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申明中，写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陈志强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手里紧攥着两万块钱。

这是他这些年在部队的积蓄，加上父母东拼西凑借来的。

这笔钱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

"志强，真要去广东啊？"父亲叼着旱烟，眼中满是不舍。

父亲今年已经六十出头，半辈子都在这片土地上耕作，肩膀都耕弯了。

"爸，我总不能在村里干一辈子农活。"陈志强背起那个陈旧的帆布包。

这个包还是他入伍时用的，虽然破旧但格外结实。

"您放心，等我在外面站稳脚跟，一定接您和妈过去享福。"

母亲把一个油纸包塞进他怀里："家里腌的咸鸭蛋，你路上吃。"这是母亲最拿手的美食，每年都会做几坛子，专门留给过年时享用。

"妈，您别担心，有发小王海照应我。"提起王海，陈志强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在广东混得不错，说能给我安排工作。"

王海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挨老师打，一起去河里摸鱼。

只是王海初中没毕业就去了广东打工，而他去当了兵。

这些年，村里人都说王海在广东发达了，每次春节回来都是一身名牌。

这时，一辆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王海戴着墨镜，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出现在村口。

他穿着一件名牌T恤，手上戴着金戒指，头发染成了棕色，整个人散发着都市的光鲜气息。

"志强，准备好了没？"王海摘下墨镜，露出一口白牙。

这口白牙是他最近才做的，据说花了不少钱。

昨天吃饭的时候，王海说起自己在广东的事业："我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就是需要交点押金。这是规矩，怕员工卷款跑路。等干上一年，不但押金能拿回来，还有分红。"

说这话时，王海点了一根名烟，吞云吐雾间尽显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说现在的工资一个月能拿到一万多，就是起步时要交点押金。

这笔钱对陈志强来说不算小，但想到能进外贸公司，以后有机会出国，他觉得值得冒这个险。

车厢里挤满了外出打工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泡面的气息。

陈志强靠在硬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么远。

列车上的广播不时响起，报站的声音和叫卖声混在一起。

王海倒是轻车熟路，拿着两瓶啤酒过来，说是给陈志强壮胆。

陈志强本不想喝，但架不住王海劝说，最后还是干了一瓶。

在酒精的作用下，王海变得格外健谈，说起了在广东的见闻。

什么夜总会里小姐年薪几十万，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赚好几千，听得陈志强心潮澎湃。

02

三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东莞。一下火车，王海就打了个出租车，说是带陈志强去住处。

车子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片城中村。

王海熟门熟路地带着陈志强爬上了五楼，打开了一间约十几平米的出租屋。

"你先住这儿，明天一早咱们去公司。"王海说着，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陈志强，"这是备用钥匙。"

陈志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了临走时父母的叮嘱，母亲担心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

但转念一想，王海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总不会害他吧。

第二天一早，王海准时来接他。

一路上，王海不停地介绍着路两边的商铺，说哪家饭店好吃，哪家理发店实惠。

走到半路，王海忽然说要去趟厕所，让陈志强在路边等着。

一等就是两个小时。陈志强站在路边，太阳越来越毒。

他掏出手机，拨打王海的电话，提示已关机。

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按照王海之前说的地址找去，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外贸公司，只有一排破旧的店面。

回到出租屋，陈志强瘫坐在地上。床头有一张字条，是王海留的：

"志强，对不住了。我老婆得了重病，急需手术费。实在没办法，才骗了你。等我东山再起，一定还你钱。"

字条上还留了个地址，说是他暂时安置的出租屋。

天已经黑了，陈志强拖着疲惫的身子，按着字条上的地址找去。

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从贷款到按摩应有尽有。

他的心里充满着愤怒和不甘，两万块钱啊，这可是他和父母的全部积蓄。

"找谁啊？"一个妖娆的女子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透着几分警惕和好奇。

"我找人。"陈志强低着头说。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失落，两天没吃饭的虚弱感让他甚至站不太稳。

"哦，那个骗子啊。"女子笑了笑，烟雾中的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他早就跑了，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人了。"

陈志强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是说......？"

"没错，他专门骗你们这种刚来广东的外地人。"女子把烟头摁在栏杆上，"押金、分红、外贸公司，呵，都是骗人的把戏。前几天还有个小姑娘，带着十万块钱来投资，现在人都找不着了。"

陈志强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王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王海，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的回忆，现在想来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你也是被他骗了吧？"女子的声音软了下来，"看你这样子，估计连饭都没得吃了。"她走近了些，陈志强这才看清她的长相。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浓妆艳抹下依稀可见姣好的面容。

陈志强觉得脸上发烫。确实，这两天他除了喝自来水，什么都没吃。母亲给的咸鸭蛋早就在火车上吃完了，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还是准备留着买回家的车票。

"我叫翠云。"女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陈志强，"要来一根吗？提提神。"

陈志强摇摇头。在部队时他就不抽烟，觉得那是个浪费钱的习惯。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请客。"翠云收起烟，"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还不错。"

陈志强想拒绝，但空荡荡的胃部在抗议。在身体的本能驱使下，他跟着翠云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小店。

店里的灯光昏暗，但意外地很干净。翠云熟门熟路地点了一碗牛肉面，推到陈志强面前："吃吧，别客气。这家的牛肉面是这片最好的。"

"谢谢。"陈志强狼吞虎咽地吃着，热腾腾的面条让他几乎要落泪。"我会还你钱的。"

"钱的事以后再说。"翠云托着下巴看着他，"倒是你，有什么本事？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吧。"

陈志强咽下一口面，想了想说："我在部队学过无线电通信，还会修收音机电视机之类的。"

"无线电通信？"翠云眼睛一亮，"那正好，我认识一家家具厂的老板，他们最近在搞自动化改造，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不过......"她顿了顿，"你得先在我朋友开的酒吧干几天，等家具厂那边手续办好。"

面对这个提议，陈志强有些犹豫。酒吧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在农村时听说过，都说是是非之地。但现在的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干。"他抬起头，"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今晚就可以。"翠云站起身，"你先跟我去酒吧看看。"

夜幕降临，陈志强站在吧台后面，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世界。震耳欲聋的音乐，形形色色的客人，还有空气中混杂的酒精和香水味，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

翠云是这里的常客，每天晚上都会来。她穿着艳丽的衣服，熟练地周旋在不同的酒桌之间。陈志强这才明白她的职业，心里有些抗拒，但又不得不承认，是这个风尘女子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陈志强学会了调酒，也学会了如何应对醉酒的客人。每天收工后，翠云都会给他带一份夜宵，有时是卤味，有时是粥，似乎在默默关照着这个倔强的年轻人。

那天晚上，酒吧来了一群醉汉，还没进门就闹哄哄的。其中一个看上了翠云，非要她陪酒，但翠云一直躲着。那人喝得醉醺醺的，突然抓住翠云的头发就要动手。

陈志强感觉血气上涌，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他在部队时最恨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何况翠云对他还有恩情。

"住手！"他的声音在音乐声中格外清晰。

醉汉转过身，满脸通红："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他松开翠云，朝陈志强走来。

"我是她朋友。"陈志强挡在翠云面前，语气坚定，"有什么事冲我来。"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刚毅。

醉汉挥拳打来，带着酒气的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陈志强侧身躲过，心想还好当年在部队练过格斗，这种醉鬼的招式一眼就能看穿。

但他没想到的是，醉汉的同伴也加入了战局。四五个人把他围在中间，拳脚招呼上来。陈志强且战且退，护着身后的翠云。他挨了好几下，但始终没有还手，就怕把事情闹大。

就在这时，酒吧经理带着几个保安冲了进来。保安们三两下就制服了那群醉汉，但陈志强已经挨了不少拳头，嘴角渗出血来。

"志强，你没事吧？"翠云心疼地看着他。

"没事。"陈志强擦了擦嘴角，"你没受伤吧？"

第二天，陈志强被经理叫去谈话。他知道自己违反了酒吧的规矩——服务生不能跟客人发生冲突。果然，经理让他卷铺盖走人。

在酒吧后门，翠云追上了他，递给他一包纱布："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她的眼中闪烁着愧疚。

"没事。"陈志强接过纱布，慢慢擦拭着嘴角的伤口，"你帮了我，我不能看着你受欺负。"这话说得坦荡，倒让翠云愣了一下。

翠云沉默了一会儿，说："家具厂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明天你就去报到。"她顿了顿，"他们正需要懂无线电的技术工人。"

陈志强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虽然被开除了，但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

在家具厂，陈志强如鱼得水。厂里正在进行自动化改造，他的无线电知识派上了大用场。不到半年，他就从普通技术工人升为技术组长，手底下带着十几个人。

这期间，翠云时不时会来看他，给他带些熟食或水果。陈志强注意到，她的打扮渐渐变得朴素了，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轻佻。

一个月后，翠云来找他，说要离开东莞。

"去哪？"陈志强放下手中的工具。

"回老家。"翠云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我想开个小店，过点正常人的生活。这些年，我也累了。"

陈志强看着眼前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保重。"他轻声说。

翠云临走前告诉他，王海又回到了东莞，还在用老一套骗人。但陈志强已经不再愤怒，反而通过邮局给王海的妻子汇了些钱。他想，也许王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陈志强在工厂站稳了脚跟，不仅还清了债，还攒了些钱。一年后的春天，他收到了翠云的来信，说她在老家开了家服装店，生意不错。信的最后写道："志强，谢谢你那天替我挡那一拳。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志强拿起笔，慢慢写道："因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这个世界总要有人相信善意，不是吗？"信寄出后的那天，东莞的天空格外晴朗。陈志强站在工厂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工人，思绪万千。这一年多的经历，就像一场大梦，从被骗的绝望到重新站起，从无助到希望，每一步都刻骨铭心。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翠云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被发小骗光了积蓄，连饭都吃不起，是这个看似轻浮的女子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给了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掏出手机，陈志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爸。"

"志强啊，在厂里还习惯不？"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挺好的，爸。我在这边站稳脚跟了。"陈志强深吸一口气，"等过年，我接您和妈来广东住段时间。这边的冬天不冷，您的老寒腿应该会好受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好，好啊。你妈天天念叨你，说想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您跟妈说，我在这边很好。"陈志强望着远处工厂的烟囱，白烟袅袅升起，"儿子没给您丢人。"

挂断电话，陈志强整了整工作服。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心存善意，总会有人向你伸出援手。

那些曾经的创伤和伤痛，都将成为他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就像翠云说的，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重要的是，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远处，工厂的下班铃声响起，新的一天即将结束。陈志强迎着晚风，大步走向车间。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会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