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梦琪是圈子里的恩爱夫妻。
她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她结束环球旅行那天,我在去接她的路上出了严重车祸。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却向我提出了离婚。
“顾时煜,你太庸俗了。”
“你眼里只有物质,根本不懂浪漫。”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原来,她旅行途中对一个流浪画家一见钟情了。
我决定如她所愿,同意结束跟她长达八年的婚姻关系。
后来她却后悔了,红着眼求我不要放手。
我笑得淡然:“这不对等的爱,我还是不要了。”
1
苏梦琪向我提离婚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婚八年的妻子,在我遭遇严重车祸,好不容易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对我说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离婚”。
没有半句话是关心我的身体。
说完那句话后,她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
没管我的反应,她迫不及待地回消息去了。
手指快速翻飞,脸上挂着甜笑。
像极了我们热恋的时候。
我转动着还不甚灵活的脑子,实在想不出原因。
我费力地抬手,缓缓扯下嘴上的氧气面罩。
“为……什……么……”
为什么婚姻这条路才走了个开头,她就不愿再往前了呢?
苏梦琪回完消息,才注意到我。
“你想说什么?”
我只得又吃力地重复了一遍。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了,因为很难听清我的话,眉头蹙起,显得有些不耐烦。
“顾时煜,你太庸俗了。你眼里只有物质,根本不懂浪漫。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庸俗、物质,这就是她给我的评价?
可是这些,不是她想要,我才去追求的么?
2
结婚之初,创业艰难。
我们缩在地下室里,啃着冷面包,打定主意要出人头地。
那段时间,我们压力都很大。
白天要到处奔波找投资,晚上还得挑灯夜战写计划书。
我们都是从小城市来的,大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自然会遭受冷遇和白眼。
当她再一次因为一只包被人奚落的时候,发狠似地把那只包剪坏,毫无留恋地扔进垃圾桶。
她红着眼睛,疯魔一般地看着我:“顾时煜,你只许成功、不准失败!我要让她们,都高攀不起!”
当时的我,满心愧疚地抱着她安抚。
瞥见垃圾桶里被剪坏的包,有些怅然。
那只包虽然不是高奢,但是不是杂牌,是我省吃俭用,花了一个月的工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天回去,她像孤注一掷一般把自己攒了多年积蓄都给了我。
“顾时煜,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你一定一定不能辜负我!”
后来,我功成名就,一跃成为商界新贵。
我们约定,她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过去因为没有钱她跟我吃了苦,我就用加倍的好来弥补。
她喜欢珠宝,我就为她拍下价值千万的天价胸针。
有段时间她迷上艺术,我就为她买下十座画廊。
半年前,她又突发奇想去环球旅行,我给了她充足的资金,为她安排好一切。
临上飞机前,她还给了我一个离别的吻。
“顾时煜,现在,我真是太幸福了!”
旅行回来,短短半年的时间,一切却都变了。
3
我看向苏梦琪,说出那些话,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还有些虚弱,脑子又有点混沌,没力气反驳,她却当成了我在心虚。
苏梦琪继续批判我。
“顾时煜,你现在有钱了又怎么样,你根本不懂生活,也根本不懂女人!你只知道送我珠宝首饰、名牌包包,其实我需要的不是多贵的礼物,只是情绪价值。”
不需要,礼物么?
我眨了眨眼,想到有一年她生日,给她拍的定制珠宝运输上出了点问题,没有按时送到,就先买了一只钻石手表。
那天我陪她吃过烛光晚餐、送过手表以后,又去公司忙到深夜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穿得单薄,默默垂着泪。
“顾时煜,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一头雾水,她又只是哭,趁着我洗澡,她竟然吞下十几片褪黑素轻生。
手忙脚乱地送她去医院洗胃,她也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那一次,我着急得快疯了,问了她的闺蜜才知道,因为我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一只可以轻易买到的手表,她觉得我不爱她了,心里不痛快,又不愿意直接跟我说,就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惩罚”我。
后来我立马送了一所房子给她,又告诉她生日礼物不能及时送到的原因,才把她哄好。
“我也不是非要这个礼物,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
那次以后,我为她准备礼物都会提前半年。
现在,她却对我说她一点也不在意礼物的价值?
“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说完这句话,她接了个电话,拎起手上的名牌包包就往外走去。
4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笑得花枝乱颤,声音也变得甜腻不已。
我着她的背影,我双眼酸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一下一下却像是踩在我的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身上连着的电子仪器发出警报声。
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一股脑儿地到了我的病房。
我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没有她。
那天苏梦琪离开病房以后,没有再回来。
好兄弟陈江河天天来看我,却没有一次看到过苏梦琪。
第五天,他终于忍不住问我。
“你老婆不是回来了么,怎么没见着人?”
我苦笑着把她要跟我离婚的事说了。
陈江河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不是……她为什么呀?我们都不是瞎子,谁不知道老婆就是你顾时煜的眼珠子,你就差把一颗心捧给她了吧?要是你做成这样都不算爱的话,那兄弟们还怎么做人?”
我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只给她提供了物质,情感上就欠缺了。”
“别这么说,我的哥。我们哥几个中间,哪个能像你一样,天天向老婆报备行程,不忘记任何一个纪念日,老婆的信息秒回,再大事情都要给老婆的事情让道。如果这样还算情感欠缺,怎么样才算到位啊?”
见我一副落寞的样子,他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媳妇儿和你老婆关系还不错,我让她打探打探情况。就算她苏梦琪要给你判死刑,也该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吧。”
“好兄弟,全靠你了。”
我感动地看着他,心里暗自祈祷能问出真正的原因,这样我才能想法子留住苏梦琪。
5
没过两天,陈江河再来看我时,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有不好的预感,声音发颤地问道。
“老陈,是不是……是不是梦琪出什么事了?”
他神色复杂,我急得团团转,作势要拔掉手上的吊针。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她!”
“别别别……你别激动!”
陈江河把我按回了病床,把他的手机拿到我的面前。
他打开电子相册,叹了口气。
“你自己看吧。”
那一组照片有十几张,全部都是苏梦琪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照。
照片里的她笑的灿烂,看向男人的目光温柔如水。
这样的如花笑靥,我只有在送她礼物的时候才能看到。
那男人看着四十出头,蓄了一圈胡子,穿着十分随意,有几分搞艺术的味道。
两个人举止亲密,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照片一张一张地滑过去,最后一张,是他们在忘我地亲吻。
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我的脑子里好似传来强烈的“嗡嗡”声。
苏梦琪向我提离婚后,我想过千万个理由,反复地在我自己身上找原因,一遍遍地自省是不是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背叛我。
“这个男人叫文森,是个流浪画家,跟嫂子是在环球旅行的途中认识的……”
环球旅行,呵,原来如此。
“这个男人,长得也不如你,看起来一副落魄的样子,嫂子怎么会……”
“老陈,我想休息了。”
我打断他,疲惫地靠在病床上。
“唉,好吧。你……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6
我闭着眼,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其实苏梦琪的转变,也是有迹可循的。
刚出国的时候,我们天天打视频电话。
因为有时差,她玩得兴致高昂的时候,我这里还是深夜。
我不想扫她的兴,抵抗着睡意认真听她分享,还要恰到好处地给她反应。
人终究不是机器,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的脸色就瞬间黑下来。
“顾时煜,听我说话你就这么不耐烦么?”
“我不是……”
“你别再说了,既然这样,我们不要打视频电话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掐断了视频。
我再打回去,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拉黑了。
后来虽然因为我给她转了一百万,又及时认错,她把我放出了黑名单,但是,她再也不跟我视频连线了。
我们之间的交流,从视频变成了语音,再变成了文字;联系的频率,也从每天几次,变成了十几天一次。
如果现在能拿到我的手机,点开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就会看到满屏绿色的消息。
可悲的是,我还一直觉得是我错了,每天都要发消息向她道歉。
我害怕她会觉得我没有诚意,在她回国的这天,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去接她,想再当面向她道歉。
谁知道路上出了多车连撞的事故。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还在担心万一我死了,以后就没有人再护着她了。
原来,她早就找到了替代我的人。
当天下午,半个月没见的苏梦琪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医院。
“顾时煜,你太卑鄙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文森!”
7
她生气地把包甩向我的时候,拉链划到了我的脸,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我没忍住嘶了一声,她朝我冷笑。
“一个大男人,装什么装?顾时煜,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是啊,十几年,她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
压下心口的酸涩,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了什么?你敢发誓,不是你让人撞伤的文森?!”
从她愤怒的叙述中,我知道了原委。
她和文森出去采风,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交通事故。
文森为了护着她,撞伤了脚,被送到这所医院。
所以,她不是特意来看我,而是顺路来兴师问罪的?
看到她的时候聚起的一点点希冀被碾得粉碎。
我麻木开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会有谁?文森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他能得罪谁?我们婚姻结束了,是我们之间的事,是你出现了问题,我没想到你竟然能怪到无辜者的头上!”
“无辜者?”我冷笑:“插足别人的婚姻,他无辜么?”
“你果然承认了,就是你让人撞的文森!顾时煜,我对你太失望了!”
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我反问她:“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
“怎……怎么可能?”
“你也说了,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我是不是这种打击报复的人,你不清楚么?”
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她:“苏梦琪,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没有,为什么曾经对我那么好?
如果有,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我?
也许是我语气里控诉的意味太明显,她一怔,眼神躲闪地避开我的视线。
“我……我不知道……总之……总之……”
“总之”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纠结曾经又怎么样呢?现在的她表现都这么明显了。
顾时煜,清醒一下吧!
我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
“离婚。苏梦琪,我同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