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僧牧溪"避罪越丘氏家"小考

陆逊看历史 2023-07-12 07:27:04

自二月下旬李商隐题材长篇《少年李的烦恼》完稿,休耕了三个多月,本月中旬开始进入美术论集《绘事三论》的写作了。预备要写的第一位画家是南宋末年的画僧牧溪。

昨日和今日,先写出了首篇“牧溪的空缺”的生平考论部分。待读完全部中日文资料,内容还要再修改增订一次。

在2016年出版的小说《无门诀》里,牧溪就是未出场的一位“隐形主角”。现在,他是我欲要聚焦处理的写作对象了。此种欣悦与亲切,如同重遇了多年不见的故友一样。

《无门诀》书影

几个确切的事实

他的法号

牧溪在现存画作中,唯在其代表作《观音猿鹤图》的“白衣观音图”左下方留下了“蜀僧法常谨制”的亲笔署名。由此我们得知了他的原籍在蜀地。禅僧出家后有“号”和“讳”,牧溪即是“号”,法常是“讳”。合称牧溪法常。我们目前并不知道他的俗家名姓。

白衣观音图

法常的墨书落款,上押“牧溪”朱文方印

他的宗派所属

现有传留日本的禅门宗派图,可确认他是南宋禅门巨匠无准师范的入门弟子。师范也是蜀地人,俗姓雍,四川梓潼(绵州梓潼县治)人。

无准师范顶像(全身像),东福寺藏。

顶像上方题赞文字为:“大宋国,日本国,天无垠,地无极,一句定千差,有谁分曲直?惊起南山白额虫,浩浩清风生羽翼。日本久能尔长老写予幻质请赞,嘉熙戊戌中夏,住大宋径山无准老僧(画押) ”。嘉熙为宋理宗年号,戊戌年为1238年。

无准师范顶像(半身像),东福寺藏。

牧溪法常为无准师范弟子,在日本室叮时代(14至16世纪)足利将军美术藏品的著录账《君台观左右帐记》“东北帝大本”(东京帝室博物馆本)的《画家部》中有载:

上上,法常号牧溪,无准之弟子,龙虎、猿雀、芦雁、山水、树石、人物、花果折枝。

现藏大东急纪念文库的 “仏祖正宗宗派图”则写明了牧溪的法脉所属。

此图上一列所记禅师都是无准师范的直系弟子。虽然“六通牧溪法常”为红笔补入,但可以看出他是被纳入同一法脉的,与东福寺开山祖圣一国师(圆尔辨圆)、赴日宋僧圆觉寺开山无学祖元、建长寺兀庵普宁等并列,此列其余各人都是十三世纪南宋禅僧,各标明了所住寺院和法号。第二列为日本东福寺、建长寺、圆觉寺的第三代法脉传承者。

《蔗轩日录》文明十六年(1484年)十月二十七日条下记:“真秘牧溪所画佛鉴半身小画像,精妙惊人。”这里记录了牧溪法常为无准师范绘制的一幅“半身小像”,未知是否即是东福寺现在所藏的那幅。“佛鉴”是宋理宗赐予无准师范的尊号。

此外,海老根聪郎等日本美术学者根据《佛祖正传宗派图》、《佛祖宗派图》、《禅灯世谱》等资料典籍,也确认了“径山无准师范―六通牧溪法常”为一脉相承的嫡传。

关于六通寺

上图中的“六通”即为南宋临安的六通寺。元代至正年间入元的日僧默庵灵渊在《空华日工集》中称牧溪为“六通寺开山”。默庵于泰定三年(1326年)来华,巡礼东南诸寺,在净慈寺遇莹玉涧,在六通寺“访牧溪再来”(“再来”应指牧溪的肖像及书画存物);默庵于至正五年(1345年)客死杭州。

西湖西面的三台山下有颖秀坞,六通寺和法相寺就在坞内。法相寺,亦名长耳相寺、长相寺,后晋天福四年(939年)由吴越国王为高僧法真所建。法真耳长九寸,上过顶,下垂颈,因容相奇特,被称为“长耳和尚”,故而该寺得长耳相寺之别名。法相寺附近有六通律寺,北宋治平年间改为六通慈德院。明嘉靖年间寺废,万历年间寺曾重建,此后屡有毁建。1949年后在原六通寺、法相寺遗址上建了六通招待所,后更名为六通宾馆。

同治六年补刊的《西湖图》,橙色圈注者为六通寺,方位未必准确。

六通寺还有其他画僧,如梦窗与僧慈者。《绘事备考》载“僧萝窗画法与牧溪相近”,《赵氏铁网珊瑚》载“六通寺僧萝窗善龙虎猿鹤芦雁”,《图绘宝鉴》载“僧慈,不知名,西湖六通寺画意与牧溪相侔。”

牧溪法常或曾住持六通寺,或曾在此寺驻留。而围绕了他,或也形成过一个画僧流派。于是,日本学者又将牧溪及相关画僧概称为“六通寺派”。

萝窗《竹鸡图》(东京国立博物馆)

有关牧溪的生平记载

保留在中国的记载不多,多为评点牧溪画作,惟有吴大素《松斋梅谱》卷十四记录了若干事件:

僧法常,蜀人,号牧溪。喜画龙虎、猿鹤、禽鸟、山水、树石、人物,不曾设色。多用蔗查草结,又皆随笔点墨而成,意思简当,不费妆缀。松竹梅兰,不具形似,荷芦鹭雁,俱有高致。一日造语伤贾似道,广捕而避罪于越丘氏家。所作甚多,惟三友帐为之绝品。后世变事释,圆寂于至元(1270一1294)间。江南士大夫处今存遗迹,竹差少,芦雁亦多鹰本。今存遗像在武林长相寺中,有云喜爱北山。

吴大素,字季章,号松斋,会稽(今浙江绍兴)人,生活于至正十一年(1351)前后。《松斋梅谱》约刊于至正初,后传去日本。国内图书馆已无此本收藏,仅清代黄虞樱《千顷堂书目》有著录,作十五卷。因吴大素年代距离宋代较近,故而研究宋元画史的学者多会引用其中记载。

牧溪社会交往的痕迹

与牧溪同时代的无文道璨禅师著有诗文集《无文印》二十卷,卷三《锦屏山记》载有牧溪于淳祐年间(1241年至1252年)受人所托画《锦屏山图》一事(此画今已不存)。锦屏山在今四川阆中市嘉陵江畔:

悲夫夔日庵家在山麓,别山十五年,念山如一日,尝命牧溪为图,属予以志。

从文句判断,无文道璨禅师必然认识牧溪。而这位号为“夔日庵”的禅僧嘱咐牧溪作图而由无文道璨做记文。三人必然都是非常亲熟的道友关系。

《无文印》二十卷,卷三《锦屏山记》。感谢【书格】提供的下载文档。

无准师范禅师、“夔日庵”和牧溪法常都是蜀僧,在当时的禅师语录里常可看到“川僧藞苴,浙僧潇洒”这样诙谐亲切的语句,由此,约略可以想见当时禅僧的情态风貌。在那个天地幻变、乾坤翻转的年代,长江一头一尾这两个地区确可谓是虎啸龙腾的所在。

小注:藞苴为叠韵词,音喇鮓(lǎ zhǎ),宋代方言词汇,落拓不羁的意思。宋黄庭坚《宋黄文节公全集·别集》卷十一《论俗呼字》有最近切的解释:“藞苴,泥不熟也。中州人谓蜀人放诞不遵轨辙曰川藞苴”。

牧溪的另一个同时代人释文珦有一部个人的诗文集《潜山集》,卷十一有一首诗《题锦屏山图》,因为是题画诗,很可能就是上述《锦屏山图》绘成、《锦屏山记》完成后的联缀诗文,当时就装裱在同一卷轴中。诗中那个展画之人不是作诗的文珦,而是指那位怀恋巴蜀故乡的“夔日庵”:

锦屏山势无双莺,影入嘉陵江水寒。

人在东南归未得,时时独展画图看。

进一步推想,则释文珦应当也与牧溪法常熟识。“夔日庵”、牧溪法常、无文道璨、释文珦这四位禅僧在南宋末的都城杭州曾有密切的互动往来。

文珦与贾似道

据林斌《释文珦考证》一文,释文珦是临安府於潜人,以潜山为号。生于嘉定四年(1211年),卒于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之后不久。大抵出家於杭州,驻留湖州,过后游浙东至闽,复由金华、严陵返越。又至毗陵、阳羡、金陵、淮甸而止,后归返杭州。他留有诗作九百余首,为南宋时期诗作留存数量最为丰赡的禅僧。

补注: 文珦生前所编《潜山集》已佚,是以厉鹦《宋诗纪事》录释子二百四十人、顾嗣立《元百家诗选》录释子集十五家不录其名。《四库全书》将其佚诗辑为《潜山集》十二卷,傅漩踪先生主编《全宋诗》时又新辑集外诗编为第十三卷。现存诗作为九百四十五首。

在当时禅林普遍崇尚诗文的风气下,文珦是个标准的诗僧,交游跨越了僧俗两界,与杭州城内的文士多有往来互动,《潜山集》中,他与曹幽、刘植、冯去非、赵汝回、褚师秀、周密、周璞、仇远等人的唱和之作为数很多。

除此,他还与当时的权相贾似道发生过一次交集。

《咸淳临安志》卷七十八“旌徳显庆寺”条目载有一条题记,咸淳三年(1267年)九月二十四日,贾似道至小麦岭旌德显庆寺游山,伴同者中有四位僧人,文珦就在其中:

旌徳显庆寺在小麦岭。嘉定初,恭圣仁烈皇太后建,充后宅功徳院,宁宗皇帝御书,理宗皇帝益买田以赐,凡三千亩有奇。圣上为尽复其赋,今以奉恭圣仁烈皇太后神御。有清壑亭、靖云亭。

太傅平章贾魏公留题:咸淳三年九月二十四日,贾似道因展先墓,为泉石一来。客束元嚞、廖莹中、俞昕、黄公绍、王庭,子徳生、诸孙蕃世,僧法照、智印、祖印、文珦。

据《宋书》“贾似道”条载,宋理宗崩,贾似道拥立了宋度宗。甫葬理宗即弃官而去,唆使吕文德假报元兵南攻,从而攫取实权。过后威势日盛,每逢上朝,宋度宗必与贾答拜,称贾为“师臣”,而满朝朝臣都称贾为“周公”。

该年春,贾似道又故伎重演,以退为进,假意辞去太师:

二月,贾似道上疏乞归养,帝命大臣侍从传旨固留之。大臣、侍从传旨留之者日四五至,中使加赐赉者日十数至,夜即交卧第外以守之。除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赴经筵,三日一朝,赴中书堂治事。赐第葛岭,使迎养其中。吏抱文书就第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宰执充位署纸尾而已。

陪同显庆寺游山的馆客廖莹中,俨然已成为襄理朝政的关键人物之一。

《续资治通鉴》又载:

似道虽深居,凡台谏弹劾、诸司荐辟及京尹、畿漕一切事,不关白不敢行。正人端士,斥罢殆尽。吏争纳赂求美职,图为帅阃、监司、郡守者,贡献不可胜计,一时贪风大肆。兵丧于外,匿不以闻,民怨于下,诛责无艺,莫敢言者。

是年秋八月,蒙古都元帅阿术率军攻打襄阳,俘人掠地而归。宋军乘其回军之际,于襄阳西的安阳滩以水军控扼其归路,遣骑兵冲击敌阵,北军大乱,阿术坠马,险被宋军活捉。北军士卒泅水夺得宋军战舰,诸将奋勇拼杀,将宋军击退,这才转败为胜。对南宋朝廷来说,此前在与北元的拉锯战中算是小败而不输,勉强扳回了一局。

不过,文珦似乎并不是那种托身朱门、攀附权贵之人,甚至向来是极为鄙视贾似道的。

有诗为证:理宗景定元年(1260年),贾似道首次入居相位时,文珦曾作有一首《闻似道入相因赋诗》(见《潜山集》卷八):

盛德方为贵,虚名底用高。

异时游荡子,今日拟萧曹。

红粉催身朽,清霜入鬓牢。

势穷人事改,槐棘等蓬篙。

前两联以“盛德”与“虚名”、“游荡子”与 “萧曹”作对比,对贾的品格习性大加讥刺,后两联更语近咒诅,预告贾的名位迟早不保。文珦对贾似道入相可以说抱持了强烈不满的态度。

“异时游荡子”这一评语亦与《宋史》记载相符合:

贾似道字师宪,台州人,制置使涉之子也。少落魄,为游博,不事操行。以父荫补嘉兴司仓。会其姊入宫,有宠于理宗,为贵妃,遂诏赴廷对,妃于内中奉汤药以给之。擢太常丞、军器监。益恃宠不检,日纵游诸妓家,至夜即燕游湖上不反。理宗尝夜凭高,望西湖中灯火异常时,语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询之果然,使京尹史巖之戒敕之。巖之曰:似道虽有少年气习,然其材可大用也。寻出知澧州。

《潜山集》卷三 又有《纪事》一首,诗前有序:

似道,涉之不肖子也。少为博徒,游荡无度。凭附椒房之宠,谬叨间寄。以败为胜,上周朝廷,蹬跻鼎席,祈丧国脉,纳侮北邻,兵连祸结,三宫隐忧,虽殖酿不足以谢天下。而位亢志骄,阴谋篡逆,言泄于夏金吾,金吾欲诛之,惧而宵遁。虽圣恩宽大,不即夷灭,使其微有人心,当是愧死。遂赋诗以纪其实云。

庸贾狗鼠辈,龌龊无足观。

少小为博徒,狭斜恣游般。

凭附椒房宠,濫吹於王官。

匿罪而言功,虚声尚欺谩。

以之致鼎贵,真如沐猴冠。

擅命十五年,肆毒侔蝾蚖。

仁脉为之绝,善类为之殚。

纳侮於北邻,徵盟日嚣讙。

兵戈满四海,天步极艰难。

鄂汉距江淮,列郡多创残。

人命若菅蒯,闻这心胆寒。

王家急军食,耕者不得餐。

罪大已难逭,犹思揜其奸。

驾言督诸军,翱翔向江干。

小器不自量,妄冀於曹瞒。

潜欲移帝室,微辞启其端。

贤哉夏金吾,直气生忠肝。

立欲碎其首,无奈师旅单。

奸谋既已洩,跼蹐方自叹。

畏诛竟宵遁,鸮鵩铩羽翰。

逆贼幸屏迹,宗社得再安。

勤王毕云会,圣虑行小宽。

祖宗德泽深,国体宜无瘢。

指日恢中原,以尽万国欢。

序和诗,对贾似道也是大加挞伐,揭露其屑小擅权的缘由,历数其恶行。语词极为激愤,读之如同一篇伐罪檄文。推想应作於德祐元年(1275年)贾似道兵败丁家洲、逃奔扬州被贬之时。

《潜山集》中又有一首《过贾似道葛岭旧居》,应该也是贾似道败落之后所作,诗中以葛岭贾宅昔日门庭鼎盛与今日之败残景象作对比,鞭挞贾似道坏政营私的行径,极言诋斥,如若泄愤:

顺逆人兽心,成败翻覆手。

鬼神不相容,子孙岂能守。

昔者过此门,歌钟会群丑。

今者过此门,阗然已丰蔀。

羞死满院花,颦残数株柳。

空室走鼪鼯,荒池长蝌蚪。

转眼即凄凉,况复百年后。

积衅多自戕,盛德斯可久。

富贵如浮埃,於身境何有。

为谢高明人,非义慎勿取。

很明显,文珦与贾似道是水火不容的两种人,本没有交集。

如此,则咸淳三年九月贾似道游小麦岭显庆寺,文珦之所以也在陪游之列,或是贾似道为笼络文珦而盛情邀请,文珦不得已而赴会。又或者,贾似道到显庆寺之时,文珦正好也停留该寺,出于礼节而接待。当时在列四僧中的释法照在《新续高僧传四集》卷三有传,当时法照住持杭州上下天竺,曾历左街鉴义、左街录、左右街都纲录等僧官,宋理宗有赐号“佛光法师”,六年后的咸淳九年卒,年八十九,谥普通法师。文珦赴会的另一原因,或是因了法照的邀约,文珦不能拂了僧界长老的面子。

此外,贾似道也一向善于笼络士人,比如陈文龙能文章、负气节,贾似道爱其文章,对其礼重有加,征拜陈为监察御史。除陈文龙,他也延纳了如李芾、文天祥、陆达、杜渊、张仲微、谢章等人入朝佐政。在贾似道看来,素有文名的诗僧文珦大约也是这样一个需要笼络的对象吧。对文珦列名显庆寺题名之列,《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六四 《潜山集提要》中说“或似道重其名衲,游山邂逅,偶挈同游,遂题名宾从之末,亦未可定也”,也是作同样的推想。

牧溪避罪越丘氏家的合理解释

不过,贾似道对于纳入羽翼下的士人,小有忤意就加以申斥,重则决然屏弃,终身不录。朝野内外的正直士人,一时都被他破坏殆尽。

《潜山集提要》又说文珦“遘谗下狱,久之得免,遂遁迹以终。”由以上资料推想,在显庆寺游山的咸淳三年秋至德祐元年贾似道败落的八年间,文珦或因非议贾似道,或因《闻似道入相因赋诗》这类“政治异见”诗被人构陷举报,最终还是遭到了整肃。他被下狱关押了很久才得放出,过后不得不遁迹江湖。

如前所述,文珦与牧溪法常乃同在都城杭州的僧友。此际再联想之前吴大素《松斋梅谱》卷十四所记录的牧溪遁逃之事“一日造语伤贾似道,广捕而避罪于越丘氏家”,则当时的牧溪与文珦同一立场,或也发表了诋斥当道权相的不敬言论。(须注意此段文字不是牧溪避罪于越丘,而是避罪于在越地即绍兴的友人丘氏的家中,此前有些解读有讹误)。

文珦因诗获罪而被系入狱,牧溪因言得咎而遁逃避祸,此际两人的命运何其相似乃尔!这些散落的记载一经彼此对照、前后串联起来,无疑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可能的生平

关于牧溪生平,徐邦达先生写有《僧法常传记订正》,徐建融先生在《法常禅画艺术》中写有《法常传略》。后一种汇集了当时所知中日两国的史料,对牧溪法常的生平做了一个考察勾勒。因徐建融采信了日本学者的研究结论为前提,并没有直接看到并检验第一手的线索证据,故而暂时只能视作对牧溪生平的推想,在此录入供读者参考:

僧法常,号牧溪(一作谿),俗姓李,蜀人。生于南宋宁宗开禧三年(1207年),年轻时曾中举人。兼擅绘事,受同乡前辈文人画家文同的影响。绍定四年(1231年)蒙古军由陕西破蜀北,四川震动,他随难民由长江到杭州,并与马臻等世家子弟相交游。后因不满朝廷的腐败而出家为僧,从师径山寺住持无准师范佛鉴禅师。在这期间,法常受禅林艺风的熏陶而作《禅机散圣图》,曾得殷济川的指授。端平二年(1235年),日僧圣一来华从无准学习佛法,与法常乃为同门师兄弟。淳祐元年(1241年)圣一归国时,法常以《观音》《松猿》《竹鹤》三轴赠别,在日本画坛赢得极高评价。由于日本方面的努力,加上国内对法常绘画的贬斥,因此,法常的作品大都流到日本。宝祐四年(1256年)五十岁以后,法常住持西湖边的六通寺,目睹权臣误国、世事日非,于咸淳五年(1269年)挺身而出,斥责贾似道。事后遭到追捕,隐姓埋名于“越丘氏家”;而禅林艺坛,从此传遍了他的死讯。直到德祐元年(1275年)贾似道败绩,法常才重新露面,这时已是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了。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法常与世长辞,享寿八十五岁,遗像在杭州长相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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