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曾有一个幸福的家。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能人,母亲温柔贤惠,而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可这一切在我十岁那年戛然而止——父亲出轨了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她成了我的继母。
很快,母亲被赶出了家门。继母带着她自己的两个孩子搬进了我们的家,而我却成了局外人。家里的田地、房产都被继母以“分担家用”为由掌控了。父亲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连我想多买一本课外书都会被斥责“浪费”。
后来,我被寄养到外婆家。再见到父亲时,他已经病重,而继母则催促着我签下放弃遗产的协议:“你不是早就不在这个家了吗?别回来抢了我家孩子的东西。”
那天,我把笔扔在桌上,决然地离开了。从此,这个家不再属于我,我也不再属于它。
离开父亲的家后,我和母亲在外婆的帮助下勉强度日。那段时间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寄人篱下的辛酸。母亲为了供我上学,干过无数苦力活,手指被磨出厚厚的茧子,却从未抱怨过一句。她总说:“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我吃再多苦也值得。”
而继母和她的两个孩子,却在父亲的遗产庇护下过得衣食无忧。每次听说他们又买了新家电或是添了新衣服,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父亲的爱,早已不属于我。
多年后,我考上了重点大学,凭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终于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那些年,继母一家从未主动联系过我。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早早辍学打工,一个成天游手好闲。而我则一步一个脚印,从外地买房买车,再到接母亲过来一起住,终于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我三十岁那年。一天,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家的门口。她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一开口就哽咽着:“孩子,我是你继母啊……”
那一刻,我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趾高气扬、专横跋扈的继母。她告诉我,父亲去世后,她挥霍无度,将家产败得一干二净,连房子也抵押了。如今两个孩子各自为家,无人肯赡养她。她无家可归,只能来找我。
听完这些话,我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我问她:“你当年赶走我和我妈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继母低头不语,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面对继母的哀求,我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痛快。她曾经的强势与自私早已耗尽了我对她的感情,但站在她颤抖的身影前,我却有些迷茫。这是我该负担的责任吗?
“当年,您赶走我和我妈时,是怎么想的?”我直视她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她哽咽着:“当时……当时我只是想着为我自己的孩子争个前程,没想到……”
“没想到最后什么也没争到吧?”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您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却没能留住任何东西。”
继母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子,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看在我也是你父亲的妻子的份上,别见死不救啊!”
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被冷眼对待的场景,母亲无数次在深夜掩面哭泣的模样,还有我曾孤立无援的岁月。心里的某个疙瘩,似乎越勒越紧。
我长叹一口气,说:“好吧,我不会赶您走,但您也别指望太多。我会给您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
继母感激得连连磕头:“谢谢你!谢谢你……”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我将继母安置在老家一个简陋的出租屋里,每月固定给她寄一些生活费,仅够维持温饱。这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母亲得知这件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得对,善良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心安。”
偶尔去看望继母时,她的神情总是透着复杂,或许是悔恨,或许是对命运的认命。她会絮絮叨叨讲起往事,试图让我记住她“也有照顾过你”的细节,但在我的记忆中,那些画面早已模糊不清。
离开出租屋后,我常觉得生命真是一场轮回。继母用尽心机为她的孩子争夺一切,却最终落得被所有人抛弃的下场。而我用宽容选择了善待她,但那份恩情,终究不是亲情。
每个人的选择都埋下了未来的伏笔。对她,我给了一碗饭,但她想要的更多,注定无力回天。
人生的路,谁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