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河间抗战故事,写到过河间二区有个19岁叫王子勤的小区长,用智谋除掉了当地的几股土匪,对王区长的过往,当时知道的也不太多,最近从王区长的家人那里知道了王区长的更多经历。王区长是肃宁县吕家庄人。根据王区长写的回忆材料,肃宁县老干部吕兴奎曾整理成一篇长文,今天是那篇长文的上半部分:
作者:吕兴奎,笔名沧海一粟,肃宁县吕家庄村人,现居沧州。
引子
民国十六年,肃宁城南二十里许吕家庄村,发生了一件事,村长、村副,被马庄劣绅李建侯、本村军阀残余吕某(军阀张宗昌部军需官)操纵,随意派差款,横征暴敛,贪赃肥己。吕庄青年学生王一民(又名王世昶)和吕金元、王世英等七户村民带头反抗,每区县传讯,都带一个机灵勇敢的半大小子同去,其目的一是让他经经风雨见见世面,增长些胆量与斗争经验,再者,万一被官府扣押,好有人给家里送信,村长向区县长行了贿,一民世英等屡遭恫吓,一民等人不服,告到专(任邱)、省(天津),徒步往返多次,历经两年多的时间,到一九二九年,终于告调了县长,村长村副被撤职,并各罚款二百元。劣绅隐匿,军阀残余外逃。一九二七年每亩一元差款免征。贫苦农民无不拍手称快。但是,从此村民形成了以前、后街为区域的两大派,为以后的不安定埋下了隐患。
眼前的光明
那个机灵勇敢的少年就是王子勤(1916年——2007年),乳名臣,家中兄弟四人,排行第三,是王世英的三弟,王世昶的堂弟。从七岁开始上学,由于家中贫穷,有时交不起学费,至一九二九年才断断续续学完了初小课程,一九三0年,家里种了二亩菜园,有些经济收入,到秋后,又让他到大张家庄插班上高小,大姑家是大张家庄,正好在姑家吃住。
刚入学,得到王伟(窝北村人)、宋鹤臣(大张家庄人,系亲戚)帮助,冬仨月学完全年的课程。学习十分刻苦,到一九三一年底,高小毕业合格。这期间,保二师学生范陈训、天津一师学生董士斌(二人均大张家庄人),常去该校,与王伟、王子勤、耿彦农、郭希尧、田居士等人接触,宣传反帝思想,讲穷人翻身求解放的道理,当时校长,国民党员范陈和,就跟学生们说,陈训是共产党,你们别理他。范陈训的出现,使王子勤开始关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对穷苦百姓翻身解放看到了一线光明。
为了使给贫苦人家孩子能学习文化知识,得到教育,三二年,王一民在吕庄倡导兴办贫民小学,村民吕金元、吕金魁、吕金台积极操办,以吕金元为校董办起了私立贫民小学,召收了二十一名贫苦衣民的子女(学堂每个学生每年交四至五元,本小学只交一至二元,主要用于公费),让王子勤义务当教员(只过年过节给几元钱)。课程与学堂基本一致,只是政治课由王一民和董士斌(在河头店当教师)向学生灌输反帝反封的先进思想。
同年,保二师学潮被镇压,肃宁籍学生张鲁泉在校内牺性,范陈训、王一民逃回。后与上级取得联系,范任保东地委组织干事,负责在河间、肃宁、饶阳、献县、深县、武强、交河开展党的工作(原来他二人早就是共产党员),
范陈训让王一民在吕庄一带建立党的组织,于是王一民吸收王子勤、饶阳县宫殿村的郭希尧、柳庄的田居士(三人均系大张家庄高小毕业同学)和教师董士斌入党。一民任组长,党的秘密联络站设在了贫民小学,王子勤兼交通员,从此,对党的认识更加明确,对革命前途的认识,由一线光明,变成一片光明。
范陈训将油印机背到贫民小学,刻印文件、材料,由王子勤送分站传出。分站保密,互不见人。如窝北村南王家坟石碑楼、饶阳县姚庄滹沱河北岸柳树窟隆、吕家庄村南闫家坟石供桌下,都是送取文信地点。文信表面看,只是一些平常闲事,但用玻璃灯罩一烤,行间显出的黄字才是真正的内容。原来是用中药五倍子,用新观台研汁,用新毛笔书写成的,活动绝对保密,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妻儿。
秋季,范陈训、王一民想搞点武器,要端官亭局子。郭希尧与马庄劣绅李建侯是亲戚,利用这个关系,郭出入局子,了解地形、地物、巡警人数、武器装备、活动规律。在鸭梨摘过后一天的晚饭后,范邀来十几个人,多数带着枪支,在吕庄村东梨树地集结,王子勤给送去水让大家饮用。一民、希尧带领人员,隐行到崔家庄梨树林隐蔽。郭希尧利用的内线是巡警马骏(西辛庄人),这人有些浪荡,当晚请同事们喝酒,没灌醉别人,反叫别人灌醉了,结果消息没送出。大家等到鸡叫,又撤回吕庄梨林,后散去。为此郭希尧受到了批评。巡警七人都是大烟鬼(吸毒),有大枪七支,汉阳造。区长王宝珊、秘书刘备才、书记员姜萌昌(姜平),三人只区长有把撸子,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只是我们没有战斗经验,又计划不周,所以空劳一场。
次年秋后,范陈训被捕叛变,使保属省委所属组识遭到极大破坏。他虽然未暴露吕庄的党组识,但从此也和上级党失去了联系。
一九三六年,王子勤在王一民安排下,又到南于庄创建私利贫民小学。王子勤、王一民一面按照党的宗旨从是事教学工作,广播革命火种,一面等待时机,再大干一场,反帝反封思想和革命必胜信念,在王子勤心目中深深扎下了根。
风云突变
日寇亡我之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终一日在芦沟桥挑起事端,中国人民忍无可忍,奋起反抗,这就是三七年的“七七芦沟桥事变”。全民抗战的序幕从此拉开。华北的国民党军,在蒋介石命令下,如决堤河水,纷纷溃逃南撤。国民党肃宁县长谷耀山及其大小官员,挟公款随五十三军南逃,地方处于无政府状态,一片混乱。
土匪蜂起,打着抗日旗号,向各村催粮要款。有志之士,也积极组织抗日力量,十月,王一民与高阳县大团丁自卫军三团政治处主任翟XX(保二师老师)联系上,从而联系上,毛主席派到敌后来开展抗日工作的孟庆山,孟庆山安排收编了土匪曹志珍的义勇军、献县土匪白七部,和河间张栋臣的义勇军,组成第三团、由许佩坚任团长,王一民任政治处主任。团址在河间城北张庄。一民将在白色恐怖下有联系的同志,介绍到三团工作,王子勤弃笔从戎,毅然走向抗日战线,同董土英、耿彦农、郭希尧、田居土、王恩涛(万里村人)、张敬铭(张大人庄人)、吕金台(吕家庄人)一起参加三团政治处工作。王子勤任三团除奸科科长。
十一月份,王伟等在肃宁初建“学生救国会”,不久改建成全县开展抗日斗争的政权组织“战争、战地、战时总动员委员会”。应王伟之邀,王子勤、王一民先后回县。王伟任主任,动委会下设五部,其中王子勤任除奸部长(相当现在公安局长)。王一民任县基干大队政委,
三八年春,土匪曹志珍残部,仍聚伙绑票,县基干队与游击军除奸科(魏科长)配合,派第一中队,由于鹤全带队,到东谈论围剿曹残部。王一民、王子勤陪魏科长同去。曹匪在房上抵抗,到后半夜,由王村村长和土匪王大水掩护,曹从更楼后面跳下逃走。逃往了保定,当了汉好奸。只捕到曹女黑丫,捉来,在侯家院由田慧忠坐堂审讯,黑丫一言不发,并绝食反抗。后送冀中区,仍如前,冀中活埋了她。
枪决葛庄砸抢扰民的葛三
在春末夏初的一天,县基干队政委王一民和王子勤带警卫员贺景云回吕庄,村民侯治国慌慌张张找到王一民,说他家二小子被土匪绑架了,要求解救,并气愤地说:“"豁出来不要这孩子了,这一回可别放过他们!“
王一民问明了情况,原来侯治国做了一冬的风筝,头年又种了二亩瓜,都卖了好价线,手中有点现钱。前几天下小雨,土匪们大白天就来绑他家闺女,没有得手。今天,其子侯忠义、侯忠信(十四五岁)去村西北自家地锄地,侯治国担心出事,自恃枪法好(打野免子的能手),拿着火药枪在暗中保护。傍晚,突然窜出十几名土匪,将次子忠信绑架走,侯治国见状,没敢开枪。
根据土匪提出的交钱时间、地点,王一民调来了人员,做好了安排。交钱地点是吕家老坟,老坟南头是一个大水坑,人员就埋伏在水坑东面,坑边苇子有半人高。过半夜,侯治国打着灯笼在前,贺景云、王庆装成说票的,跟在后边,从水坑西边,一边向北走一边喊:“朋友!俺们给送钱来了!"
土匪在一坟头后刚一露头,说时迟,那时快,贺景云的枪响了。埋伏人员听到枪响,呐喊奋起去追。坑水上边,漂着一层绿沫,挺平的,可能对周围地理没交代清楚,或有的战士没听明白,或有的急于追捕土匪,有的以为是场,噗通噗通!跳进了水坑。
其它土匪听到此大动静,顺着村边的房后,向东北方向逃掉了。被打死的土匪,脸上搽着白粉子,头上抱着包袱皮。大家一看就认出来是邻村索家庄张居。晚上忠信在洼里没人看管,自己也逃了回来。
吕庄是肃宁县南部重要的土匪聚居点,曹志珍、常国义、王喜来、王老杵先后被灭后,张居伙是最后一个被打死摧垮的。从此吕庄及南部村庄多年的匪患彻底根除。
三八年一月份,王子勤由王伟介绍重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三月份王子勤在吕庄吸收王守箴(王萌通,后改各刘正,中央统战部离休)、吕钦明(后调县公安局)、吕金魁(后脱产到二区抗日)、吕金元、张景文、李友鸣入党,组成吕庄第一届共产党支部,吕钦明任支部书记,王守箴任宣传委员,张景文任组织委员。吸收这几个人入党,既考虑到先进性,又考虑到姓氏、穷富、务农经商方面的代表性,及群众基础。意在有利消除多年来的派性。
四月份在尹庄介绍赵佩其入党。在万里介绍王保忠(又名王清、彭涛,轻工业部离休)、张惠州、王敬之三人入党,建立了支部,。
五月份上级来肃宁建人民武装自卫队,县设总队,张博允任总队长,张志民任政治指导员,胡杰任干事,区建大队,设队长、指导员。指导员负责发展党员,筹建区委,发展群众组织,筹建区政府。王子勤被派往五区任指导员,萧松竹任大队长。
首先以选举的方式,选掉了旧区长梁菊圃,对其它人员刷(清洗)光。选马厚朴(新民)为区长,马庄劣绅李建侯勾结旧区长,当上了农会主任,这次任王庆为农会主任、王守箴为青会主任、常荣芝为妇会主任、王庆林任文会主任。李和为区小队长。
五区劣绅集团头目李建侯、王景瑞(官亭村人)、吴锡光(东辛庄人)、吴子云(赵李庄人)勾结旧区长,多年来鱼肉乡民,吴锡光家有枪支,经动品,他不交,将其逮到区,吴子云为首作保。说枪支义勇军已起走,将锡光放回。吴子云给小队长李和送礼,茶叶盒里放进五块大洋,用手一掂就知其中有诈,打开发现了洋线,王子勤曾参加冀中党委鲁贲召开的短训会,知道党的约法三章:诬杀人偿命,诈骗钱还钱,贪污枪决(定额五元),当时训斥吴子云并将其囚禁,戴纸糊高帽,游了十来个村的街,让他检讨行贿之罪,大杀了劣绅威风。王、李和二吴见势不妙,先后外逃。从此五区劣绅影响消除。从而树立起党和新政府光明落的高大形象。
这时期,介绍了南于庄私立贫民小学校长于东生、于先鲂入党;介绍官亭教员王恩恒(42年叛变被五区委侯烈处决)、村民王续连、王xx入党;介绍崔家庄吴子谦、沙河村张彩庭、张彩勤张显龙入党。在区级介绍自卫队长萧松竹、政治干事焦福禄、小队长李和入党。为以后抗日斗争的开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吕家庄贫民小学播下的革命火种,现在也燃烧了起来。首先王志远、王欣(均十四岁)37年参加冀中少年抗日先锋队。(王志远在河北省环保局书记任上离休;王欣任空军总后勤军械处长于八五年去世),先后走向抗日工作的还有:吕士伦,38年到延安,最后在文化部,兼中国京剧院领导;王政(子勤胞弟),1985年在河北省建行行长任上离休;王伯仁,解放后任江西南昌市财贸部长。吕信来、王世成、吕信友、王世须、王世栋、王石头、吕世斌、吕信朋等积极参加抗日活动,大部分入了党,参加了工作。即便是务农,也多年担任村干工作。吕宗仁、郑长苏(郑万长)、滑占元、吕焕钧、王世平(王子明)参军作战中光荣牺牲。吕振普、王妞在扫荡中被日军打死。
九吉烽火
一九三八年九月份,县委陈清派王子勤、吕硕(吕庄人)、王鸣岐(王仲)、马绍康(文斌)到一分区地委(公开叫统一战线科)受训,地址在河间城内宋家大院,司令员赵承金,地委书江孟继光。学习了党章党纲党的建没、统一战线、民运八则、救国十大纲领等,还由张维耀教授枪的知识,射击技术。
学习期间,正赶上河间扒城墙,学员们被派到现场去做宣传工作。因抗战形势需要,受训一个多月就结束了,吕、马、王三同志回了肃宁,王子勤被留下参加工作团到各县视察。
视察回来,孟书记和县(河间)民政科长李范儒找王子勤谈话,准备让他任交河县长,王子勤自觉才疏学浅,不能胜任,坚辞不受,提出回本县。二人对视一下说,那就先当区长锻炼锻炼吧!十一月十七日决定并上报冀中行署批准(冀中行署主任李耕涛和吕正操署名发下委任状),任命王子勤为九吉二区区长,县长冯钧和徐秘书向王子勤交待工作,当前是改造旧政权,二区是全县第一个改造的区,并提供,二区区长、助理都是国民党员的情况。
因不懂公文,王子勤问还有谁和他一起去?回答让他回肃宁起掘干部,回县后,王子勤向县委陈清汇报了情况。之后,到南于庄找到于东生、于先舫,他俩有写算能力,能管钱粮。公文一块不好找人,于是回家和大哥世英(村农会主任)商议,这时他们的族侄王义(全义)任村长,极力推荐原五区刷下来的书记员姜平,经陈清同意,三人跟王子勤同赴河间上任,二于任区长助理,姜任秘书,。
旧区长马坦如等,见来了两个庄稼汉两个儒生,认为好棚弄,把文件、枪支堆在床上,以为略谈一会就算办完了交接手续。王子勤现趸现卖,按姜平教的问道:文件归档了吗?枪支造册了吗?粮财有四柱清册吗?他们都楞了,忙说我们整理整理再交。枪支留下,文件由旧区长收拾带走。
找原巡警开会,宣布全部留用,言明前事不咎,要重作新人。改区丁为执达员,再下乡不准打骂百姓,不准再要”鞋钱”,更不准吃请受贿等,每人每月发一元零用钱。接着派执达员到各村登记粮款欠数,以备查账。在和执达员谈话中得知,区长马步谦的撸子没了,并得知区长及助理都吸毒。
在办交接手续时,经查对少了三百元,问及撸子,不能圆满回答,当即将马等扣押。经绅士作保放他们回家,过了些日子,他们将撸子交回(据说又买了回来),亏款也补齐。
绅士们紧急操办欢迎新区长活动,一天村长村副成群结队,命人挑着四担礼物:点心、鱼肉、烟酒等,来到了区公所。群众也随来看热闹,挤满了院子。他们进院时,王子勤迎了出去,站在台子上,一看这情景,心中十分恼怒。又一想,不如将计就计,用这活教材正好宣传教育群众。对绅士们既没寒暄客气,也没往屋里让。
大绅士石思普点头哈腰,意欲介绍几人。王子勤摆手制止,扫了一眼院中的群众,大声宣布:现在开会!先讲了新政府是抗日民主政府,不贪赃枉法,不欺压百姓,一心一意挽救国家和人民。要求大敌当前,团结起来共同抗日。并代表政府欢迎群众监督与批评。最后,轻淡地批评了今天欢迎、送礼的事。绅士们都愣了,他们只知道官不打送礼的,那见过这样不通情理的人?散会后,扔下东西匆匆挤出走了,王子勤生了真气,他们才让人把东西拾掇走了。“官不打送礼的"千古真理,在共产党人面前却卷刃了。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紧接着,召开村长大会和各村群众大会,宣传党的政策和抗日主张,宣传抗日统一战线,要求一切服从抗日,抗日高于一切,为抗日要多尽力。如抗日粮款及物资、兵源,必须按期完成,考虑到那天对绅土们有些粗暴,后来王子勤对石恩普等不断访问,争取他们做一个开明士绅。黄屯小绅士(亦是家理小头目)张宝荣表现一直不错,群众看清了抗日则生,不抗日必死。从而坚定了抗日的决心。
区级组织不断完善。马大嘴任大队长、宛风来任军事干事、韩英(女)任政治干事,组建区自卫大队。张桂芬、哈X、曾国庭组建区妇救会。陈忠、宋平组建区青会。赵方组建区工会。常义组建区农会。
于东生动员饶阳县吕汉郭福来、王长秋,肃宁县南于庄于鹤亭、百道口的菅同祥来河间二区,并组织本区孙常村孙广田、侯轰林、北皇亲庄常苓、小柴村王坤、后刘守孙柱、孝子墓刘西普、赵普、沈村沈平、徐杨屯姜鹤、郭屯郭殿杰等组建区小队,于鹤亭担任队长。原执达员并入区小队。
区公所也相继健全。孙常村孙国忠任民政助理员、侯淼林任实业助理员,高家坞张忠谏、张鹤友任教育助理员,孝子墓村张朴、孙常村孙广田任财政助理员,后来沈平、姜鹤也任民政助理员。
区委马驰(名义是抗联主任)、王子勤和一女同志三人组成区党委,各组织深入各村开展工作,发展党员、会员、建村级组织,陆续将各小学恢复起来,建北、东、南三个学区,设中心校长,北片郭学孟、东片王XX、南片王骥负责。
这时全区抗日热情高涨,学生的歌声、自卫队员训练的口号声,在全区响起。站岗、放哨、通行证、通讯网、鸡毛信制度建立起来。广大群众在恐慌中安定了下来,共产党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战争形势日趋紧张,从津浦路沧州、泊镇,日军逐渐向冀中进犯。首要的是河间这个兵家必争之地。
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二日,地专召开全体干部的紧急会议,下午 齐集河间城内,晚上开始开会,研究游击战术、布置坚壁清野。不分党政群武统一组成战地委员会。二十四日,日军已攻占沙河桥,我分区十九大队(王伟任政委)奉命截击。至半夜前线不断来电,敌强我弱,难以抵抗。到二十五日拂晓,宣布散会,紧急撤退。
王子勤带部分人出南关回九吉。区委马驰带部分人出东关,此晨大雾迷漫,对面见不到人,听声响他们竟和敌人走了个碰头,慌忙下道跑回了九吉。
马上诵知各村用大车将区存粮食、供军物资(衣、被、鞋袜、布匹等)拉走分散藏存。家俱等物也分散到各村。晚上转移到小集,到了后半夜,区自卫大队三人、执达员宛风格、刘法顺、刘顺德、张如、张士荣、妇会哈某音信全无。只得再转移到小柴。隔几日探知,他们都进城当了汉奸。
抓紧时间召开村干部会议,讲了当前形势,布置了下步工作,明确指出敌强我弱,必须坚持长期抗战,当前要坚壁清野藏存物资,防止敌人抢掠烧杀,和敌人展开游击战,除开会外,干部都到各村宣传抗日,稳住群众情绪。
这时县直机关在城北五当庙一带,只是少县长等一部分人,派人来找到王子勤,,给了他寻找县长的任务。王子勤打听到当时送县长的务尔头村出车人得知,县长去了武强县梅庄,王子勤和郭福来骑着自行车顶着大风,找到了梅庄,原来这是县长的三老婆家,县长答应马上回河间,后得知,当时县长带秘书干事吴鹤及一个中队,出了南关后,将人员疏散,枪支卖掉。后来被捕捉,交阜平边区处决了。县长换任王念基同志,秘书是李琢之。
二区形势逐渐恶化,城东八里庄,城南八里铺安了据点。区里组织群众抓紧改造地形,把大道挖成沟,以利平原游击战的开展,同时阻止敌人机械化部队的行动。
就在这国难当头,当地匪伙蜂起,无疑对百姓是雪上加霜,就三九年三月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出现票案二十四起,严重干挠了抗日工作的开展,经调查得知,卢村卢万祥、辛庄郭月庭、北皇亲庄白闫王张双龙、务尔头卢福林、周村张荣等匪伙,相互勾结作案,人枪不少,都很有实力。
王子勤向县汇报了情况,县大队政委和县长王念基,民政科长李范儒指示:首先要发展壮大区武装,充实枪支弹药,二十九军遗退时在二区散落的枪支子弹不少,有来源。区武装壮大了对土匪才有威慑力。对土匪要号召利用他们抗日,实在改造不过来,摸清后铲除!决不能再让他们祸害百姓。
王子勤回区后,扩充区小队,将小柴游击组连人带枪并入区小队。命小组的李树桐任区小队长,原区小队长于鹤亭任区手枪队长。在动员有枪户献枪的同时,对犯错误的人不再罚款,而是罚枪罚子弹。前不久,汉奸在务尔头强要枪支十多支,得知这一情况,把村长尉迟杏林叫来,应名扣押,让村拿枪来赎,得大枪十一支,向王庄、宋石槽村有枪户动员出两支,林村自卫队长胡桂芳献一支,又从冀中军械厂弄来小掷弹筒一支,炮弹两箱。建立了炮班。区军事力量增强了。
一次城内汉奸警备长强存忠带队来扫荡,王子勤组织打了一次伏击,只发一炮,汉奸们乱作一团,慌忙回窜,经追击,毙伤敌七人。原来敌人误认为遇上了八路主力。
还有一次,二区南邻献县的商家林据点鬼子汉奸北来骚扰孙常村。王子勤住在孙常村北面的徐杨屯,他们兵分两路打击敌人。
村西一攒是汉奸,村东一攒是鬼子,由于对敌情不甚了解,小炮支在徐杨屯村南道沟,区小队在西道沟进攻顺利,王子勤带一部分人从东道沟进攻,在过一浅段时,鬼子机枪击中王成头部,立刻牺牲。人们赶紧窜回沟内,收回尸体赶紧后撤。西头小队已冲进村,击毙站岗汉奸,这时村东头鬼子机枪乱往北射,王子勤打算用小炮抠它,第一发未中,因没经验,紧接打第二发,刚打出去,敌炮弹连来两发,将小炮炸毁,炮手被埋沟里未伤。急鸣号撤退,奔向小柴又转娄堤屯,敌追未及。敌去徐杨屯、小柴烧房十四间退去,我方牺牲一人,敌死伤九人。这是王子勤有生一来开始指挥的两次战斗。虽是小战斗,但有大影响,鼓舞了士气,鼓舞了区百姓的抗战决心。
根据区内的具体情况,他们把全区村庄划为敌占区、游击区、根据地三种类型,故占区经批准可供敌,但须,要多给少,要早给迟,游击区及根据地一律反供敌,违者处罚或处决。
务尔头村卢福林,原在东北打虎山一带"拉杆子”,发财回了家,洗手不干了,但手下人仍干旧勾当。该人在土匪中威望高,县大队张进参谋与卢系亲威,经张从中介绍,王子勤多次访问,卢终于同意将手下人组成区游击第一小队,并亲任队长,但有条件:不造名册、枪册,有事中他召集队伍,随区行动。
卢村匪首卢万祥得知卢福林当了区小队长,托其堂兄卢万林与王子勤联系,以同样条件当了区游击第二小队队长。原区小队改为第三小队。不久辛庄匪首郭月庭托黄屯绅士张宝荣来找王子勤,说也愿意参加抗日,条件与二卢同。由于受“三三制”限制,郭被任命区除奸团团长。
为摸底,一九三九年五月末的一天,王子勤召见三个小队长一个除奸团长开会,研究袭扰八里铺据点,夜间都带队在西章集合。卢福林四十一人、卢万祥三十人、郭月庭二十二人,一色车子队,枪支齐全,多系一人长短各一。采取四面包围的办法,郭月庭在北,卢福林在西,卢万祥在东,王子勤带三小队在南。四方呐喊,稀疏开枪。鬼子汉奸小炮、机枪、大枪齐乱发,但没敢出窝。闹了个把钟头各散去。紧接着,原班人马又袭扰了八里庄据点一次,这段时间,城内和据点敌人很少出来骚扰,各村绑案绝迹,群众得到一时安宁。
献县、肃宁邻河间边界及河间城北票案时有发生,王子勤向县里作了汇报,县大队让张进参谋和卢福林联系,打算收编卢部,卢福林一伙散伙隐匿,卢福林也辞了小队长之职。卢万祥见状也辞职不干了。只有月庭还和区有来往。县里感到棘手,王子勤没法解决。
区又出现了绑案,孝子墓村冯氏被绑,二十天花了六百元,人还不放回。王子勤走访卢、郭,卢万祥透意这事是郭一伙干的,访郭时王子勤将卢意隐约说出,郭怒拍桌说,就是他卢万祥干的,并愿意协助破案。这正中王子勤下怀。
两天后,郭派亲信张之和来,说要破案,派个人跟着同去就行。王子勤派队长于鹤亭、队员郭福来同去。郭背后已查清,案是卢伙张三为首干的,人质就在张家,张是葛沙洼村人。近中午三人同去,过午三人同归,并带回盒子一把,原来他三个到葛沙洼直捣张三家,张三当场被打死,其家人交出了冯氏。把冯氏交与村干送其回家。至此卢万祥永不见面,与郭也彻底决裂了。
一天夜间,侦得卢万祥绑票归来,聚在万祥家吃喝、吸毒休息,王子勤带三小队包围了北房。互相枪击一阵,最后上了房,把房顶挖开一洞,把三颗手榴弹绑在一起投下,爆炸后,挖开门闯进,东间炕上死一,炕下伤一,外间屋死一。查看西间,西龛挂画晃动,刘二选用刺刀桃下,发现龛里是个小套间,黑洞一般。那时煤油缺少,用大团攘子(弹过的棉花)蘸酒点燃后扔进,毫无动静,二选、福来随即跳进,发现屋西北角荆条囤脚处堆有秫秸和条帚苗,一翻动,发现有一人,急下手卡住。那人叫孔繁洪受了伤。供出囤下是洞,万祥、万玉、万丰三人钻洞跑了。问及出口,说在西北邻居外院。查及,出口己开,人早逃走。
日后得知,卢一伙进城当了汉奸。在西屋炕洞、乱草内搜出大枪四支,炕下伤号叫冯文元,连同孔繁洪经审讯后枪决了,
西九吉安了岗楼后,在四零年春,郭月庭伙还配合区小队袭扰过一次,郭和王子勤说,等岗楼净汉奸时,咱们把它端了,叫县里看看!其不知他这是放了一个烟墓弹,县敌工报告,近日郭月庭母及弟已被堂弟郭某接进城里了。
县大队杨政委带队来解决郭部,王子勤派福来、光壁找郭,以端九吉据点为名,邀他带队来,借机歼之,郭消息灵通,已知杨政委带队来。也知王子勤住林村,区小队驻郭屯。他人分两路,一路十二人由张之和带队去郭屯,他本人带陈乐民、赵九来到林村。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原先的计划。郭屯小队设法捕捉了张之和等十二人。王子勤在林村与郭周旋,和郭商量一同去尹家洼见杨政委,一起研究作战方案,郭坚决不去,只让陈乐民陪同去。一到尹家洼立即将陈乐民逮捕,杨政委设计,先让王子勤拿作战草图回林村找郭研究,然后再派一人去送信,借郭看信之机,将其击毙。
王子勤回到林村,县手枪班也到了,手枪班埋伏在王子勤住处的南邻,郭带赵九去了西张他三老婆家,王子勤派福来去叫,待接来,王子勤到西街口迎接,郭问乐民呢?答和政委在研究作战计划。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往街里走,忽然手枪班一战士从院内窜出,郭见情况异常,扔掉自行车,躬身向东街口窜去。赵九入巷立即开枪。手枪班战士一涌而出,向东街口射击。郭窜入村外树林,还了几枪。待将树林搜遍,不见郭踪影,天已黑了,没法再追找。赵九往北也逃了。
经查认,十三人中有五人(康文章、黄飞虎、寇祖厚、张之和、陈乐民)是士匪骨干。为了省子弹对五人处以斩刑。刘干事执刀,砍了四个,刀把甩了,最后剁的张之和,头未掉,当时死了,但到后半夜苏醒后逃跑了。郭、张、赵三人进城当了汉奸。其它八人释放回家,他们要求参加区小队,不久陆续开了小差,投郭、卢当了汉奸。
汉奸们对王子勤恨得要死,而又怕得要命,时时伺机报复。
从此二区匪患消除。残匪都当了汉奸,郭月庭被封为"剿匪司令”,卢万祥被封为大队长。冤家对头多了,对于王子勤来说,工作的难度更大了。光汉奸出来骚扰,王子勤则组织袭击。这些人都怕死,一遇上情况将东西扔掉就跑。和鬼子一起出来时,因力量相差悬殊,一般采取转移躲避的办法。
一九四0年三月末,我冀中主力部队到冀南打国民党反动派石友三,日军在冀中来了个春季大扫荡。二区龙华店、黄村,献县商林增设了据点,并有公路相通,日军增多,汉奸也闹欢了。扫荡频繁,有时多路同时出动。
为避锋芒,王子勤与区委马驰商定,马驰带区小队到相邻献县李村一带活动,王子勤带政群干部暂到大平路以西飞八村(现属肃宁、献县的泥马头、紫洋口、魏庄、徐庄、龙堂、岳家庄、河头店)躲藏。
王子勤与肃宁五区区长王健、青会贾继荣、李歉联系,知马庄、尹村、百道口、窝北等处增设了据点,五区人员转移到了献界方周村一带活动,王子勤根据当前的困难情况,将河间籍人员疏散回家隐蔽,王常秋、姜平、于鹤亨等也回家隐蔽。他只带于东升、于先舫、郭福来、菅同祥五人一起活动。有时夜过大平路,到二区小柴等村找可靠村干、党员,打听情况。
得知小队在献县李户村被敌人打散,区委马驰、队长李树桐不知下落(一九四七年才真相大白,原来区小队长李树桐和宋家村村长刘庆祥、青会主任潘庆于三人勾结,一天夜间在宋家庄村谎说村被敌人包围了,让马驰和青会郭某躲进山药窖,为井筒式,二人刚进窖,李将早已备下的磨盘投下,把二人砸死。第二夜,他们去卸尸分别装袋运往村外掩埋,被窖主发现,他们一面威胁窖主,一面送窖主二百块钱和郭的撸子,窖主不安,逃至关外。日本投降后回来将事揭发,县将李树桐、刘庆祥、潘庆于枪毙)。
王子勤等五人在岳家庄老唐河堤梨树林中隐藏,到饭时,去于庄于东生或于先舫家吃饭,夜间进村睡觉,天不亮就得离开。
四0年五月的一天夜间,肃宁二区区长王一民派人送来情报说河间汉奸头目郭月庭乘红色汽车到了梁村据点(郭是汉奸司令管附近各县),目的是抓王子勤等人,要多加防范,以防不测,家属一律外迁。
菅同祥回家安排家属,到家还没坐稳,汉奸们就闯了进去,把他抓了起来,其实汉奸早就监视着他家,好在营已把枪交先舫藏起,武器未失。过了几天,汉奸特务到了官亭,让于庄于波监视先舫、东生家,
一天中午先舫、东生同在先舫家吃饭,一家人还没吃完,敌人闯入,将二人捕住,跟来的特务宛风奇原在河间回建会工作,认得先舫,东生长得黑粗,与农民一般模样,宛又不认识他,所以对东生不太注意。敌人对先舫施以毒刑,压杠子,灌水,逼他说出枪、钱及同伙,先舫不埋,后难以忍受,骗敌人说,在柴火棚子里,你们找吧!
敌在棚子、屋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先航的腿已被压折,仍没招。汉奸们出门看到任老虎场上的麦秸垛,起了疑心,一起将麦秸垛推倒,仔细翻找发现了一个钱袋和一把撸子。东生趁敌人找钱物之乱,跳过西墙跑了,汉奸就用这枪内的七粒子弹击碎了先舫的头颅。
傍晚,王子勤和福来去了先舫家,先舫尸体已埋,其妻把藏好的印盒交出。安慰了老人及先舫妻女,又在先舫坟前行礼祭奠,后洒泪而别,原来于波是伪联络员,后来又使坏把于庄李来喜、于庆奎打死。五区侯烈查清情况,将于波处决。
只剩下王子勤和福来二人了,他俩也转移到方周和肃宁五区区长王建他们一起活动了几天。
一天夜间去了河间二区,到北皇亲庄联络站找到夏奎珍,探知县长王念基率部进了白洋淀,河间各区损失严重,七、八、九区区长都牺牲了。王子勤一时与上级失去了联系。他与郭福来商量决定,到冀南去找吕正操司令员。
敌人把滹沱河、滏阳河扒开,到处一片汪洋,王子勤二人一路趟水前行,在饶阳县的北沿村过了滹沱河,奔刘班寨走去。登上了古迹上方台,上方台是石砌的高台,上立有石碑,没心思看碑文,从台上南望,茫茫大水无边无际,进刘班寨村要了点吃的,又继续往南走。为减少危险,不要吃的不进村,累了困了找高梁地或坟草地休息打盹,饿了,就着遍地的河水,吃点要来的干粮。
一路各村群众基础较好,只要拿出印章,群众就给或给敛干粮,二人沿着饶阳、献县、深州、武强、安平、深泽县界前行,因道路不熟,又遍地是水,走了不少冤枉道,蚊叮虫咬,饥饿暑湿尽皆尝遍,最后到了冀县的马圈村,遇到了我方侦探李同志,经查看印章,说讨逆胜利,吕司令正安排回冀中,别往南走了。于是二人随李同志到了饶阳县小堤村。
等了几天,时至八月底大水也撤了,吕司令驻大曹庄,李同志带王子勤去见吕司令。王子勤任区长是吕司令签署的委任状,同时在西皇城短训会上也见过面,吕司令似乎有印象,开口便说:"小王,你扼要说说河间情况吧!"王子勤见到亲人,心中像打翻五味瓶,苦辣酸甜一齐涌出,立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将河间情况述说了一遍。吕司令一边安慰一边说,你们秘书李琢之同志受训回来了,准备让他回河间开辟工作。
过了几天,从河间方面又来了十来个干部,吕司令把他们都招集到一块,说出重新组成武工队回河间,把局面打开的想法,让和李琢之具体研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