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档落幕后不久,一部黑马冷不防地杀出重围,迅速在各大平台引爆口碑。由黄精甫执导,阮经天、陈以文主演的电影《周处除三害》上映,并迅速成为黑马。
这部堪称"过审奇迹"的作品不仅在血腥暴力和情色尺度上触及内地院线电影的天花板,更是以其深刻隽永的隐喻表现出与众不同。
暴力美学与人性挣扎《周处除三害》在视听语言上最直观的特点就是大尺度的暴力美学。片中三场的动作戏虽然不算多,但均表现不错。
开场陈桂林与警察在城市中穿行追逐的长镜头极富香港警匪片风味;陈桂林与"榜二"香港仔在发廊里的对决,紧张刺激又含蓄内敛;而"血洗异教徒"的结尾一战更是将暴力升华为一场人性的拷问。
暴力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透过层层血雾,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灵魂。
陈桂林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决定铲除排名在自己前面的两位通缉犯,并改邪归正——这个设定颇有武侠小说"除恶扬善"的意味。
但与其说他在"扬善",倒不如说是在挣扎:挣扎于自己作为人的尊严,挣扎于死亡面前的虚无。
他的暴力是向这个荒诞世界宣泄不甘,是渴望在有限的生命里做些有意义的事。阮经天精湛入微的演技将这种挣扎表现得淋漓尽致,当他最后在监狱中流下泪水,观众的心也随之颤抖。
"三害"隐喻:人性之痼疾电影名称"周处除三害"化用自《世说新语》中的古典故事。在当代语境下,这个隐喻意味深长。片中所要"除"的"三害"实则影射了人性的三大顽疾:"贪"、"嗔"、"痴"。
"嗔"体现在黑帮老大"香港仔"身上。
他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祸乱社会,仗势欺人、草菅人命。香港仔心狠手辣,他的暴戾和残忍,正是"嗔恨"的写照。这种怒火攻心的状态,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人性。
"贪"体现在"尊者"林禄和领导下的异端教派,他们口口声声"放下执念",实则愚昧偏执,制造仇恨。
林禄和自诩为“尊者”,用伟光正的圣人形象来包装自己。但实际上不仅贪念钱财,还贪念对人心的控制,甚至为了达到目的,对小孩子都下毒手。
他堕入了欲望的深渊,这种食髓知味的贪念,最终把他引向灭亡。正好应验了他自己在假坟墓前对陈桂林说的话:“人的死亡,全都是咎由自取。”
最后,则是主角陈桂林的“痴”。这种“痴”,体现在他的不计后果、我行我素。
陈桂林在一开始杀掉的黑帮头头,理由都比较朴素。杀洪爷是为替对自己很好的九爷报仇,杀铁头则是因为铁头在悬赏自己。
而之后去杀通缉榜前两名,也仅仅是因为“想让人铭记”,突出的就是一个为所欲为,这便是“痴”。
但同时,陈桂林有着自己的一套善恶观。你让我觉得不爽,违背了我心中的“善”,我就要弄死你。这种集善恶于一体的人格,让这个角色非常的复杂多变。
可以说,《周处除三害》以暴制暴的手段,用血腥残酷揭示现实荒诞,堪称一部现代寓言。
当然,影片对严肃命题的表达也存在局限性,部分情节和人物塑造略显粗糙和功利。
但瑕不掩瑜,作为一部类型片,它无疑拓展了类型片的表现力和深度。
缺憾与不足《周处除三害》虽是一部优秀的犯罪动作片,但仍存在一些美中不足之处。部分情节略显牵强。
比如陈桂林在遭受重创被掩埋后还能突然复活,然后跟个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着实令人迷惑。
虽说有任通过“天命”、“文艺气质”、“象征意味”等来解释,但这种违背自然规则的表现手法,你很难要求一般观众去理解到所谓的“高层次”意味。
其次,警方的存在感也过于稀薄,面对如此猖獗的黑帮势力显得有些无力,警察陈灰的作用更多的是给陈桂林提供大杀四方的武器。
在影片的诸多争议中,小美遭遇性暗示的情节尤其引人注目。这一看似"无关紧要"的支线其实饱含寓意,绝非哗众取宠之举。
小美的母亲原本被其他男人胁迫,后来被"香港仔"所救,为报恩甘愿为其坐牢。小美则把"香港仔"奉为唯一的亲人,对其委曲求全,甚至不惜以身相许。这种将女性"物化"的畸形关系其实正是父权社会的一种隐喻——女性的身心仿佛只能系于男性,她们只有献祭自我才能获得"爱"的资格。
陈桂林杀死"香港仔",成全了小美的自由。他不仅解救了小美的肉体,更重要的是解放了小美的精神。在他的鼓励下,小美开了一家咖啡店,开始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而影片的最后,小美去探监,完成了上次没有完成的剃胡子,陈桂林在相见的过程中也获得了救赎。
一个"大坏蛋"的自我救赎影片最大的亮点当属男主角陈桂林的塑造。他身上集黑帮、悍匪、恶煞等标签于一身,但又绝非纯粹的反派角色,而是兼具英雄色彩的复杂形象。
一方面,他杀人如麻;另一方面,面对死亡,他又试图以铲除"三害"来完成自我救赎。这种亦正亦邪、善恶交织的设定颇有张力。
阮经天的表演可谓神来之笔。他将一个内心矛盾、痛苦挣扎的灵魂刻画得入木三分。特别是在最后血洗邪教徒的场景中,他冰冷的眼神和机械般的杀戮动作,令人不寒而栗。
陈桂林起初就像一头被原始欲望驱使的野兽,遇到医生宣判绝症后,便决意以"除三害"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他的杀戮似乎无关善恶,只是纯粹为了满足破坏欲和控制欲,完全丧失了人性。
但小美的出现唤醒了他心中久违的温情。阮经天的演技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从一开始冰冷的杀手眼神,到与小美四目相对时的柔情,他细腻地表现出灵魂由兽性回归人性的微妙变化。陈桂林最后泪洒狱中,暗示他终于开始走上救赎之路。
本片也是非常难得的,将一名罪犯,从伏法到被执行死刑的整个过程都展现出来的电影,非常新奇。不像某些打着大尺度的电影一样,最后就是黑屏加几句话草草结束。
总的来说,《周处除三害》是一部有血有肉、有泪有情的佳作。
它以动作爽片的外壳,包裹着形而上的思考;以暴力美学的张力,承载着人文关怀的分量。影片对类型的驾驭、对人性的挖掘都值得称道。当然,局部台词和节奏把控上的瑕疵,也提醒我们商业片的创作仍大有进步空间。
无论如何,这样一部有追求、有态度的作品值得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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