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是云南省最大的淡水湖,也是我国著名的“高原明珠”。历史上的滇池水质优良,湿地遍布湖滨,湖中每年都能看到大面积的海菜花盛开,“水清景美”是对昔日滇池的真实写照。滇池的一湖秀水曾让昆明人引以为傲,“滇池清,昆明兴”已成为当地家喻户晓的俗语。
日前,一则关于“滇池浅滩变绿”的视频揭示了滇池的水质现状,相关视频显示,滇池近岸处遍布浓稠的绿水,浅水处隐约泛起藻膜,与曾经的滇池秀水大相径庭。
事实上,滇池的“绿水”并非没有踪迹可循,问题直指蓝藻水华波动。据水质资料记载,滇池水体的肥瘦程度从最初的“贫营养”已发展为“轻度至中度富营养”,蓝藻水华成为摆在滇池面前的“老大难”问题。
滇池:昆明市的“母亲湖”,鱼产量反映出水质变化滇池对昆明乃至云南的发展至关重要,湖区北靠昆明市主城区,湖体呈南北向分布,总面积约310平方公里,蓄水量达15.8亿m³。研究表明,滇池至少有340万年的演化史,周边的人类活动可追溯到中更新世时期。在元代时,滇池水位大幅下降,周边出现万顷良田,为农业发展和人口定居创造了优良条件。
可以说,滇池是昆明市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明星湖”,兼有城市供水、农业灌溉、防洪调蓄、旅游、渔业养殖、调节气候等多种功能,综合效益不可估量,这也是昆明市民将滇池称为“母亲湖”的原因。关于滇池的水质变化,我们单从鱼类的产量上就能窥探一二。
在1958年,昆明市正式成立渔业管理部门,开始向滇池中投放鱼苗,以达增产创收的目的。随着滇池中的鲤、鲢、鳙、草鱼等鱼类初具捕捞规模,鱼产量也从1950年的110吨增加到1969年的3080吨,80年代又增至8000吨/年左右,主要渔获以银鱼、滇池高背鲫、秀丽白虾为主,渔业效益颇为显著。
但从80年代开始,滇池的鱼类群落便由兴盛转向了衰落,动辄七八千吨的年产量成为了历史。在禁渔前的2016年,滇池的年渔获量只有4090吨,2017年降到3100吨,最大下降幅度超过50%。值得注意的是,在2016年,昆明市往滇池中放流了107吨10~15cm长的鲢鳙鱼种,2017年再次放流了130吨9~15cm长的鲢鳙鱼种。
放流量居高不下,年捕捞量却逐渐减低,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水质的污染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鱼儿的生长离不开好水的滋养,受污染的水体不仅清爽度下降,溶氧量降低,还会导致鱼类的抗病力衰退,鱼种的增产效益大打折扣。
从时间上看,滇池水质发生重大转变的20年是80~90年代,在此期间,沿湖工农业发展迅速,大量的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排放入湖,80年代末开始出现全湖V类的状况。到2000年时,滇池的草海和外海均被鉴定出劣V类水质,蓝藻水华常年爆发,昆明鲇、滇池银白鱼等多种土著鱼陷入危机,水生植被的种类和面积也明显减少。
据资料记载,60年代滇池的天然植被有19种主要类型,水生动物有20多种,80年代同一片水域内能适应水质变化的植被仅剩14种,海菜花、轮藻等植物不见踪影,水生动物下降到不足10种,湖区的生物多样性日趋单一。
这说明,水质污染严重影响到了鱼类的和水生植物的生存,伴随的副作用便是加剧湿地面积萎缩、湖泊自净能力下降,滇池的水质因此陷入恶性循环。
水质治理花费700多亿,蓝藻水华为何久治不绝?为归还滇池的一湖清水,我国在1996~2020年期间投入了大量的治理费用,累计花费超过700亿元,重点项目包括:建设雨污分流管道、治理入湖河流、清淤疏浚、建设新型污水处理厂、扩建湿地、实施牛栏江引水工程等。
这些治理措施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主要入湖河道的黑臭水体基本消失,污水排放量得以控制。在2018年,全湖水质近30年来首次提升为IV水,蓝藻水华的发生规模不断下降,但局部水华仍未彻底消失。在部分湖湾地带,重度水华现象仍然存在,“绿藻水”的藻密度最高可达1.3亿个/L,铜绿微囊藻是藻群中最常见的优势种。
铜绿微囊藻
滇池的蓝藻问题为何久治不绝?这当中既有自然原因,又有人为原因。
自然因素方面,滇池的湖盆特点不利于向外排水,反而容易接纳污水。滇池地处长江、黄河和珠江水系的分水岭处,湖址对应昆明市下游汇水区的最低洼位置,相当于滇池流域的“纳污池”。滇池上游有盘龙江、洛龙河、东大河等多条河流涌入湖区,但出湖河流只有西南部的海口河,出湖流量仅占蓄水量的11%,自然换水周期长,湖中的污染物难以被快速置换出湖。
其次,滇池还是一个老龄化湖泊,其特点是湖盆变浅,湖面变小,湿地退化,蓄水能力下降。滇池的湖底由北向南倾斜,湖区中部因泥沙淤积而趋于平缓,平均水深只有5.03m,最大水深也不过11.35m,因此,滇池仍是一个浅水湖。此外,湖底淤泥深厚,蓄积了大量的氮、磷等营养物质,泥层不断释放出营养负荷,成为藻群增殖的天然“肥源”,在冬季还能为蓝藻孢子提供温床,故而“蓝藻之患”难以除根。
人为因素同样不容忽视。一方面,昆明主城区和环湖片区还未完全实现雨污分流,现有的污水收纳体系有待加强,雨季的溢流污染压力较大,导致滇池的外海、草海在雨季的水质偏差。
另一方面,滇池流域内经济高度发达,人口众多,水资源相对紧张。早在2005年,滇池流域的年均供水量就达到了10亿m³以上,根据多年入湖径流量扣除蒸发量计算,滇池实际的水源量不到6亿m³,这表明滇池水源的开发程度非常高。当河道外用水的比例超过40%时,就会对水质产生不利影响,增加了滇池的治理难度。
专家提出“以鱼控藻”,治水模式还有改善空间作为国内污染最严重的湖泊之一,滇池的水质受到社会各界高度关注,新型的治水方法相继在湖区试行,其中,“以鱼控藻”的模式备受推崇。
在2012~2015年,滇池管理局、昆明市水产所等部门联合提出了“以鱼控藻”,投放的鱼种从之前的青鱼、草鱼、武昌鱼改为投放鲢鱼、鳙鱼等滤食性鱼类,鲢鳙可通过食物链吃掉部分蓝藻,有利于控制藻类密度,降低蓝藻的爆发几率。由于滇池的藻类密度较高,生物饵料充足,鲢鳙的生长速度也比较快,由此实现了增产、环保的双赢。
研究表明,鲢鱼和鳙鱼在滇池中每年可增重500g左右,一条鲢鱼每增长1kg,就能吃掉100~150kg的蓝藻,控藻能力相当强悍。研究人员还对滇池中的鲢鳙予以跟踪调查,结果发现:鲢鳙的成活率较高,其肠胃中有95%~98%以上的食物都是蓝藻,这再次证明鲢鳙具有强大的除藻能力。
在此基础上,管理部门结合多年的放流经验,确定最佳的放流规格为3~5寸,均重在40g/尾左右。当然,“以鱼控藻”还存在改进的空间,要真正发挥鲢鳙的潜力,还应做好以下几个方面:
1,适当提高放流密度。在以往的放流中,鲢鳙的投放数量较少,根据中科院的研究,鲢鳙的生物量至少要达到50~70g/m³才能起到理想的控藻效果,而滇池中鲢鳙的放流量一般为100~300吨/年左右,平均生物量不到0.2g/m³,鲢鳙的除藻量不及蓝藻的自然繁殖量,控制效果相对有限。
2,重视立体性治水。鲢鳙属于中上层鱼类,放流鲢鳙固然能利用中上层空间,但却忽视了下层空间,对此,可合理放流滇池高背鲫、金线鲃等土著鱼类。这两种鱼属于底栖性、杂食性鱼类,对藻体碎片有一定的清除作用,有利于改善水体底层环境,同样可作为“净水鱼”放流。
3,优化放养比例。鲢鳙的食性并非完全雷同,鲢鱼在鱼苗期主要摄食浮游动物,成年后转变食性,以浮游植物为主食,鳙鱼则是全程以浮游动物为食,兼食少量浮游植物。根据滇池中藻类、浮游动物的密度确定科学的放养比例,这对于维持生态链的平衡、改善鱼种结构都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