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拼凑了现实的碎片,却无法回应,校园霸凌的现实

解毒时光 2019-12-02 18:27:17

《少年的你》,由于着眼于对校园霸凌问题的揭露,和周冬雨易烊千玺两位主演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广泛好评。但全片仔细品下来,校园霸凌外衣之下不过是“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的青春爱情题材。

所谓现实主义的呈现也不过是,拼凑了现实的碎片,除了反英雄的王子和灰姑娘之间的感情外,其他情绪都明显有着刻意设计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少年的你》只是解开了校园霸凌的一角,用一种看似讨巧、吸引关注、引起共鸣的方式,依旧讲了个爱情老故事,而不是深入探讨霸凌的一些本质问题。

脸谱化的情绪

《少年的你》主要讲了周冬雨饰演的陈念,高三的时候承受着校园霸凌,而偶然间帮助的一个小混混——易烊千玺饰演的小北,成了其逃离校园霸凌的救命稻草,但随着二人的感情深入,以及霸凌的升级,最终引起了对霸凌者的反噬,措手杀死霸凌者。

整个片子最大的问题就是看似用功的表演之下,是千篇一律的脸谱化的情绪。霸凌者就是一副贱人的样子,小混混小北是痞帅,陈念就是隐忍。如果想要从现实主义的角度切入霸凌问题,至少要在以下方面来去深入探讨:霸凌是怎么产生的?承受霸凌的人如何自救?旁观者是什么样的态度?

可《少年的你》完全回避了这些问题,只是将现实的碎片穿插进来。霸凌的情绪来的毫无缘由,反正我就是要霸凌了。而承受霸凌的人仿佛是个灰公主,只要找到自己那个痞帅王子就能获得解救,实在不行最后以最暴力的冲突就是措手杀死施暴者为结局。

而全片中最让人困惑的就是旁观者的态度,首先对于施暴现场的旁观者态度几乎没有刻画。其次老师、学校的态度也是让人费解,片子最初一个被霸凌的女孩跳楼了,在一个高中里老师们竟然云淡风轻一般,着实诡异。最后参与到案件侦破中的警察的态度也是忽明忽暗,当导演需要表现关切的时候就关切,需要表现冷漠的时候就冷漠。

刻意的情节设计

除了情绪动力之外,影片的关键转折也都是非常刻意。比如在最初,陈念的女同学因为霸凌跳楼了,陈念没有对她承受霸凌有太多表示。但她竟然在路上看见小北被其他小混混打的时候报警。一个连自己同学承受欺负都不敢出头的人,转身到陌生的混混旁边就能提起她的正义感,也是让人非常费解。

影片还用了较大的篇幅,来去展现高考的情景,不知道是为了引起怀旧感还是为了突出高考之后,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更好的一种普遍态度。在高考第一天结束,警察就去找陈念询问案情也是相当的刻意。而男警察的动机逐渐推进甚至给人一种产生恋情的前奏。

这种情节上的刻意感,一方面是剧本前期准备的不足,另一方面是导演在各种主题之间游离徘徊的一个表现,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小北如果不存在就更好

也许导演不想让这个“现实”看起来太过现实,或者也许只是想讲个恋爱、彼此照顾、彼此牺牲的感人故事。易烊千玺出演的小北这个角色,从爱情戏角度来说是完整的,但从校园霸凌主题来说,如果他不存在,则更有意义。

首先现实中,灰姑娘不会都有黑暗王子喜欢和保护,受霸凌的人几乎不可能借助别的人的保护而逃脱霸凌这个现实。就这一点,这个剧的现实主义色彩一下子就降为零,从现实主义变成了童话题材,故事本身的严肃性和残酷性完全被抵消了。

其次小北本身是另一个故事,是关于青少年犯罪,辍学,家庭教育的问题。同样是围绕着教育的矛盾,这个故事也冲击了校园霸凌的深度,分散了观众的心智资源。

如果小北可以像《搏击俱乐部》当中的那种处理办法,虽然他出演,但实际上并不存在,也不过是陈念在承受巨大压力之下所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的话。整个剧的深度,包括戏剧感以及给观众带来的显示震撼和反思就会更强。

回到校园霸凌本身

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兰德尔·柯林斯曾经在其著作《暴力——一种围观社会学理论》当中,通过大量的数据和访谈资料,对霸凌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如果《少年的你》在影片制作的过程中,多去参考一些类似的内容,也不会让整个片子名不副实。

柯林斯将霸凌视为一种充斥着支配与服从的社会关系。“霸凌者在恐吓和羞辱受害者,令其忐忑不安时感受到的愉悦,这种心态甚至胜过真正的暴力。”

这一点在“卷福”出演的关于密码大师、现代计算机先驱图灵的《模仿游戏》中,就有着深刻的洞察。图灵在童年,经常受到同学的霸凌,一次同学把他钉在了地板下面,一般情况下,受害者会大喊大叫,会不停的反抗,而图灵却静悄悄的躺在下面,他说,避免这种暴力的方式,就是剥夺施暴者的快感。这才是对人性本身的一种洞察,而这种洞察在《少年的你》中却变成了青春狗血剧情。

回到柯林斯对于校园霸凌的研究,他发现受害者都是不善交际、不受欢迎、害羞和缺乏自信的人。而霸凌者与受害者同样都不是最受欢迎的群体,他们都有着高度的焦虑和抑郁。

通过对比发现,霸凌者有着较高的社会心理和自我认知,虽然在其他方面比如智力上的自我认知比较低,而受害者则相反。可以说霸凌实际上是发生在基于“社交能力”差异上的一种鄙视。

社会学大师涂尔干有一个概念叫做“消极神圣物”,在宗教和政治系统中,这种消极神圣物会唤起代表正义的惩罚;而在学校的社交体系中,则会唤起代表正义的(缺乏同情心)的嘲笑。学校中,那些处于社交能力最底层的学生,就是“消极神圣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校园霸凌是普遍存在的,通过制度手段也是难以消除的。柯林斯将这种霸凌情况视为在校园内,人群划分不同阶级的一种表现形式。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的确,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会分出派别,即便是在学校。

所以想要完全避免校园霸凌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一方面是从总体上,降低校园霸凌的伤害,比如对于受害者身体的伤害。另一方面作为家长,尽量避免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霸凌的受害者,从孩子的个性、社交能力、与他人沟通等方面去提升和建设。

就像黑夜和白天,钥匙和锁,霸凌者和受害者是成对出现的,在某种情况下,他们有着一种情绪上、人格上的匹配。当某一个体系,比如学校,只有少数几个评价标准的时候,学生就会被某种“阶级判定”固定死,在这个判定的最底端的学生,就会成为霸凌者所寻找的目标。

如果学校的价值观更加多元,社会的价值观更加多元,不善于社交的人,也能在某些方面获得尊重,那么校园内就会形成一个循环动态的层级划分,就不会有永远的弱者,也就会不会有持续的霸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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