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周末,娟子开车带着小女儿回了老家。
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不光有给父母买的东西,还有给爷爷奶奶买的东西,营养品、衣服、水果、熟食,吃的用的都有。
每次回家一趟,娟子都要花好几千块钱,除了买东西要花钱,还会另外给爷爷奶奶两千块钱,给父母两千。村里人都很羡慕老王,说他生了个好女儿。
这回到家,正赶上大姨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做客,除了分给孩子们一些吃的,娟子还给每个人发了红包。不是为了炫耀,单纯是想借机给孩子们一点钱花。
她很清楚,在农村没有什么别的来钱的道,尤其是老人,除了看孩子就是种地,都是辛苦钱来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上一辈的人就是这么朴实。她一直记得自己是从农村走出去的,时刻不忘帮助家里人。
下午六点多,正做饭的时候,母亲把她拉到东屋,拉起了家常。说是家常,不过是唠叨些平日里的琐碎,娟子已经习惯了。
就在她以为跟平常一样这是母亲的“常规操作”的时候,母亲话锋一转,抓着娟子的手哭了起来,说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娟子的大姨——生了重病,家里负担很重,希望她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帮她一把。
娟子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儿来,大姨正好在这儿,该不会是母亲提前通知她自己会回来的吧。这么一想,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其实她也没有家人想象中的那么有钱。每次回来都带很多东西,还会给老人钱,看着好像出手阔绰,好像家里多富有一样,其实不然。
她只不过是尽自己最大可能让家人过得好一些,哪怕自己少吃点少穿点都行。就拿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来说,虽说七百多块钱一件,可已经穿了快十年了。
快四十岁的娟子已经过了攀比的年龄,就是希望家人好过一点,单纯就是一腔热血。可是,家人竟然以为她有很多钱一样。
这些年来,父母用钱从来都是一个电话,说是借,从来都没有还过。前前后后也有大几万块钱了,娟子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当然,她的丈夫也没说过什么,不是不在乎,而是觉得妻子是个孝顺的人,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小家庭的生活就行。
最近这一年多时间,母亲有点变了,开始替亲戚朋友跟自己借钱,这个病了,那个需要买房了,反正各种各样的理由。
一开始娟子还是借的——一样没有还过——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一腔热血是单向的,从来没有人为她着想过,只把她当做一个提款机,冤大头。
她突然觉得有一种错付的感觉。回想这些年自己跟老公在外地打拼,尤其是老公,很少有休息的时间,连996都算不上,基本上除了法定节假日都在工作。
收入是一方面,实实在在的辛苦也是真的。自己结婚这么多年了,经常回来送钱送物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怎么样呢?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委婉地拒绝了母亲。
结果,等她回去之后,母亲又接二连三给她打电话,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帮一帮大姨,还提起她小时候在大姨家住宿吃饭的事。
头疼的娟子真想什么都不管了,其实也无能为力,怎么帮呢?帮多少呢?如果为此给自己的婚姻带来麻烦谁来负责呢?
老家像是一个黑洞,她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能梦到母亲找她要钱,吓出一身冷汗。她决定减少回家的次数,也不再这么慷慨,因为根本没人懂她,也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