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陈明刚
记录人:穗雪
来源:作者身边的故事
(为方便叙述,本文采用第一人称)
1987年的那个夏天,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乡间小路上,热得无法直视。小村庄里,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农田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鸡鸣和牛喘。
那年,我十三岁,在这个小村子里,像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早早地就开始了干活的生涯。
那时我们村子的经济情况不太好,家里需要用力气来挣钱。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因此,我每天早上七点钟就出去捡粪。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份很低贱的工作,可在那时的我眼里,能吃上饭,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七点钟,已经太阳高照。我刚刚走到村后的田野,打算开始捡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这是周倩倩的哥哥,难怪一家人都这么脏,这么臭!”
我回头一看,是邻村的小女孩杨小甜,她和我妹妹一样大,正叉着小腰,睁着大眼睛,表情别提多不屑了。旁边还有几个孩子,正嘻嘻哈哈地笑着。
“你们小孩子们懂什么,我这是在给农田施肥,让植物长得好!”我不服气地回击。
“你们这些玩泥巴的小孩子,赶快哪儿凉快去哪歇着。”我嘴上很得意,心里暗想这小姑娘真是既不懂事,又没家教。
之所以我敢这样奚落她,那是我比她高出一个头,想打架她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下子可好,大概是我让她在小朋友面前失了脸,好像把她激怒了,她竟然让她身后的大黄上,一条中华田园犬来咬我。
之前我有经验,对付这样的狗,你只要假意往地上一蹲,它以为你要拿砖头砸它呢,肯定要往后退。
果然,狗被我的假动作吓得躲一边去了,我得意洋洋地挎着粪筐想扬长而去。
后来,我从妹妹口中得知,那个小女孩是隔壁村杨连忠的小女儿。
当然,这件事后来慢慢就被淡忘了,接着没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分田到户,我也就不去拾粪了。
表叔的一个伙计在城里做油漆工,表叔跟着他干了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看我在家闲着,就带着我也一起进城了。
就这样,随着打工潮的正式掀起,我也跟着表叔去了上海,学了室内装修。那几年在,这一行当是很吃香的,几年下来,我们家的房子就加盖了一层大瓦房。
街坊邻居,对我赞不绝口,说我们老陈家的大小子真是个挣钱的能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因为父母就我一个儿子,他们自然想着早点能抱上孙子。因此,我每次回家,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相姑娘。
可都没结果,总之就是我都没看对眼。接着我又去了北京打工。那时,一出去就是一年,只有春节回来。
所以那年我回来时,我母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这次必须把亲事定下来再走。我也很无奈地,又见了好几个。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当母亲又对我这次回乡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竟然看见杨小甜出现在我面前。
我曾试想,如果媒人事先告诉我是她,打死我也是不会见的。可偏偏我们就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样的形式见了面。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小时候的蛮不讲理与飞扬跋扈。人倒是出落得十分水灵。
只见她一张鹅蛋脸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笑起来嘴角那甜甜的酒窝,十分惹人,我居然心动了!
我尝试性的问她,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来过我们村,她闪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我,我猜她早忘了。
就这样,双方家长快马加鞭,在我临走时,把亲事定下来了!又过了一年,我和巧梅步入婚姻殿堂。
婚后,因为母亲一心想抱孙子,所以就撺掇着小甜跟我一块去北京,哪怕给我做饭洗衣服也行啊。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很恩爱,只是我一直怀疑当初相亲时,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跟我打架的事。
谁知道有天她无意间嘲讽我道:“怎么你现在还能跟小时候一样,仗着年龄大、个子高奚落别人?”
我滴天呐,原来她也还记得这茬事呢。或许小甜,就是我这辈子注定,“逃”不过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