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忆散文:童年记忆——生产队里的广播器

安然浅笑流年 2024-12-30 15: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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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罗进前

七十年代,广西贵县东津公社东岭大队上罗生产队就非常“现代化”了。我小时候,就看到生产队有了24匹马力的柴油机、榨蔗机、晒谷场也安装了电灯、最普及就是家家户户都有广播器。

1973年,我就发现家里的大厅前有一个绿色的方木盒挂在墙上,用于早上通知社员出工,下午4、5点钟就播放革命歌曲、京剧、新闻等。

听我父亲说,这个绿色的方木盒就是生产队发的广播器,家家都有,掌握播放权的音响设备放在独堆岭星陈队长的家里。

这种方木盒广播器的正面一般都掏一个碗口大小的圆形或者方形的洞,大部分还镂空着各种图形,如五角星、贯圈形、忠字形、闪电形等等,里面再贴一层薄布面或纱布面,以保证声音的有效传播,背面一般插一块推拉式木板,以方便打开。

最早的广播是贵县广播站播放的,县广播站通过电话线将广播信号传输到公社,公社接收放大后再通过电话线传输到各大队,大队接收后可以自己听,也可以传输到各生产队听。由于这种广播占用的是电话线(电话广播共用一根电线),所以广播时间很短,只有早中晚各半小时到一小时。广播的内容主要是新闻和革命歌曲。在广播的时候电话是不能打的;后来公社建起了广播站,不用占用县到公社的电话线了,用公社到大队的电话线就可以了。以前的电话线也很简陋,就是一根直径约七八平方毫米的镀锌铁丝,架在间隔距离大约在一二百米左右的木头杆子上,木杆子上拧一个瓷瓶(俗称坛坛),电话线就固定在瓷瓶上面以免漏电。

广播器的一根线接电线,另一根线接地线就有声音可以听广播了。有时广播器的声音沙哑,在地线接地面处倒下一杯子清水,广播器的声音又清晰了。

我虽然还没上学,但我对广播器情有独钟,常常早上赖在床上静静地欣赏广播器播放的儿歌《我是公社小社员》、《我爱北京天安门》 、《红星歌》、《小松树快成大》等 ,偶尔也跟着唱几句:“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灿暖胸怀,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红星是咱工农的心,党的光辉照万代......。”

收听广播器可有门道了。有一天早上,生产队长在广播器里喊社员出工:“喂、喂、喂,大家都出工啦,男社员到中岭挑玉米,女社员到木居岭摘绿豆。”我一听,可来了精神,一大早就跑到生产队的粮仓玩,一两个小时后,我就看见社员三三两两挑着玉米和绿豆、饭豆回生产队晒谷场。

突然,我看见母亲挑着满满的两泥箕绿豆从公塘的缓缓走来,我高兴地往母亲的方向冲去,并大声喊:“侬婶、侬婶。”

母亲见状,在公塘的塘埂上放下担子停了下来说:“慢点啊,草滑,别跑、别跑。”我看到母亲满头大汗,右手用竹笠慢慢摇着风,笑着说:“儿子,你怎么知道我有好东西给你吃?”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从泥箕里拿出六七根捆扎好的玉米杆交给我,我高兴地抱着,一路小跑着回家。母亲又吩咐我说:“走下面的田埂回去啊,不要再经晒谷场了。”新鲜的玉米杆,清甜可口,味道似甘蔗,也是当年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零食”。

又有一次,秋天。天气渐渐变冷,我家门前的苦楝树和竹子的叶子开始调落了,一片接着一片,飘飘洒洒,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不一会,地上就像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套。天上不时看到一群南飞的大雁,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又排成“一”字形,仿佛书写着一段古老的故事。

生产队的社员已进入农闲的季节,各自探亲访友,自找乐处。上午9时左右,生产队长星陈在广播器播放了一条消息:“喂、喂、喂,各位社员,各位社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10时开始,东津供销百货到我们生产队晒谷场(禾地)平价售卖商品,有需要的社员抓紧时间,下午3点钟就结束了。”

我听到广播后,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奶奶:“奶奶、奶奶,禾地有东西卖,吃完朝,带我去。”奶奶正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缝补破烂的衣服。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乱说,我坐在这里怎么没听到广播说。”我无语,只好转身跑进厨房找母亲。母亲正在往铝锅里放红薯,盖上锅盖时,还不忘往锅盖上压上一块大石头。我一见母亲便大声喊:“侬婶、侬婶,我要去禾地玩。”母亲放好锅盖的石头,回头对我说:“吓我一跳,冒冒失失的,讲话不能少点声。”母亲接着又说:“朝都没吃,你去禾地干嘛?我放有几个你爱吃芋头啊。”我拉着母亲的衣服说:“我听广播里说禾地有东西卖,你带我去看看。”母亲转身摸了摸我的头并把一把干茅放进灶里说:“好、好,吃了朝就带你去,别到处乱跑了,等下红薯、芋头就煮熟了。”我开心得跳了起来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吃过中午饭时,已是中午12点钟了,广播里正播放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播放新闻简报:广东省台山县是全国闻名的排球之乡,台山县人民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关于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教导.......”母亲正坐在饭桌旁认真地听着广播的新闻,我不耐烦地催促母亲说:“侬婶,走啊、走啊,广播有什么好听?”“发瘟儿,你叫你奶奶先带你去,我听一下新闻就去找你,不准买东西啊。”我转头又拉着正在厨房洗碗的奶奶说:“奶奶,走啊,走啊,两只碗留给我婶洗就好了。”我耍起了小脾气,连拖带拽着奶奶走出家门。

我和奶奶来到禾地后,晒谷场的中央整齐地摆放着种类商品,有上海羊毛衫,有灯心绒衫、有锅碗瓢盆、有杂志、小人书等日常生活和学习用品,价格相当之“哇噻”。禾地的人气更爆棚,附近的下罗、贵清、寺背、隔岸生产队的社员闻讯也纷纷带着家人赶来挑选、购买商品。我紧紧拉着奶奶的手,跟着奶奶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我突然发现几个发小正在一个摊位上翻看着小人书,我马上拉着奶奶走过去问:“第孟,看什么书?”“我不懂字,乱翻看。”此时,我母亲也找到我和奶奶说:“侬三,人确实很多,我找你们一圈了,才找到,我给你买了件朱红色的灯心绒衫,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再去换。”母亲说着,便把衣服给了我奶奶。

奶奶笑着说:“哎呀,建英,你浪费那个钱干嘛?”我母亲望着我奶奶说:“拿出来,比一比就可以。”奶奶拿出了衣服一看,高兴地说:“好看啊,颜色朱红色的,我最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比拭着。母亲说:“挺好,挺好,不用换。”母亲接着说:“儿子,你喜欢小人书就买一本。”我看着书摊前40多种小人书,挑选了一本封面是解放军开着飞机的,后来我母亲问:“同志,这本《长空激战》小人书多少钱?”卖书的女售货员接过图书看了一看背面说:“原价8分,打五折,你给4分钱就可以了。”我盯着母亲从第三层衣服的口袋拿出一张有一艘船图案的伍分纸币交给女售货员,女售货员笑容满面给我母亲找回了一张有解放牌汽车图案的壹分纸币。

在回家的路上,我愉快地哼着从广播里学会的歌曲:“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新枝芽,阳光雨露哺育它,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小朋友,快长大,像松树发新芽,毛泽东思想哺育我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七十年代,广播器作为农村最主要的通讯工具,曾给一代人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它给我们地处偏僻而生活单调的农村增添了不少文化色彩,它也是我们知道外面世界信息的主要渠道。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日益发展,广播器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00后更是闻所未闻。但经历过的人是不会忘记它的,因为它曾带给我们无限的快乐。

【作者简介】罗进前,广西贵港市人,1987年11月入伍,1990年2月入党,2000年8月转业。曾服役于武警广东省公安边防(深圳)第六支队,历任战士、通信员、军械员兼文书、书记;爱好摄影、书法、写作和篮球,曾在有关报刊发表新闻和摄影作品48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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