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翻冰箱时,我对着那罐过期的芥末酱发了会儿呆。这原本是前任存在这里的,分手那天他走得匆忙,把整个厨房的调味品都留给了我。微信对话框里那句"再见"在屏幕上亮着,像枚生锈的图钉,把我们的关系钉死在已读未回的寂静里。
隔壁工位的小林辞职时,把仙人掌送给了我。这株植物依然在格子间顽强生长,可它的旧主人早已换了三次工作。茶水间的偶遇变成朋友圈的点赞,再退化成通讯录里沉默的头像。现代人的告别总带着某种文明的克制,我们熟练地删除对话框,却删不掉洗手间镜面残留的指纹。
楼下面馆的老板总把"慢走"说得像句咒语。前天发现玻璃门上贴着"旺铺转让",案板上还留着半截没片完的牛腱子肉。我突然意识到,那些郑重其事说过的再见,往往消失在某个稀松平常的黄昏,连句号都来不及画圆。
便利店收银台积着厚厚一沓过期会员卡。或许真正的告别从不需要宣言,就像便利店永远亮着的灯箱,某天忽然就暗了。而我们终究会在某个相似的夜晚,对着空荡的货架恍然——原来所有不告而别,都早已埋下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