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的柳丝垂落江南信笺,衔泥新燕啄破冰封的缄默。风起时惊动一池碧水,雨落处唤醒满树桃夭,那些在寒冬蜷缩的情愫,此刻正顺着青苔石阶攀援生长。

春色总爱在檐角打结,将晨露串成水晶帘栊。并肩走过的石桥忽然生出藤蔓,缠绕成指纹里的年轮。你拾起遗落在樱花树下的诗句,我却在飘散的瓣影中,窥见时光如何把乍见之欢酿成细水长流。

爱是荒原野火,亦是亘古月光。我们在桃林深处埋下诺言的种籽,任落英覆盖成温柔茧房。不必追问花期几许,当根系在泥土里缱绻成结,连料峭倒春寒都成了催发新芽的絮语。

执手修剪横斜的枝桠,如同抚平岁月褶皱。有些情话不必说透,像含苞的玉兰将心事裹在茸毛里,待暖阳吻过便层层舒展。雨丝穿过双人伞的间隙,织就比春蚕更绵长的丝线,把两个剪影绣进同一幅水墨。

纵使岁月催白发,亦要并肩看尽人间春色。落红不是离散的句点,而是飘向泥土的韵脚,待来年长出押着平仄的新芽。我们种下的木棉正在抽条,以年轮记载晨昏对话,让每道裂痕都成为储存星光的容器。

当布谷鸟衔来四月的请柬,早开的海棠已把胭脂点在你鬓边。那些被春雨浸润的誓言,终会在盛夏结成果实,在秋霜里沉淀成蜜,在冬雪中窖藏成酒。而此刻我们站在春的扉页,将相遇写成春风词笔,把相守绣作岁月锦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