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第三张木桌总留着咖啡渍。杯底与木纹年轮重叠的痕迹,像某种神秘的星图。我习惯在傍晚六点零七分推开这间咖啡馆的门,此刻阳光正斜斜穿过梧桐枝桠,在玻璃上切出细碎的金箔。
耳机里流淌着大提琴独奏,却总被咖啡机蒸汽的嘶鸣打散。邻桌的银发老人把报纸翻得哗哗响,他面前的红茶永远只喝半杯。这些细碎声响如同潮汐,反而让角落里的寂静愈发深邃。
翻到《荒原》第四章时,暮色正沿着书页攀爬。铅笔勾画的诗句晕染成模糊的灰影,忽然惊觉杯中残存的拿铁已凝出褐色涟漪。落地窗外,晚归的人群裹着霓虹碎片匆匆游过,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串正在迁徙的发光水母。
服务生第五次给我的柠檬水续杯,冰块碰撞声清脆如风铃。笔记本边缘不知何时停驻着半片银杏,或许是被哪个推门而入的客人挟带进来的秋意。我望着它蜷曲的叶脉,突然想起童年阁楼的气窗,也是这样框住一小片游动的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