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潜伏》,多年来被历史爱好者们奉为谍战剧的巅峰之作。而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余则成的原型人物之一,其真实的潜伏经历比余则成要跌宕得多,当然,他的结局也比余则成要好。
1948年春,解放军三野在渡江战役打响的前夕,取得了一次不小的胜利。那一仗,三野战胜了国民党第45军312师,俘获了副师长李长亨。
负责关押战俘的几名战士格外谨慎,根据他们的经验,国民党的军官被俘后一般都不消停,要么想方法逃跑,要么想方法自杀。但他们很快发现,李长亨实在是国民党俘虏中,一个没心没肺的异类。作为一个败军之将,他没有一丝沮丧情绪,对待看守他的战士,他态度尊重,甚至还很亲切。
李长亨唯一一次给看守他的战士“添麻烦”,是提出要见见他们的上级——负责该次战役的三野团长钱申夫。一见到钱申夫,李长亨居然兴奋地喊:“老钱!老同学!”
钱团长对这个国民党军官自来熟的举动有一些意外,却听李长亨说:“我是李唯平呀!抗大四期三大队的,在延安时我们还住过同一个窑洞。”钱团长这才认出,这个身穿国民党军装的人,正是他在延安抗大的同学。此刻,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是受党的委派才身披国民党军装。
但钱团长很谨慎,他记得在延安最后得知李唯平的消息,是听说他去了华北前线,后来再没了消息,钱团长一直以为,老同学或许早已牺牲了。但如今看来,若说他投靠了国民党,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钱团长丝毫不动容,李长亨马上理解了他的谨慎,于是严肃地跟他说:“关于我的情况,请你立即报请三野前委,致电党中央,就问一句话,“我党有无黎强同志’等中央一回电报,我的身份你就明白了。”
钱团长也想辨明老同学身份,在反复推敲,确认老同学所说的电文内容不存在任何可疑性之后,他才发电。两天后,三野前委向他转达了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的紧急电报:“速送黎强同志赴北平。”
钱团长这才相信,老同学没有叛变,还成功打入国民党内部,前不久那场胜仗,或许就是他的功劳。
能让住过一个窑洞的老同学、老战友都怀疑,可见黎强的潜伏工作,和我党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周密。关于这一点,我们通过他那些多到让人记不清、分不出的名字就能看出。
黎强是他贯穿始终的党内化名,是董必武为他取的;潜伏时,他又化名李长亨;在延安时,他用的名字是李唯平。而他的本名,是李碧光。
黎强是四川安岳县人,他的表哥姚仲蜀,在黄埔军校时加入了共产党。“四一二”政变后,姚仲蜀回到家乡宣传我党的思想,十二三岁的黎强被表哥感染,主动为他的每次革命活动当哨兵。中学时,他终于成了跟表哥一样的革命者,并结识了我党在四川做情报工作的周俊烈。
作为一个学生,他为了配合周俊烈搞调查,经常跟三青团、复兴社的青年走得很近。曾经志同道合的同学纷纷痛斥他,远离他,他都默默承受。
1938年,黎强毕业了,他表面上声称要去汉口参加国民党的演剧队,实际却在我党的秘密安排下,抵达了延安。
党中央将要对他委以重任,不仅瞒过了他的老同学,也瞒过了他自己。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被派去华北杀敌,实际却被派去了重庆。
在重庆的中共南方局组织部干部廖似光告诉李强,以后不能再用延安的化名李唯平,黎强这个名字也只有周恩来、董必武等少数领导知道,从此后,他叫李长亨。
由于黎强在老家岳阳的民运工作太出色,遭到了国民党当局的追捕,黎强于是转移到了成都。在成都与他对接的刘文哲,向他转达了南方局上级领导的指示,为保护我党在川西及成都地区的各个组织,设法打入国民党中统。
看照片我们可以发现,黎强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为人又情商高,总能获得好人缘,这些自身条件为他接下来的潜伏工作打下了基础。
他通过在国民党四川党部任职的同乡,成功加入了国民党中央军校最新一期特务培训班。至此,他完成了打入国民党的第一步,但如何能接近核心情报,以后全靠他孤军奋战。
特训班里有一些中统的同学,黎强很快跟他们成了朋友。特训班结业后,黎强成了川军的中尉干事。这期间,他与我党的刘文哲、陈于彤先后单线联系,并终于成了共产党党员。
1943年,黎强在特选班时建立的中统人脉派上了大用场,李强通过关系进入了中统第三期训练班。在那期间,他利用中统和军统的矛盾,为中统挖出了内鬼。结训后,他在中统为视为可培养的忠实力量。
不久后,黎强又利用国民党的内部矛盾“立功”,晋升为四川省最高特务联合机关的主任干事。大展拳脚的机会来了,黎强多次通过陈于彤,将中统掌握的我党的叛变人员名单、进步人士名单和他们的详细信息传递出来,保护了党组织和进步人士。
黎强利用在国民党内部的身份,多次解救我党的被捕人员,却在1948年,在国民党内得到了重用,被任命为师长,负责与解放军作战。黎强刻意将军事训练的强度降低,本来派给他的都是新兵,他还天天带着大家修工事,一枪不打,一点实战技巧不教。于是那一仗,该师被我军歼灭,黎强通过战俘的身份回到了党的怀抱。
新中国成立后,黎强仍用这个董必武取的响亮名字,为党和国家做贡献,直至1999年,84岁的黎强同志病逝。
参考文献:
《文史春秋》2021(01)《潜伏中统的红色特工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