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缘技术大战》GeoTech Wars的首期节目中,柯蒂和安德鲁讨论了保持美国在关键技术领域的领先地位对于经济和国家安全的重要性,以及产业政策在实现这一紧迫目标方面的作用。与他们一起讨论的嘉宾是美国科技政策领域的科学家、创新者和思想领袖埃德林-莱文博士。莱文博士是美国前沿基金的首席科学官和创始人之一,该基金是一个非营利性的深科技基金,主要投资于对美国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基础技术。
2022年8月,拜登总统签署了《CHIPS和科学法案》(俗称CHIPS法案),这被一些人吹捧为美国"回归产业政策"的举措。CHIPS法案规定投入520亿美元,用于重振外包严重的美国半导体制造业,并加强美国的半导体研发(R&D)。这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举措,因为半导体或芯片是现代计算的基础设备,因此,也是经济和国家安全的关键技术。然而,将CHIPS法案归结为产业政策的回归,表明美国正在突然干预产业事务,并引发了产业政策在美国经济和政治体系中是否有效的问题。这种理解也属自然。
CHIPS法案的规模和范围在近代史上,的确是前所未有,不过,美国其实几十年来一直在推行产业政策。与所有国家一样,美国只是存在于产业竞争的全球环境中,从而实践着产业政策。无论政策制定者承认与否,美国的税收政策、移民政策和教育政策以及其他政策领域都有助于提高美国对产业的吸引力,因此,构成了产业政策。
回归产业政策"的真正含义是,决策者现在将重新发展美国的产业和创新能力作为优先事项。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中国和其他全球竞争对手正在推进其高科技产业的发展,挑战美国的技术领先地位,而与此同时,美国正面临着曾经拥有的许多竞争优势的丧失。虽然美国在发明新技术和创造经济价值方面仍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但其获取经济价值的能力已大大减弱。
正如莱文博士所解释的那样,美国充分利用其发明的能力之所以下降,是因为美国的"工业公共资源"的消失,也就是支持工业发展和增长的共享基础设施、知识和资源的消失。例如,半导体产业诞生于美国,但随着专业制造设施的过时、研发中心的消失以及熟练制造劳动力储备的蒸发,美国失去了半导体价值链的许多环节。取而代之的是,东亚现在主导着半导体制造,欧洲和其他地区的公司则开发半导体供应链中的关键部件。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可以归因于自然的竞争压力,但美国的政策制定者却没有做出回应,也没有为工业和创新维持一个有吸引力的国内环境。与此同时,其他国家采取了积极的重商主义政策,如税收补贴、工业建设和土地出让等,以扶持本国工业。
美国工业公地的削弱并非一朝一夕,只有通过长期战略规划和投资才能重建。莱文博士为美国恢复工业能力提出了三点建议。
首先,美国必须正视为何一开始就丧失了竞争优势。美国对研究成本和资本支出较高的企业实行的税收制度,在全球范围内不具竞争力。建筑业和制造业的监管环境过于繁琐,即使是简单的公共工程项目也难以建设,更不用说大型工业厂房了。公司结构鼓励股东短期行为,而不是许多关键技术所需的可持续长期投资。作为许多美国科学家、企业家和商界领袖的来源,移民制度过于繁琐。要重建工业公域,就必须解决这些问题。
其次,美国不仅要注重创造价值,还要注重获取价值。美国必须优先发展制造设施、世界一流的基础设施和技术熟练的劳动力,以便在整个创新过程中获取创造的价值。这样,美国才能将科技突破转化为经济成果。
最后,美国必须确保其产业政策能公平,并能促进基于市场的成果。例如,政府补贴必须以市场驱动的方式分配,而不是基于政治偏袒。这种方式可以激励私人投资,而私人投资对于最大限度地利用公共资金至关重要。CHIPS与科学法案是一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产业政策倡议,在10年内为半导体制造业投资390亿美元。相比之下,台积电每年的支出约为350亿美元。如果没有倍增的私人投资,政府投资将远远无法满足需要。
在21世纪,技术领先之战就是经济领先之战。半导体是一个重要的例子,但还有许多其他行业也出现了同样的态势。美国的产业公域已经受到侵蚀,决策者必须紧急解决这一问题,才能在全球市场上保持竞争力。这样,美国才能在未来几十年保持全球技术领先地位,确保其经济竞争力和国家竞争力。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2023年7月25日Kirti Gupta和Chris Bor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