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从穷乡僻壤来到大城市，
靠自己打拼出了现在的生活。
可是后来，他却因为一个实习生背叛了我们的过往。
他纵容实习生毁我合同，抢我客户。
只因为实习生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又会楚楚可怜地喊他「哥哥」。
他说实习生很可怜，对我怒吼：
「你欺负一个实习生有意思吗？」
那好吧，就让我成为一个孤单但富有的富婆。
而他呢，和实习生收拾好，从哪来滚哪去吧。
1
宋虔又失约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失约。
自从被分到一个叫李芙莱的实习生后，他就常常违背我们的约定。
先开始，他会告诉我理由。
比如「李芙莱不会分析数据」。
「李芙莱不会划分目标客户」。
「李芙莱工作上有点问题」。
时间久了，就变成「芙芙说有陌生人尾随她，她有点害怕」。
「芙芙特别做了晚饭感谢我，我不好意思推托……」
再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走了之。
一直忙碌到深夜，从脖子到腰好像已经归属另一个灵魂。
我才有些困难地动了动身子。
想到明天还有几场重要的会议，决定今天就到这里。
临睡前收到一条微信。
李芙莱发来了几张图片。
宋虔戴着围裙做饭，宋虔背对着镜头在电脑上打字，宋虔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露出李芙莱小半张脸。
但很快就被撤回。
李芙莱：「对不起任经理，我发错了，你没看到吧。」
李芙莱：「千万别误会，只是明天要汇报了，我太紧张，才把阿宋哥哥叫来。」
李芙莱：「哎呀，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任经理，你没生气吧？」
啧，什么有的没的，啰里吧嗦。
不过，宋虔带的这个实习生，这么久了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差劲了？
算了，明天开会就知道了。
2
上午9点半，实习生第一阶段成果汇报会。
我带的三个实习生都穿上了笔挺的正装，不断做着深呼吸。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处。
看到我，他们似乎找到主心骨，面带希冀，渴望我能传达一些制胜秘诀。
我笑着走过去，夸张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次汇报会只是正常的工作考核，无论做成什么样，他们都有很多机会去修正自己最终的答卷，但我怎么会告诉他们呢，学会紧张才会认真对待，克服紧张才能得到成长。
每一条路都要一步一步地走。
所有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当我坐到考官的位置上时，同事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他们的第一次汇报。
除了宋虔。
他在全神贯注地聊天。
察觉到我在他身边坐下，他脸色有些发僵，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对不起」。
因为昨天没有礼貌地爽约吗？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
他有点着急：「春生，我可以解释。」
「我知道，李芙莱找你嘛。」
「不过宋虔，我发现我们沟通学习的效果已经远没有以前好了，我想可能是之前在打基础，每天都能学到新的知识，现在更需要自己潜心研究。」
「所以，以后我们不需要再额外花一个小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宋虔皱着眉头：「春生，你误会我和芙芙了……」
误会？我到底误会了什么？
宋虔和李芙莱待久了，说的话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3
不过我们没有交流太多，实习生一个一个上台，展示最近的工作成果。
我们为微小的进步鼓掌，为真诚的反思鼓掌，为热烈的梦想鼓掌。
除了李芙莱。
不是说她的汇报不好，只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出现了实习生接触不到的数据，标注了具体的供应商和对接渠道，甚至有了具体客户的跟进日记。
换而言之，这份报告换个宋虔的署名都可以抄送给上面领导了。
所以，这到底是李芙莱的汇报还是宋虔的汇报？
我狐疑地看向他，他的面色也有些难看，但李芙莱满面春色，双手紧握话筒，面朝着宋虔的方向。
「最后，我要感谢我们的组长阿宋哥哥，不对，是阿宋老师。」
「如果没有阿宋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亲力亲为的帮助，我不可能把报告做得这么完美。」
「有些时候我觉得阿宋老师对我有点严厉，但是看完大家的汇报，我觉得阿宋老师这么严厉是有道理的……」
我挪动屁股想离宋虔远一点，毕竟李芙莱的每一个点都在拉仇恨。
难道她看不见他们组其他组员的脸都黑了吗？
我都能想象以后大家会以什么样的嘴脸在宋虔背后掐着嗓子说「阿宋哥哥」了。
太可怕了。
整场会议结束，老大站出来按照惯例做出点评，每个人都有优势有劣势，评价得相当中肯，不少实习生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只是轮到李芙莱时略有卡顿，点头给了「也不错」的评价。
这个评价当然不能让李芙莱满意，宋虔也有些不甘，只是我没想到，李芙莱忽然又将矛头对准了我。
「任经理，这是阿宋老师昨晚熬夜帮我优化的，你觉得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优化？
这里面有李芙莱自己的东西吗？
我刚想怎么回答，就被宋虔打断：「好了，不要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说完就拉着嘟着嘴的李芙莱走出人群，留下另外两个面面相觑的组员。
4
次日，我们要去邻市参加展会。
本来是场很正常的商务活动，问题是我又碰到了宋虔和李芙莱二人。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虽说组长对自己的组员多加照顾没有错，但这两个人看起来有些过分亲密了。
更不对劲的是，这次展会事先报备过人数，多了个李芙莱的话，那，少了个谁？
我四下环顾，没发现宋虔已经走到我面前，一脸郁色。
「我昨天等了你很久。」
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说我想节约时间多看点选品吗？」
「可是，我以为你只是嘴硬……」
「是呀，任经理，阿宋哥哥昨天等你等到深夜，你就不能去看一眼吗？也太狠心了吧？」
问题是，我怎么会知道他等那么久。
更何况，我看向李芙莱：「怎么哪都有你？」
我承认我说话直，但我真的很奇怪少的人是谁。
「宋虔，李芙莱的名额用的谁的？」
「没用谁的，我们都是作为公司的整体……」
「宋虔，展会的装修是我跟进的，我比你了解这个展会的情况。」
他抿紧了嘴，半天吐出一个人名：「张心丽。」
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人。
是宋虔手下的员工，平时默不作声，但是干业绩很疯狂。
后来才了解到，她的父母都有病在身，只有自己拼命干，才能支撑起一个破碎的家庭。
「她自愿让出这个名额的？还是说你抢了她的机会？」
我盯着宋虔，他别过头。
「我对自己的员工有调度安排的权力。」
「你有个屁！」
「哎，任经理，你怎么这么粗鲁！」
「你闭嘴！」
「宋虔，你说你有权利是吧？之后我会邮件抄送所有同级和领导，看看他们是否认为你有这个权利！」
宋虔拉住我，却被我一把甩开。
以前我们从一个村子走出来，迈入同一个校园，又进入同一家公司。其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我们遇到太多以权谋私的行为，甚至差点因为权力作用，而被再次打回那个落后的山村。
如今他告诉我他有权利？
他日子才好起来多久，就忘记自己是什么来头了？
5
生气归生气，但我来展会最大的目的是和之前国外的客户碰面。
因为经济形势的影响，我们隔着屏幕当了两年网友，如今终于有机会。
我看着手里的合同自信满满，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就能拿下本季度最大的单子。
离晋升又进一步。
谁知道宋虔和李芙莱两个人阴魂不散。
明知道我的白眼翻上天，宋虔还是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春生，我知道你口语不好，但是芙芙的英语很好，她可以帮你当翻译，顺便还能学习一下。」
李芙莱手里还拿着速记本，但我记得她不是翻译专业啊。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笑得有点得意：「任经理，虽然我还做不到同声传译，但是我的口译还不错，你可能不知道，做口译的时候需要用特殊符号先速记……」
我又翻了个白眼。
客户已经落座，我不再理会那两个摆设，转身热情地和我的财神爷攀谈。
是的，我以前的口语是很糟糕，但是人总要进步的不是吗？
我有那么多资源，那么多学习渠道，为什么宋虔会认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张嘴「I,I hope……」之后就不知道怎么说的小女孩啊。
相谈甚欢，我瞥了眼宋虔，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深意。
无聊，故作高深。
只是签合同的时候出了意外。
安分坐着的李芙莱突然站起身，说是为我们续咖啡，但是咖啡都泼在了合同上。
我和蓝眼睛的白男愣在原地，又同时看向罪魁祸首。
李芙莱噙着泪，无助地看向宋虔。
宋虔只好赔礼道歉，用不娴熟的英语提出他的解决方案——再找个打印机。
可是上哪找呢？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这种狼狈的时候怎么可能让别人当成话柄？这边可有不少竞争公司。
于是我当机立断。
想想我们公司耗资巨大又富丽堂皇的装修，此时不显摆更待何时？
干脆直接邀请客户去公司参观，促进交流，又能做一波外资宣传，何乐不为呢？
事情圆满解决了，但是总有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看向李芙莱。
她瑟缩地躲在宋虔身后。
宋虔安抚地半搂住她。
「春生，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6
我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
我们两个都是校招进入的沃仕，和现在的实习生一样，都要先跟着自己的带队组长。
碰巧，我们两个在一个组。
同样的家乡，同样的学校，同样的工作单位，现在甚至是同样的工作小组。
巨大的缘分让我们越走越近，在陌生的城市里互诉烦恼，互相鼓舞。
我们想在闪烁霓虹里安家，不想再回到那个愚昧，落后，太阳下山后就一片漆黑的故土。
可是人不是靠梦想吃饭，我们面对的是更残忍的现实。
当时我们的小组有一个关系户，干啥啥不行，邀功第一名。
好处他全要，出了问题都是我和宋虔背锅。
我们两个愤怒，想要辩解，可是再天真的人都知道是在以卵击石。
那时候，我们垂头丧气得像落水狗。
宋虔怎么说来着「春生，我要向上走，我要掌握权力，然后用权利来履行公平和正义。」
如今，他搂着连道歉都没有勇气的人，告诉我看在他的面子上，算了。
呵，我不是算了，只是觉得宋虔没救了。
7
回去之后，依我所言，我将这两个人在展会的所作所为抄送给了所有同级和领导。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但也仅是没有想到。
最后领导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两句。
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确没有严惩的必要。
宋虔问我：「春生，你变了？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什么样的事？
我望着他。
不是履行公平和正义的事吗？
「春生，你是吃醋了吗？」
吃醋？我没有。
「春生，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
我摇摇头。
宋虔似乎有些高兴：「春生，你是希望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不是的。」我退了一步。
「宋虔，我们现在是竞争关系，以后是上下级关系。」
拜托，同级犯错我不去报告给领导，以后竞争我怎么加分啊。
8
月末，公司组织了团建。
按照惯例，大家聚在一起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这里没有领导和下属，只有耍宝的人和看热闹的人。
所以每每这个时候，不管有没有喝酒，大家开心得都像喝醉了。
但这次，不一样。
这是宋虔替李芙莱喝的第六杯酒。
年纪稍大些的娟姐看不下去了。
「我说宋虔，这不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大家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八卦一下有啥不行的。让她上去说两句顺口溜有啥不行的。至于嘛。」
宋虔也知道这样不妥，但是李芙莱像被欺负了一样，眼眶红红地趴在他肩上。
他只能赔笑。
「芙芙年纪小，脸皮薄。」
张心丽阴阳怪气地开口：「谁不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年纪小回学校，脸皮薄别来干这一行。」
「这么多实习生，怎么就她扭扭捏捏？反正是淘汰制，既然她这么不能融入，直接淘汰算了。」
这话夹着棍棒，但场上没人圆场。
托我邮件的福，大家都知道张心丽和宋虔有矛盾。
更何况，她的业绩本就出色，已经被提拔成和宋虔同级，下月出调任通知。
听到「淘汰」李芙莱倒是不装了，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还没适应，现在准备好了，我们重新玩吧。」
张心丽「切」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似乎一切回到正轨，但是没想到下一个被抽中的倒霉蛋是我，王竟然在李芙莱手里。
「我选真心话！」
我喝得有点多，现在去做什么大冒险，比如深蹲，绕场跑，我估计会直接趴下。
还是真心话好，坐那回答问题就可以。
「那么，任经理，场上有你心仪的男性吗？」
我放下心，果断摇头。
李芙莱急了。
「任经理，你可不能撒谎。」
我只能重申一遍：「场上真的没有我心仪的男性。」
「那有没有你喜欢过的？」
怎么还提两个问题呢？这不符合规矩，我不理她，重新转转盘。
李芙莱却像获得了胜利，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靠在宋虔身上。
宋虔没有推开她，只是定定地看向我。
一个两个的，有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