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李果把他老婆杀了。”
“你说什么?”
“我听到了一些声音,现在想想应该是李果在杀人。”
“你说的是 202 的邻居,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他把自己的老婆杀了。”
“对。”
一
新园小区坐落于城市的郊区,由于建成年代较早,各项配套设施都不够完善,小区靠着西山,西山脚下还有一个自然形成的湖泊。
虽然风景还算优美,但是交通不便,近来大量的住户都搬到了城里,整个小区四栋六层高的楼房,一到晚上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
我是一个网络小说作者,看中了这里租金便宜,没人打扰,年初才搬到这里。
房东是一个老年人,住在一楼,他不苟言笑,看起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妈妈打电话劝我还是搬回城里,年轻女孩儿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
在我和妈妈拉锯的时候,我那条叫皮蛋的金毛犬乖巧地走过来蹭着我的小腿。
“你放心,皮蛋会保护我的啦。”在妈妈的叹气中我结束了通话。
在我将不多的行李搬到位于二楼 201 的房间里时,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你好,我叫杨馨竹,住在你楼上。”
她长相姣好,性格外向,在和她的聊天中,我对新园小区有了更多了解。
她们所在单元只有步梯,一梯两户,目前 102 住着房东老头,202 是一对夫妻,而杨馨竹和老公住在 301,单元内其他房间目前都在空置。
小区在一个自然村旁边,是这里唯一的商品房。
我的作息很规律,每天睡到中午起床,下午在房间里看书或者电影,傍晚时会出门跑步顺便遛狗,晚上吃过晚饭,我就会坐在电脑前开始写作,看灵感情况,一般会在凌晨两到三点睡觉。
在这几天里,我见到了这个单元的所有住户。
我是在一天早上见到 202 夫妻的,那天我意外的失眠了,想在早上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在开门时听到对门房间内有模模糊糊的争吵声,在我关上房门时,对面房门打开 202 男主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穿着合体的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你好,我叫李果。”
“啊,你好,我叫余莉。”
李果向我点头后就快步下楼。
这时,202 一个女人追了出来,她脸涨得通红,表情愤怒,但是看到我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向她点头,说声你好,她也向我点头,然后就将 202 房门关上了。
一天傍晚,我跑步回来,在单元门口遇到了正好回家的杨馨竹,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热情地和我打招呼,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在她家里我见到她的老公,看起来温文尔雅,应该是一个知识分子。
在吃饭时,我得知她们很快就会搬到市里居住,楼下 202 夫妻两人感情不好,经常吵架,据说不是很好相处,而 101 的房东更是冷冰冰的,从来没见他和别人说过话。
因此他们强烈建议我早点搬出去。
二
一天晚上,我因为一段剧情想得头昏脑涨,就想去卫生间洗洗脸清醒一下,在我洗脸的时候听到模模糊糊的吵架声。
卫生间有一个小窗户斜对着隔壁 202 卫生间的窗户,虽然看不到对面,但是可以听到声音。
我已经对这种争吵见怪不怪了,洗脸后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又是砰砰几声。
我站在卫生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竖起耳朵哦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又传来了很微弱的噗呲声,见没有其他声音传来,我就回房间继续埋头苦写了。
第二天一早,我头脑昏昏沉沉地起来,看手机才发现不到九点,我翻了个身想续上刚才的梦境。
我躺在床上放空大脑,昨晚在卫生间听到的声音却在大脑中回响起来。
开始咚的声音是人撞到地面或者墙面的声音吗,那接下来的咚咚声是重物打击的声音。
我不敢接着想下去,但那个答案却控制不住地在我的脑中盘旋。
后面是刀刺或劈砍的声音。
有人被杀了吗?
我惊坐而起,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不,不会的,可能是我听错了,或者本来很正常的声音被我的大脑曲解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声音越来越模糊,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了。
想睡觉是不可能了,我起床来到客厅,皮蛋乖巧地趴在窝里,看见我站起来使劲摇着尾巴。
我简单吃过早餐之后,想着好不容易起早,还是出门转一圈吧。
我牵着皮蛋走出门,回身锁门的时候,皮蛋已经向下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转过身,看到皮蛋停下脚步,正在 202 门口嗅着什么。
“皮蛋,脏,过来。”
皮蛋扭着身子走回我身边,我注意到刚才吸引皮蛋的是一小块污渍,污渍大概只有大拇指大小,呈黑褐色。
估计是垃圾袋破洞,露出来的油污。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像你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急忙回头,看到是杨馨竹站在三楼下来的楼梯上,她手里拎着垃圾袋,轻轻打着哈欠。
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她扑哧笑出声。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看着鬼啦。”
杨馨竹活泼的语气把我拉回现实世界。
“馨竹姐,今天怎么不上班啊。”
“哎,我老公出差,让我去盯着城里房子装修,我请了几天假。”杨馨竹看我手里牵着皮蛋,又笑着说道:“你家皮蛋也没什么精神啊,和你一样的作息时间吧。”
我打趣几句,牵着皮蛋下楼,来到小区里。
说是小区,早就已经不是封闭式的了,虽然围墙还在,但是几个出入口的大门从来不关,保安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睡觉。
小区里也没有专门的物业人员,有一个阿姨一个星期左右会来打扫一次,上次打扫已经是三天前了,幸好小区里人不多,保安大爷只要把垃圾收到门岗后面的垃圾收集点,小区里就算脏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出了小区大门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西山,先是一段缓坡,然后就是上山的道路,村里的人很少往这边走,出了上山采山货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不过我很喜欢西山的幽静,沿着进山的小路走一阵,就可以看到一个清澈的湖泊,有活水自山上来,汇聚到湖里,之后再一路向南流入古护城河中。
湖的对岸有一颗樱花树,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我每次带着皮蛋跑步都会将那里作为终点。
看着落樱点缀着湖水,总是会感觉到生活的美好。
今天在我走上小路时,却感觉到有点奇怪,似乎有人刚刚走过,路边有不少草木被折断。
在我观察时,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拽着皮蛋跑向另一边,躲在一排灌木丛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到一个男人扛着铁锹,沿着小路下山。
是李果,他为什么大早上拿着铁锹进山里,是要挖什么 ,一丝疑惑涌上心头。
等到他走远,我沿着小路一边跑步,一边下意识地寻找被挖开的痕迹。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返回了小区,进到房间后,我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
我端着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了一口,心里还在想着我到底是忘了什么。
皮蛋慢慢晃着走过来,把头伸到我的手掌下,我不自觉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我想到了什么。
我跑向门口,打开门向外看起,几秒后我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关上了门。
我后背倚靠在门上,心咚咚地跳着。
不见了,那块污渍不见了。
今天没有清洁阿姨过来,而且污渍旁边的泥脚印还在,有人专门清理了那块污渍。
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
那不是一块油污,而是干涸的血迹。
有人在我出去的一个小时里发现了血迹,他专门将血迹清理干净。
李果。
对,一定是他,他在回来的时候清理的。
想到这里,我趴在猫眼上,向外看去,走廊在猫眼中有严重的变形
由于我的房门和隔壁的房门在同侧墙上,通过猫眼只能看到向上的楼梯,看不到隔壁 202.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李果会不会发现我看到了那块血迹。
三
我迈着发抖的双腿走回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心跳还是那么剧烈。
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不过,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我怀疑隔壁杀了人,警察不会因为我的神经质就派人过来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我的心跳停止了一秒。
敲门声停顿了几秒又接着响起来。
我咬咬牙,站了起来,趴在猫眼上向外看去。
门外是杨馨竹,她左手拎着一袋水果,右手又敲了几下门。
我打开门将她让进屋里,却突然发现隔壁 202 的房门开着一条缝,门缝黑漆漆的,但是我感觉有一只冷冰冰的眼睛从正透过门缝看我。
看我注意到他,202 的房门慢慢合上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玩什么间谍游戏呐,神神秘秘的”
“没,没什么。”
“给你吧,明天我就要回城里住几天,水果放在这里该坏了。”
我心里突然一沉,真想问问她能不能先不要走,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独自面对 202 的邻居。
“你不回城里吗,自己住在这里多无聊。”
对啊,我也可以离开这,那样就不会怕了。
“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内心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我所听到见到,以及猜测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可能吧,我觉得是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希望如此,不过......”
“有个办法。”
杨馨竹边说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出一下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
一丝阴云弥漫在了她的脸上。
“电话号码没错啊,怎么不接电话。”
她又一次按下通话键,话筒里彩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皮蛋突然站了起来,抬起前腿趴在门上。
我走过去打开房门,隐隐约约听到隔壁床来手机铃声。
杨馨竹放下手机,朝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人接。”
“再拨一次。”我只做出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隔壁再次传来轻轻的手机铃声。
“通、通了。”杨馨竹捂住话筒,对我轻轻说道。
隔壁的手机铃声随着这句话也停止了。
“喂,喂,是小婷吗?”
杨馨竹挂断电话。
“没人说话。”
我关上门,回到她身边坐下。
“手机在隔壁,我听到了。”
“那就是在家里嘛,说不定有什么事不方便接电话呢。”
“我要去试一试。”
我走出去,敲响了 202 的房门。
可能只有几十秒的等待,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门无声地打开了,室内很昏暗,应该是拉上了窗帘,李果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头伸了出来。
“什么事?”他的声音很低沉,眼睛周围有严重的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好,你妻子在家吗?”
“她,她不在,你找她有事吗?”
“嗯,我找她......”刚才出来得太急,我竟然忘了想理由,“不是我找她,上午好像是村委会的人找她,没看到她,让我帮忙转告。”
我只能临时想到这个蹩脚得借口,不知道是不是很容易被拆穿。
“她回娘家了,这几天都不回来。”他说着就想把门关上,门只剩一道缝的时候,他又突然说道:“村委会只会找我,不会找她,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不,不是,有可能不是村委会的,是我弄错了。”李果根本没有听完我说话,就把门关上了。
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他说妻子回娘家了,但是现在一个人出门不可能不带手机,而且,最后他竟然问我是不是知道他的妻子在哪。
他发现了我的谎言,肯定认为我知道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