是你自己的。”
多年后,赵一荻从东北到美国,最后辗转台湾。她再见到母亲时,已经是风烛残年的吕葆贞。母女相对无言,赵一荻轻轻握着母亲的手:“妈,我后悔了,可是也晚了。”吕葆贞微微一笑:“晚不晚不重要,只要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虽然赵一荻的选择让吕葆贞心痛,但她的其他孩子都十分出色。她的小儿子曾留学香港大学,后来成为著名企业家;大女儿的后代甚至与建筑大师贝聿铭联姻。有人问她:“你的孩子这么优秀,你有什么秘诀?”她只是笑着说:“我只是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他们,剩下的靠他们自己。”
在家族的历史中,吕葆贞的名字总是被忽略,但她的智慧、隐忍和大局观,早已深深地刻在了这个家族的命运里。她一生未曾大富大贵,却用自己的方式,为孩子们铺好了路,也为自己赢得了尊严。
吕葆贞的一生,看似平凡,却不平庸。她从一名贫苦丫鬟走到豪门太太的位置,从卑微中寻找机会,用智慧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为家族的未来埋下了坚实的基石。
或许正如她晚年对孩子们说的那句话:“有些事,老天不给,就得自己挣;挣不到的,也得学会笑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