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林黛玉的贴身丫鬟,紫鹃对林妹妹的情意是深厚的。这一方面,是源于贾母会调理人,但凡由她调理出来的丫鬟,都成了香饽饽,诸如袭人、鸳鸯;而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她们主仆二人性格相投。
也是因此,虽然林妹妹身边一直有着丫鬟雪雁,但论与主子的情意,却不及紫鹃与黛玉的十分之一。
紫鹃对林妹妹,犹如袭人对宝玉一般;或者说,比袭人对宝玉更纯粹。她不仅在饮食起居上对黛玉关心的无微不至,就连林妹妹的终身大事,都时刻记挂着。
自从贾敏去世后,林妹妹被贾母接近荣国府,在老太太的安排下,宝黛二人朝夕相处,随着年龄的成长,有关他们二人,众人也一致看好。
即便不久后薛宝钗到来,即便在荣国府中盛传着“金玉良缘”,即便因为端午节元春赐礼闹出风波,但终究,“木石前盟”还是荣国府中唱的最高调的。
而之所以导致如此局面的出现,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贾母对“二玉”的支持。因为她,不仅仅是荣国府中最年长的老太太,同时,也是地位尊贵的一品诰命夫人。
只是,尽管“木石前盟”在荣国府中众人的心中成了定居,但老太太却迟迟没有明确表态替他们二人做主。
于是,随着老太太年龄的增加,随着薛宝琴出现贾母主动询问她的年庚八字,这一切,都让紫鹃感受到了不安:对“二玉”未来的不安。
而为了消除这样的不安,在《红楼梦》第五十七回中,她便上演了一幕情试宝玉的闹剧。
这一天,宝玉前来潇湘馆看望林妹妹,得知她正在休息,便返身回来,与紫鹃闲聊了几句。也是在这个时候,紫鹃告诉宝玉一句事:早则今年冬天,迟则明年春天,林家的人便会来接林妹妹回苏州。
对于紫鹃所说的,宝玉起初是不相信的,但是,在她一步一步的强调下,宝玉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
因为此时林妹妹的年龄,早已超过了十五岁,这在封建社会,早已成了适婚年龄。而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林妹妹若继续待在荣国府,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只是,接受了这一现实的宝玉,却因为承受不住林妹妹的离去,而陷入了疯狂之中,几乎死了大半,并由此,在贾府之中,再一次掀起了一场风波。
而在宝玉死了大半之时,作为他的贴身丫鬟袭人的表现如何呢?或许,以下这两点,能够贴切的描述这一幕。
一、紫鹃情试宝玉,暴露了袭人的短板。
作为由贾母一手调教的丫鬟,袭人的工作能力是出色的,其“心里眼里”对主子的专一值得认可。
只是,在袭人身上,还是具有缺点的。在这紫鹃情试宝玉这个细节中,体现的十分明显。
当晴雯拉着木讷的宝玉回到怡红院,当袭人面对目光呆滞的宝玉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害怕,是赶着让人叫来了宝玉的奶妈李嬷嬷;而等到李嬷嬷看了都觉得宝玉不中用了之后,她更是显得六神无主,分寸大乱。
在这个过程中,她向我们展现的,便是这样一副处事慌乱的样子。反而是在一旁的晴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在宝玉清醒之时,与紫鹃说了话。
可以说,晴雯的这番话,是宝玉得以回转的关键;因为袭人正是听了她的提醒,才动身前往怡红院,质问紫鹃;随后,才出现了黛玉让紫鹃前来开解的一幕。
因此,从这一点上,我们不难看出,袭人虽然具有出色的管理能力,但场控能力不住,面对应急突发事件,并不能做出及时、合理的举动。
正如因为“蔷薇硝”事件,当赵姨娘气冲冲地跑来羞辱芳官,二人因为言语不和而大打出手的时候,作为怡红院的首席大丫鬟,袭人仅仅是在忙着拉架,唯有晴雯,在第一时间让丫鬟去汇报李纨、探春这样管理者。
试想,在众多戏子与赵姨娘打斗的混乱局面之中,如袭人这般拉架能够平息风波吗?由此,我们也能体会出,她的缺陷了。
二、紫鹃情试宝玉,同样揭露了袭人的一个“邪念”。
作为荣国府中众多丫鬟中的一员,袭人一向是众人的标榜与楷模。正如宝玉所说的:你是出了名的至贤至善之人;上至贾母、王夫人这些主子,下到坠儿这样的丫鬟,对袭人都是赞不绝口。
只是,袭人真的如此完美吗?
在紫鹃情试宝玉这个细节中,当她前往潇湘馆质问紫鹃,与黛玉这位主子说话的时候,便揭露了在她身上,最明显的缺陷。
袭人听了,便忙到潇湘馆来,见紫鹃正伏侍黛玉吃药,也顾不得什么,便走上来问紫鹃道:“你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些什么?你瞧他去,你回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着,便坐在椅上。
黛玉忽见袭人满面急怒,又有泪痕,举止大变,便不免也慌了,忙问怎么了。
袭人定了一回,哭道:“不知紫鹃姑奶奶说了些什么话,那个呆子眼也直了,手脚也冷了,话也不说了,李妈妈掐着也不疼了,已死了大半个了!连李妈妈都说不中用了,那里放声大哭。只怕这会子都死了!”
谁能想到,在“礼出大家”的荣国府中,如袭人这样出色的丫鬟,在面对主子之时,竟然会全无一丝礼仪规矩呢?
其实,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在许多的细节之中,都流露出了袭人这样的性格特点。比如贾宝玉不分白天黑夜的前往黛玉的房间与湘云玩笑打闹,正巧赶上宝钗前来。
面对宝姐姐,她便说出了这样一句:全凭怎么说,都当耳旁风。
小结:
或许,从以上的分析之中,我们便不难体会出,在紫鹃情试宝玉这一节中。袭人所暴露出来的不足,尽管,在服侍宝玉这一方面她可圈可点,但却缺少领导人的沉稳;而在情急之中,前往潇湘馆的她,在面对黛玉之时,所流露出来的言行举止,更揭露了作为一位丫鬟,对自身定下的极度不准,俨然成了“眼里没有主子”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