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民最爱吃“烫毛蚶”
大家好，我是兰台。
今天兰台要和大家聊一聊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背后的原因。
众所周知，上海人在饮食中比较偏好醉虾、醉蟹、醉螃蜞、咸蟹以及毛蚶等贝壳小海鲜。
而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其实就是食用毛蚶所导致的。
接下来，兰台就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背后的原因。
毛蚶
01、毛蚶，生长在河口和海湾泥沙中，本身是一种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高蛋白食品。
而当时上海人吃毛蚶的方式，现在看，那是相当的简单和不卫生。
上海人通常用是用开水瓶里的开水把毛蚶烫一下，然后用硬币把壳撬开，在半生不熟的毛蚶肉上加上调料就直接食用。
但是，这种“烫一下”的方式，并不能起到高温杀菌的作用。
更为重要的是上海人这种食用方式，几乎算是“半生吃”，会让毛蚶腮上所吸附的大量致病微生物，甲肝病毒得以轻易地经口腔侵入消化道及肝脏，引发疾病。
而当时，主要供应上海毛蚶的是江苏启东。
根据原上海市主管医疗卫生的副市长谢丽娟医生回忆，江苏启东当地得甲肝的人就很多。
截止2024年，依然有不少上海市民喜欢“半生吃”毛蚶
早在1982年-1983年，上海市就因为江苏启东的毛蚶，爆发了一场规模较小的疾病，原因就是江苏启东的毛蚶。
谢丽娟医生当时还在上海卢湾区中心医院做医生，身在一线对于情况有着直观的了解。
而为什么江苏启东的毛蚶就含有甲肝病毒呢？
这是和当时江苏启东方面对毛蚶保鲜的处理方式就有问题：启东当地人为了保持毛蚶的鲜活，甚至会用粪水泼喂打捞上来的毛蚶。
另外，当时江苏启东是国内肝癌高发区，启东水域环境受到大量人畜粪便的污染，吸附力极强的毛蚶将甲肝病毒聚集在体内。
只是，1983年江苏启东供应到上海的毛蚶数量还比较有限，所以当时感染人数不算多，而且根据谢丽娟医生回忆，1983年也没有对启东运输的毛蚶进行检测。
所以，1983年也就没有对启东的毛蚶进行禁售。
当时这些简易船既向上海运生鲜，也运农家肥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即使上海老百姓也都比较穷，又对优质蛋白质比较渴望，毛蚶恰好能满足上海市民既便宜蛋白质又充足的愿望。
1982年，上海一名一级工的月收入只有42元，80%的工人，工资都在“四级”以下。
1983年，上海市猪肉的零售价格普遍在1元到1.05元之间、一斤鲤鱼1元、一只老母鸡1.35元。
而上海市面上零售的毛蚶多少钱一斤呢？
0.06元-0.08元之间。
那么，为什么1988年会突然在上海大规模爆发甲肝呢？
事情还要从1987年10月说起。
2000年已经废弃的北苏州河路粪码头
02、1987年10月，上海港疏通水道时，挖泥船在启东江段，意外挖出一个长20余公里、深约3米的毛蚶带。
根据当时的报道，浑浊冰冷的江水下，数以亿计的毛蚶层叠累积，最开始还能挖出泥，后来每铲下去都是毛蚶。
事后统计，这一深坑共挖出了4000吨毛蚶。
这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当时江苏启东来说，这天量毛蚶，分明就是一张张钞票。
根据后来上海市相关统计，这批毛蚶总价值大概在100万-110万人民币。
这相当于启东县5年的财政收入了。
当地老百姓怎么可能不动心？
当时上海市的标语
结果就是临近无数的村民驾驶农用船、机帆船，甚至自制简易船，加入抢毛蚶的大军，然后日夜兼程，向上海进发。
然而事情坏就坏在运输工具中有大量的“农用船、机帆船、简易船”上。
许多运输毛蚶的农用船根本没有经过清洗，运完“人工肥料”（大粪）后直接就开始运输毛蚶。
甚至有些运输者为保鲜活，用粪水泼喂毛蚶。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4000吨物美价廉的蛋白质出现在上海市场上会出现什么情况。
自然是上海老百姓疯抢啊。
结果就是到了1988年1月，甲肝就以腹泻的形式在上海爆发开来。
从1988年1月1日起到1988年5月13日上海暴发流行的甲型肝炎，一共发病310746例。在1月19日至3月18日的两个月中，累计发病数为292000多例。
带白头巾者为谢丽娟
而另一方面，尽管当时上海市已经全面禁售毛蚶，并且许多地方把毛蚶丢到了垃圾箱里。但是还是有上海市民不认为甲肝大爆发和毛蚶有关系，根据谢丽娟医生回忆，甚至有市民把倒进垃圾箱的毛蚶再捡回来食用的：
一些市民对问题的严重程度不了解，也对禁售的举措不甚理解。有人依然在偷偷贩卖毛蚶，甚至还有人到垃圾箱里捡拾被倾倒的毛蚶，带回家吃。
当然，这场甲肝风波，最后还是在各方面的努力下平息了下去。
1988年1月5日，《解放日报》报道市民吃毛蚶导致食物中毒
03、事后，上海各界也进行了全面的反思，比如当时《解放日报》的《解放论坛》刊登署名张小云的文章《记住大自然的“惩罚”》，里面注重强调了要禁止运粪船再运输生鲜：
如果倚在苏州河边的栏杆上，很快就会发现不加盖的运粪船正把那些未经处理的有机肥料运向乡间。完全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久后同样这些运粪船未经任何消毒处理就运回一船船的青菜、各种农产品，当然也有毛蚶，然后卖到各家各户的饭桌上。这些没有任何消毒的运粪船加上当地同样不符合卫生要求的粪便管理，又污染着沿海滩涂，包括毛蚶生长地。可怜的毛蚶这次大概就这样作了传染肝炎的媒介的。时至今日，怪天怪地都没用了，应该立刻把粪便管理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而就在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这一年，全国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正式成立。
END
参考资料：
《1988年的上海大疫情，是这样战胜的》，沈轶伦，《公益时报》2022年4月19日刊；
《上海甲肝大暴发中的上医人身影》，复旦大学档案馆官网；
《上海市原副市长回忆1988年上海甲肝大暴发》，口述/谢丽娟 整理/张路亚、丁元元，《中国新闻周刊》第93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