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达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个世界的人,同样重视入土为安,大多数都是土葬。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也越重视这一点。
当然,也就只是齐达担心这个问题罢了,姜云对此,则是毫不在意:“要是有人因为这个来找麻烦,直接关进诏狱,关上两天就老实了。”
齐达也只能点头称是,要论起来,整个东镇抚司上下,恐怕也就只有姜百户会如此随便的将人抓进诏狱。
也只能是姜云.......
毕竟恶名远扬。
若是齐达敢这样做,随意把别人捉进诏狱,那自然有无穷无尽的报复和麻烦。
而报复美云?
人家一口气抓了几十个权贵子弟都安然无恙呢。
“当务之急,是把这只妖找出来。”姜云眉毛微微皱着:“另外派人问问附近商户,今日清晨,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
很快,姜云手下的锦衣卫便进入屋内,把这些尸体堆积到一起,姜云拿出一张黄符,沉声念道:
“三昧真火,万里流光。照曜天地,?赫八方。河海沸滚,妖魅潜藏。南斗降气,三昧流光。”
“炼胎易质,魄炼魂康。万妖殂落,乘烟飞扬。急急如律令。”
随后,一道炽热的三昧真火从姜云的口中,喷涌而出。
很快所有尸体便迅速燃烧起来。
所有尸体,都被熊熊烈焰包裹,尸体中竟然不断传来蜘蛛古怪的叫声,源源不断的蜘蛛从尸体中钻出,想要逃离,可触碰到三昧真火,便化为灰烬。
见到这一幕,姜云眉毛紧紧皱了起来,没过多久,所有尸体都变成一堆灰烬。
“让人把这些骨灰匀一匀,死者家属来了,一人分一点带回去。”姜云回头对手下吩咐道。
姜云抬头,观察着茶馆四周,此时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只妖怪是想做什么呢?
下卵化妖?
不对。
若只是下卵化妖,它应该是找一个僻静之地,骗一些人前去杀死,然后用尸体孵化才对。
在京城内城,突然杀死如此多人,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
除非,它的目的,并不是下卵,而是杀人。
可既然如此,为何要在这些尸体中,留下虫卵呢?
这个问题,让姜云有些想不明白。
终于,齐达转身赶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商铺老板打扮的男人。
“这位便是茶馆的掌柜,名叫王五池。”
王五池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茶馆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大人,这事可和草民无关......”王五池进屋后,就迅速给姜云跪下。
他身为茶馆老板,自然是听闻了许多锦衣卫的逸事,也知道这伙人不择手段。
如今自己开设的茶楼中,突然死了如此多人,他仿佛感觉到,传说中的诏狱,正在向他挥手。
念及此处,他便感觉双腿发软。
姜云倒是面不改色,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沉声问道:“王老板对吧?”
“既然你是此地掌柜,为何,你没事呢?”
王五池面色无奈的解释:“今日我去勤茶坊进货,勤茶坊的伙计能给我作证。”
“派人去勤茶坊问一问。”姜云随口对旁边的齐达吩咐,接着询问:“新来的那个说书先生,住在何处,你知道吗?”
王五池听到这,沉声道:“那,那是一个怪人。”
“怪人?”
王五池点头,接着说道:“那人我只知道叫方九游,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生意人,经常到我们这听书。”
“前几日,方九游忽然给我说,也想上台说书,体验一下,还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我寻思,这也并非什么大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谁成想,会出这档子事。”
方九游?
齐达倒是学会抢答了:“我马上让人打听,附近有无叫做方九游的生意人。”
“不用打听了。”王五池微微皱眉起来,沉声说道:“这方九游,是秦三爷的客人,据说是从外地前来京城之人。”
秦三爷?
“秦三爷叫秦云涛,乃是咱们京城巨富,手底下的生意,遍布京城各地。”齐达知道姜云对京城内的情况,并不算了解,便出言说道。
秦云涛?
姜云皱眉起来,沉声问道:“他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秦书剑?”
那不巧了吗?
姜云眉毛微微皱起,沉声说道:“走,去一趟秦府。
“是。”齐达赶紧点头起来。
姜云带着十少名锦衣卫,迅速赶往秦府。
秦府极大,是一座四进院的大宅,那处宅子的前主人,是京城曾经的一位尚书,后来辞官离京,那才将宅子卖出。
那也算是普通人能居住宅院的极限了,再大,就不是商人所能居住的规制了。
秦府门口,还站着两个护院看门,人高马大,看到齐达等人后,明显表情微微一变。
齐达刚想下令,进去逮了方九游,一审。
姜云却是伸手拦上,对护院说道:“我是三清观的姜云,秦书剑的师父,想见见秦老爷。”
身旁的秦府下人闻言,那才恍然,对方原来和姜百户,还有那层关系在呢?
没过多久,秦府的正门打开,一位身穿简朴,看起来近七十岁的中年人,中气十足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秦云涛身上的穿着,和秦书剑这夸张模样,哪像父子啊。
秦云涛站在秦书剑身边,不知情的人,恐怕还得将他当成奴仆。
“姜百户,久仰大名啊。”秦云涛走出门,看到身穿百户官服的姜云,满脸笑容。
下人突然汇报,说有一伙锦衣卫上门,我先是有些惊讶,可随后听闻,对方是儿子的师父,那才忧虑下来,前来相迎。
秦云涛这些年来,的确颇具生意头脑,做生意各方面,赚了许多金银。
以他的财力,加上大周朝那官场风气,若是秦云涛愿意进入官场,必然是平步青云。
我们秦家,才算在京城真正站稳跟脚,可奈何秦书剑对那些事情,无兴趣,只想一味的寻欢作乐。
如今总算是开窍,虽然是加入一个不入流的三清观,可架不住那师父还不错。
秦云涛早就花钱,打听多了姜云的情况。
年纪轻轻,锦衣卫百户,未来前途无量。
姜云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秦老爷客气了。”
秦云涛问道:“犬子的拜师礼,还未准备好,我家中倒是收藏了是多珍品,姜百户要不进去看看,若没厌恶的,便拿去鉴赏一番。”
姜云摇了摇头:“下次,下次。”
“我这次来,是听说一名叫做方九游的人,和老爷认识?”
听到姜云的话,秦云涛点头:“方先生和我有是多生意上的往来,我常年在外面,近期来京......”
看着对方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姜云眉毛微微皱了一下,随即问道:“秦先生,那方先生......”
“他人呢?”姜云沉声问道。
“他犯了什么事?”秦书剑说到那,示意姜云借一步说话。
随后来到旁边,秦书剑那才沉声道:“姜百户有所不知,那位方九游先生,能耐不凡,手上更是汇聚了一群奇人异士,可不好对付......”
“而且......”
秦书剑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那位方先生,和朝廷中某位大员,关系匪浅,可不好轻易得罪。”
“我也只是生意上,和其多有往来,那人性格古怪......”
“秦老爷知道他住在何处吗?我想去见识见识。”姜云露出笑容说道。
闻言,秦云涛点了点头,高声说道:“我包下了翡翠居的三楼,应该就住在这里。”
“既然如此,就是少打扰了,本官要案在身,等上一次,你再正式登门拜访方九游。”
齐达一招手,领着秦府等人,便迅速朝着翡翠居所在的方向而去。
翡翠居是京城内排名后列的客栈,价格低昂,非异常人所能居住,整个客栈的屋檐,都是用碧绿的琉璃绿瓦因此得名翡翠居。
一行人赶到翡翠居前,便直接往三楼而去。
一群锦衣卫,凶神恶煞,掌柜虽想要阻拦,可掂量了一下,拿着手中的鸡毛掸子,扫着桌下的灰尘,全当有看见那群杀神。
可来到三楼楼梯入口时,竟有一个貌美男子,穿着一身碧绿长衫,腰间挎剑,守在这里,伸手就拦下姜云等人。
齐达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沉声说道:“你做什么?”
“我家主人在里面休息,闲杂人等,休得进入。”男子声音冰冷，仿佛有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闲杂人等?”齐达笑呵呵的指着身下的衣服:“知道你身下那是什么吗?”
男子:“衣服。”
姜云:“再仔细看看。”
男子:“花外胡哨的衣服。”
“这叫飞鱼服!我们是锦衣卫。”齐达白着脸,沉声说道:“锦衣卫查案,什么地方去不得?”
男子竟瞬间拔剑,架在了齐达的脖子下,身上散发出一股妖气:“主人没点头,谁都不能下去!”
齐达眉毛微微皱起,那男子是妖!
搜搜搜。
见那男子拔剑了,姜云赶忙下令:“拔刀!”
所有锦衣卫瞬间拔出腰间佩刀。
双方之间,气氛瞬间僵住。
齐达也不敢乱动,他也真怕那男子突然一剑封喉,那男妖的实力不俗。
突然出手的话,剑抵着自己脖子,仓促间,恐怕不一定能够躲开。
就在那时,三楼内,一个声音响起:“蛛儿,不得无礼。”
“那是锦衣卫,在京城内,任何地方都去得。”
很快,一个身穿白衫,手拿折扇的三十岁右左女人急急走出,她一头白发,面容清秀,背着手,来到楼梯入口处。
叫做蛛儿的男子,那才收起手中的长剑。
齐达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的身旁秦府说道:“齐总旗,以前吧,肯定没人用剑架着你的脖子,第一时间是是要激怒对方,而不是拔刀和其对峙,那样做,困难激怒对方,明白吧......”
提醒完秦府后,齐达才看向对方:“他就是方九游?”
齐达进前一步,说道:“拿下。”
方九游面色精彩,反问道:“拿下我?为何?”
“茶馆,一共八十一条性命,都是你所杀的,对吧?”齐达冷声问道。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方九游淡淡笑了起来,急急说道:“那些人虽然该死,但却并非是我所杀。”
“是你杀的。”旁边叫做蛛儿的姑娘,此时却是微微仰头,盯着齐达说道:“主人坏心上台给他们说书讲故事,可他们却胆敢耻笑主人,他们都该死。”
“耻笑?”李河微微皱眉起来。
蛛儿说道:“他们人所讲的故事,总是说妖怪屠杀人类,妖怪十恶不赦,可当真如此吗?”
“明明他们人,每日所杀的鸡鸭鱼鹅,猪牛羊是计其数,却视为合情合理。”
“而我们妖,只是杀这么一点人,在他们人类看来,就十恶不赦。”
“凭什么?”
“你主人只是在台上说,妖也是有情有义,便被台下这些人耻笑,哄闹,甚至要赶我家主人下台。
“我看不下去,便杀光他们,有问题吗?”
齐达淡淡说道:“小姑娘,这是京城,我没兴趣和你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在京城,杀人就得偿命。”
方九游闻言,背着手,淡淡的对蛛儿说道:“你那人,最讲究规矩,既然京城的规矩是杀人偿命,那蛛儿,你把命给我吧。”
方九游说完,突然抬手,庞大的妖气竟从他身体中爆发而出。
挥手之间,妖气化作一柄利刃,瞬间刺进蛛儿的胸膛之中。
绿色的血液,从蛛儿的胸膛流淌而出。
扑腾一声,他便倒在地下,浑身微微抽搐,身下的妖气溃散,渐渐没了呼吸。
也现出真身,一只长约一米的赤红蜘蛛。
姜云瞳孔微微一缩,那人还真狠啊,竟然直接把自己属下给宰了。
倒是出乎了齐达的意料,旁边的秦云涛,都忍不住低声说道:“百户大人,那妖怪还真说话算数啊......”
方九游此时蹲在赤红蜘蛛旁,淡淡的说道:“姜百户对吧?”
“蛛儿杀了这些人,按照你们大周的规矩,他该死,如今命也给你们了。”
“这件事情,也就算结束了,对吧?”
齐达眉毛皱了起来,如今真凶伏法,的确可以结案了。
方九游目光盯着齐达,急急道:“现在该按我的规矩来了,蛛儿跟随我多年,情谊深厚,如今却是因他而死,所以他得偿命。
“我那个人最讲规矩,姜百户,该他自尽了。”
齐达满脸问号,我妈的,不是他自己手起刀落,突然给了结了吗?
怎么现在要让自己偿命?
“他动手自尽的话,你不能帮他。”方九游认真的提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