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每读故事 2024-12-23 11:45:21

陈泽野把我当妹妹,我却爬上了他的床。

得手之后便抛下他逃之夭夭。

直到我得知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才开始遗憾没能说一句爱他。

作为陈氏集团的独子,陈泽野的婚讯可谓万众瞩目。

我一出机场,就看到了对面建筑的广告屏幕上滚动的图文。

陈方两家的联姻,是几乎可以撬动锦城商业圈的强强携手,两位新人更是郎才女貌。

陈泽野看上去没有半分不耐,要么是伪装出来的,要么是真的动了心。

我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他那把硬骨头,显然不会轻易屈服于金钱利益与人情恩惠。

实际上陈泽野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做事也向来不留情面。

所以他当初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接住我。

可惜旧事已远,我最大的企图也不过是想见他一面。哪怕他就要牵起别人的手,我也要亲眼看着才能死心。

许久之后,我从大屏幕上移开目光,转头却看到了屏幕中的那个人。

陈泽野从远处走来,衣角被风吹起,背后是大片的湛蓝天空,恰好有一架飞机穿行而过……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眼中被无限拉长成了慢镜头,最终却只是与我隔着不远的距离擦肩而过。

陈泽野并没有认出我。

这让我一瞬间落下的心,继续无止境地坠落。

我僵硬地转身,目光追随着他匆忙远去的背影,最终被缓慢关闭的玻璃门所阻隔。

其上呈现出一张陌生的脸。

卷发、墨镜、尖下巴、红唇,是张扬而明艳的美,与从前卑怯苍白的我几乎判若两人。

是我刻意为之,却不慎在岁月侵袭中面目全非。

不怪陈泽野认不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恍惚。

苦笑一声,我转身时被地上的一道闪光吸引了注意力。

是一枚镶钻的领带夹,正躺在陈泽野方才经过的地方。

我小心地看了下四周,快步走过去,把领带夹捡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还未起身就被人拍了拍肩头。

肖一鸣站在我背后,满脸笑意地张开手,“司悦,欢迎回国!”

我也笑开,摘下墨镜回抱住他,还没说话就被一把熟悉的冷硬声线打断。

“不好意思二位,打扰一下。”

陈泽野去而复返,浸凉的眼神从肖一鸣脸上掠过,缓慢地看向我。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枚镶钻的胸针?”

我又怔又慌,下意识摇头,而后再想改口,已然来不及了。

“那是我未婚妻送我的礼物,对你来说可能只有几粒碎钻值点钱,但对我来说却十分珍贵,所以还请你再认真回想一下。”

不等我回答,肖一鸣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我面前,“她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谁还会昧了你的东西不成?”

陈泽野轻嗤一声,“你倒是相信她,但世人知面不知心,我劝你还是留个心眼,免得变成被蛇反咬一口的农夫。”

肖一鸣是个打小就移民国外的华侨,听不太懂这些,“……蛇,什么蛇?不是领带夹吗?”

陈泽野不再搭理他,只是沉着脸审视我,眼底的凛然如针般尖锐。

我将手伸进口袋中,攥紧那枚领带夹,任由金属尖端刺破我掌心,却不及胸口万分之一痛。

“既然你如此珍视,又为什么会弄丢呢?那是不是代表你从来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在乎。”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泽野直接转身离开,没再看我一眼,自然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

好久不见。

肖一鸣带着我去了他经营的高档会所。

三年前我狼狈逃往国外,在一家中餐厅打工。

某次夜归时,碰到了正被两个外国佬堵在巷子里的他。

原本是不敢管的,可听到他中英语夹杂着回骂,才知道他是同胞。

于是便匆匆跑去不远处,找到了巡逻的警察。

等到返回时他的上衣都被撕烂了,狠狠瞪着一双眼,满嘴的血,是咬破了对方脖子弄出来的。

等警察把两个外国佬控制住后,他卸了力气一般顺着墙角滑坐在地,忽然骂了一句常用脏话。

竟然让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温暖。

之后我陪着他去了警局,得知了他显赫的家世,也和他成了朋友。

肖一鸣是个单纯又热情的人,对独自背井离乡的我慷慨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帮我找住处找工作,陪我度过了最黑暗的一段岁月,后来还安排了老师继续教授我小提琴,又鼓励我考进乐团做了职业乐手。

同时他也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终于在去年得到长辈的同意,拿着投资赚到的本钱回了国。

买了一处公园旧址,建了这家会所,并非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与一个人重逢。

这是他某次酒醉失言时曾提过一次的秘密,我没再追问过,就如同他从来不问起我的过去。

我们默契地,只在萍水相逢之上做彼此陪伴的朋友,并不越界或窥视,所以友谊才更加稳固。

陈泽野说得对,肖一鸣很相信我,同样的,我也很相信他。

回国前我就已经答应了他,短时间内会在他的会所演出。

第一场就在今晚,据说是有人包场开单身派对。

简单的换装之后,我调整好状态,登上了舞台。

台下人不少,但听演奏的几乎没有,大家都在放浪狂欢,不时传来阵阵暧昧的调笑。

我尽量忽视嘈杂环境,专心拉琴,却被一道突兀的男声惊得手抖,错了一串音符。

“换一首曲子。”

陈泽野自暗影中缓缓坐直身体,逐渐显露出英俊冷然的面容,目光沉静却凌厉。

我停下手,指尖微微蜷缩,“您想听什么?”

“随便。”

换了一首用于婚礼祝福的曲子,只拉了一小节就被他叫停,下一首更快,才几秒就被打断……

如此几番过后大家都明白了他是故意的,却没人知道他为何会刁难一个素不相识的打工人。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站在舞台边的服务员想去找肖一鸣,被我用眼神阻止了。

他帮不了我的,又何必让他白白得罪了客人。

有些人,终究是要我自己面对的。

我深吸一口气,收了琴,缓步走向陈泽野。

穿过斑驳跳动的光影和忽明忽暗的岁月,最终站定在他面前,“哥,我回来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伴随着惊疑的低声议论,似乎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陈泽野却毫不在意那些动静,只是冷冷看向我掌心中被领带夹刺破的伤口,忽然狠狠摔了酒杯。

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手背,细密的血珠从伤口渗出,迅速蔓延成一片。

有人惊呼出声,又慌张掩住嘴巴,连一分探究也不敢再有,纷纷告辞,很快散了个干净。

空旷的大厅中只剩下了陈泽野与我,不过两步路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一开口,又将我推向了更远,“不好意思,我没有妹妹。”

陈泽野缓慢地站起身,脚步踉跄,竟然是早就醉了,但思维又清晰到还记得与我划清界限。

我摇摇头,追上去扶住他,被他一把甩开,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肩胛骨一阵剧痛,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一声闷响,他已经跌倒在了前方的台阶上。

大概是摔疼了,眉头紧皱双目微阖,眼角有晶莹一闪而过,迅速隐进鬓发之中。

不过一星半点,已足够在阔别多年之后重新刺痛我。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的眼泪。

上次是在我命悬一线之时,从不迷信鬼神的他闭着眼向神佛祈祷。

恰好我睁开眼,看到了眼泪在手背上绽开的样子,就此成了一枚烙入骨血的印记。

时至今日,依旧隐隐作痛。

我眨眨眼,将涌上的泪意憋回去,伸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方才被撞的左臂几乎使不出力,只能用右手揽住他的腰,半拖半抱着把他弄回了房间。

给他简单的清洗之后,又包扎了手上的伤口,而后趴在床边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比从前瘦了些,更加的棱角分明,下巴上薄薄一层青色胡茬,嘴唇略有些干。

我又去接了杯温水,小心喂了他几口,最后还用棉签沾水给他润了润唇。

朝思暮想的面孔就在眼前,我难免心猿意马,手下一个不稳,便把棉签戳进了他嘴里。

陈泽野眉头微动,缓缓睁开眼看向我,随即侧过头,哑声道:“别闹,出去。”

我怔住,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恍惚间将我俩当做了是在从前。

胸口霎时冒出一阵酸楚,伴随着卑鄙的悸动——想要将错就错地偷取一个拥抱。

最终却只是从口袋中翻出那枚领带夹,又重新给他夹了回去,“还给你,以后不要再弄丢了。”

……更不要像我一样,连喜欢的人都弄丢了,却没有这样的好运能够重新找回来。

我叹口气,忽然被陈泽野攥住了手。他指尖堪堪擦过我掌心被刺破的地方,轻声呢喃。

“……还疼吗?月月……”

其实最初,陈泽野甚至不清楚我的名字具体是哪个字。

就连我自己也没特意强调过,因为那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假祝愿。

悦?

恰恰相反,我从记事起就从未快乐过。

一个酗酒赌博家暴的父亲,一个懦弱自私虚荣的母亲,还有破旧昏暗永远充斥着打闹与血腥的房子,构成了我的全部童年。

在同龄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已经一个人做饭洗衣上下学了。

除此之外,还要给父亲跑腿买酒、给母亲约会打掩护、给愤怒的邻居说好话、给来要账的花臂大汉下跪磕头……

可即便如此,我仍旧承受了很多迁怒与发泄,比如父亲赌输了或者母亲被相好踹了,又或者学校需要交钱的时候。

我就蜷缩在厨房那个斑驳掉皮的墙角,任由拳脚和谩骂砸在身上,逐渐从哭喊变得沉默。

母亲偶尔会护着我,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冷眼旁观,毕竟父亲在我身上出了气就不会打她了。

懦弱谁都会有,但自私是她的本性。

我在过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和忍气吞声的同时,也看透了母亲。

所以在她鼓起勇气逃离竟然还选择带上我时,我是十分震惊且感动的。

哪怕她一路上都在嫌弃我是拖油瓶,哪怕跟着她东躲西藏过得捉襟见肘,哪怕她只顾着和不同的男人约会无暇顾及我,我也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和她分开。

直到十七岁那年,我陪她逛街时遇到了陈泽野的父亲陈河。

一位年近六旬的儒雅男士,周身都是金钱堆砌出的风度和贵气,与母亲一见钟情,迅速发展成了情侣,甚至主动邀请我们住进他家。

母亲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信号,意味着她极有可能嫁入豪门成为阔太太。

于是她兴奋又忐忑地嘱咐我,进了陈家后一定要努力地讨好和最大程度的忍耐。

我点头,没觉得不堪,这本来就是我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情。

幸运的是,陈河意外地好相处,对待我的态度温和宽容,对母亲花钱更是不加限制。

那是我们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吃穿不愁也不用提心吊胆。

只可惜陈河再也没流露出想要结婚的意思,母亲有些急躁,便故意放了消息出去。

结果没有试探到陈河,倒是招来了陈泽野。

我这才知道陈河竟然还有一个儿子,早就进了公司帮忙,但是独居在外,很少回家。

沉着一张脸进门,连鞋都不换,显然是不打算久留。

母亲面上笑意殷切,暗地里戳着我的腰让我叫人。

我嗫嚅许久,低声唤了句“哥”,想着他要是生气了我就立刻规矩地称呼他为“陈先生”。

不料他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这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了,至少母亲很是欢欣鼓舞,但实际上,陈泽野也并没有难为她。

他对我们的态度更倾向于无视,对父亲是否再婚也没什么所谓。

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次,同我们打了个照面,然后又迅速离去,直到除夕才又回来。

年夜饭桌上,我被安排坐在陈泽野左边,他并不在意,也不怎么说话。

餐厅里只有母亲故作亲热的招呼,越发显得他像个外人,我觉得不妥,便在桌下踢了踢母亲。

结果陈泽野突然顿住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把右手边的西芹虾仁换到了我面前。

我这才后知后觉似乎是踢错了人,脸颊霎时红透,又惊讶于他竟然注意到了我的口味,胸口涌出些些热意。

等到陈泽野离开母亲又要我去送的时候,便没有了上次的紧张,主动挥着手说“路上小心”。

他发动汽车,眨眼间便驶出很远,只留下一句“新年快乐”散在长夜的风里。

那天之后陈泽野回家的次数多了些,但都只是来同陈河谈事的,很少留下吃饭。

但每次我被母亲逼着开口邀请时,他都会答应,饭后还会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

我猜测他的心思,主动表示不会在外攀附陈家,他微怔了下,第一次同我说了很长的句子。

“懂进退知轻重是很好,但凡事过犹不及,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更不要随意去揣度旁人的心思并自以为是地下结论。一旦碰到真正的聪明人,只会无所遁形。”

字字句句如鞭,抽得我脸上火辣辣得疼,又难以自控地看向陈泽野,心潮翻涌。

深沉寡言不动如山,却又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似是能一眼看透人心。

后来我也曾反复思量过,敏锐如陈泽野,是否知晓我爱他。

变故发生在我二十岁生日之后。

似是默认我终于长大成人,陈河开始展露出他按捺已久的爪牙。

最初他只是隔三差五地来我房间,以要求我拉琴为他缓解压力为由。

我十来岁时母亲认识了一位小提琴老师,男人为了讨好她,主动提出要教我。

在发现我颇有天赋之后起了惜才之心,更加认真授课,甚至还买了一把小提琴送给我。

而母亲也因此努力忍耐了他的无趣,与他足足交往了三年才分手。

来到陈家后,母亲又找了最顶级的老师继续培养我,想要将我打造成上流名媛。

我对此并不乐观也无甚兴趣,只是习惯了接受她的安排,每日机械又麻木地重复练习。

直到陈泽野随口夸了我一句,我才真正生出热爱,有种长久空洞的胸怀骤然被填满的满足感。

相比之下,陈河夸我的时候更多,却只让我感到被审视的局促与压迫。

但我每次还是尽力为他弹奏,毕竟我从他这里得到的太多,能回报的又太少。

所以当他带着一身酒气将我扑倒在身下时,我的震惊是大过恐惧的。

不愿相信一向敬重的长辈竟有着如此肮脏的念头,又最终在他越来越露骨的动作中逐渐绝望,只能拼命挣扎,仓皇逃离。

而后在花园里躲了一夜,天刚亮就去找了母亲,却发现她对此早就知情,甚至是默许的。

这一认知如同利剑将我当胸洞穿,疼得我必须要嘶吼痛哭才能缓解一二。

母亲上前捂住我的嘴,先是扇了我几巴掌骂我认不清形势,又跪倒在我面前哭着求我千万要为了她而忍耐。

她不想再过从前的苦日子了,况且她花了陈河那么多钱,如果对方翻脸她肯定要进监狱。

难怪陈河对她如此纵容,不过是借着她的贪婪和虚荣,来给我织一张无处可逃的网。

陈河也确定我逃不了,又显露出虚假的宽厚,“我可以再给你一段时间,但是不可以太久。”

这话犹如困兽的死亡倒计时,将我一颗心揪起来,摇摇欲坠。

我尝试着住校,但是提出申请的第二天导员就通知我说宿舍满了;

也想过租房搬出去,还没开口母亲就从二楼滚下来摔断了腿,拖着不让走我;

还试过找一个男朋友假装亲密同居,结果一周后他就“涉嫌”偷窃被抓进了警局……

无奈之下我只能求陈泽野帮忙,被他在警局门口训了半个小时,说我识人不清眼光差。

我咬紧嘴唇,隔着他的肩膀看到陈河的车自不远处静静驶离,像是示威又像是警告。

收回目光时,忽然冒出个念头——如果我成了陈泽野的女人,陈河应该就不会染指了吧。

但这其实并不比逃离陈河更容易。

在试探几次无果后,我硬着头皮挑明了,“哥,你需不需要个床伴……我怎么样?”

彼时陈泽野刚应酬回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醒神,听到我的话后皱了皱眉,将我端来的蜂蜜水一饮而尽,起身回了卧室。

几分钟后给我转过来五万块钱,“刚才的话我当做没听到,以后有难处直接说。”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告诉陈泽野,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

他们毕竟是亲父子且在公司的经营上已有鼎力之嫌,万一陈泽野用我做筹码来换取股份和权利的让渡呢?

我实在是不敢赌。

可陈河还在步步紧逼,我只能豁出去,又找机会,脱光衣服爬上了陈泽野的床。

这次他看了我很久,语声幽凉道:“抱歉,我不喜欢太便宜的。”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从陈泽野沉痛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我应当是几近破碎的。

后来他也说过,他当时确实是心痛了的,但更多的还是认为我别有用心。

不回应也不计较,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希望我能够适可而止。

但我没办法停下。

在陈泽野这里吃瘪后,我只能把主意打到了他周围那些朋友身上。

短暂的筛选过后,一个叫做程旭的富家公子成了我的目标。

他有钱有势又玩得花,被他纠缠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他碰过的人陈河也绝对不会再要。

半个月后,我成功跟着程旭到了酒店。电梯一路上行,我面上带笑,手掌却几乎攥出了血。

不断说服自己,没关系的,就当是被狗咬了,咬一次总好过咬一辈子。

可等真进了酒店房间看到程旭准备的那些工具之后,我才惶然生出退意,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被他粗暴地按倒在床上,挣扎间手脚发软,才知道他方才早就暗中给我下了助兴的药……

绝望犹如翻涌的海浪将我兜头淹没,就在我即将窒息之时,忽然有人将我一把拉了出来。

陈泽野沉着一张脸,掀翻程旭后狠狠踹了两脚,又脱下风衣裹在我身上将我抱进怀里。

我眯着眼,看他携着光亮降落,在以后的无数次回想中,无比确定那就是我爱上他的瞬间。

只可惜,那光很快就熄灭了。

陈泽野把我抱到了他的总统套房,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眼眸深沉可怖。

“怎么,你这男人是非找不可吗?还是在你眼中,那种货色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我蜷缩着后退,“……是你说不喜欢的。”

“现在不了。”

陈泽野沉默地压下来,将我每一寸肌肤覆盖。我躲进他的怀里,耳边呼啸的风声终于停止。

那天之后,我便跟了陈泽野,没有明确的身份,却再也不会是妹妹了。

陈河起初并没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某次晚餐时提出要我陪着他和母亲一起去国外度假。

我不知所措,倒是陈泽野率先出了声,“不用,让月月去我那住,你们放心就行了,好好玩。”

一句话就让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气氛瞬间凝滞。

很快,陈河就点头答应,眼神却冷了下来。母亲也跟着笑,表情说不上是痛快还是轻松。

总之,我算是暂时躲过去了。

陈河从国外回来以后没有再找过我,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

陈泽野也开始变得很忙,经常加班,还会应酬到半夜,肉眼可见的疲惫。

没再与我有过亲密接触,态度也仍旧是平和而克制的。

直到某个雨夜,他带着个新鲜的巴掌印回来,一身狼狈地抱住我,将脸深深埋在我颈侧。

许久之后就那么拥着我睡去,迷糊间还哑声说着对不起。

想来是知道了陈河的所作所为。

但我不需要他的道歉,甚至要感谢他,因为他必然承受了比我更多的压力。

为此我特意从网上学着煲了养生汤,从傍晚等到半夜,却只等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那便是方家的千金方舒了。

她说他们两家最近正谈合作,陈泽野在饭桌上喝多了,让我过去接他。

我立刻驱车赶去,却在半路上与一辆酒驾的小货车发生碰撞,手术后昏迷了两天才醒来。

陈泽野一如往常地照顾我,眼神中却透露出疲惫,偶尔会看着我出神,更多的时候则是逃避。

显然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却不敢问,直到方舒出现为我解开了谜团。

“你这次车祸不是意外,而是陈董给儿子的小小警告。他们父子最近斗得很厉害,你开的又恰好是陈泽野的车。”

“我不敢说是因为你,但我确定只有我才能帮他;我也不是一定要赶你走,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的绊脚石。”

“做人不能太自私,非要拉天上的星星入泥潭,是会遭报应的。”

我全程沉默地看向窗外,在方舒离开后才猛地闭上眼,泪如雨下。

是了,成为心爱之人的负担,爱他却必须远离他,这不正是我的报应吗?

再睁开眼时,窗外暮云已被夜色吞没,我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出院后我暗中着手办理出国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母亲。

陈泽野更忙了,每日早出晚归,连饭都没同我一起吃过,不知是无奈还是有意为之。

但我已无心去追究,甚至庆幸不用与他相对,不至于让本就浓烈的不舍更加汹涌。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陈泽野忽然早早回了家,一身酒气却难掩兴奋。

抱着我滚到了床上,情动之时一遍遍说着,“月月,相信我。”

我并不追问,只是缠绵地吻他,不厌其烦地回应着,直到天光破晓。

直到一场大梦终觉醒。

肖一鸣打来电话时我将将醒来,还迟钝地回味着梦中的旧事,对着陈泽野的睡颜出神。

整个人还保持着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的姿势,他也还没放开我的手。

怕吵醒他后彼此都尴尬,我连忙按下静音键,蹑手蹑脚地收拾好随身物品,匆忙逃离。

等出了会所才发现,我无处可去,只得坐在台阶上给肖一鸣回电话。

提及当下的窘境,也就不得不坦白我和陈泽野的过去。

肖一鸣像是只闻到了翔的狗子,兴奋地原地翻滚。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要抢婚的啊?哇哦,酷!放心吧,兄弟我定然为你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我苦笑,“大可不必。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过河拆桥的薄情之人,原谅我都不可能,又怎么会跟我走呢。”

对面顿了顿,似乎才想起什么来,惊呼出声,“你当年那个没了的……”

“肖一鸣!”我厉声打断他,“不许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在话音落下后生生顿住,而后又快速远离。

我回过头,只看到陈泽野挺拔的背影,隐约带着怒意,将车门摔得震天响。

几分钟后,我手机响起,是个熟悉到难以忘记的号码。

“我的订婚典礼还缺一位小提琴乐手,你来。”

陈泽野隐在车窗后,声音也像是离得很远,硬邦邦的,却奇迹般让我揪痛的心倏忽落了下来。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报酬随你开。”

“就会用钱砸人是吧,那我昨晚还照顾了你一夜呢,怎么算?”

陈泽野默了一瞬,“说。”

“我想见见我母亲,你能帮我安排吗?”

自我逃出国后便与母亲断了联系,短暂的恨意被长久的孤独磨灭,渐渐滋生出了些想念。

但却无处打听她的消息,更不知道她是否有被陈河迁怒,过得好不好。

“等你先让我满意了再说吧。”

“……什么意思?”

“你昨晚的琴技还差点意思,万一再出错了丢的可是我的脸,所以从今天开始来我家练习。”

说话间陈泽野的车已经缓缓开了出去,几分钟后发给我六个字,“自己打车过来。”

我怔然站起身,胸口冒出丝丝缕缕的刺痛,而后滋生出浓重细密的酸涩。

明明是那样果决狠戾的人,明明也在怨我怪我气我。

最终却也只是说几句冷言冷语、用故意挑刺和拒绝载我这样不痛不痒的方式进行报复。

甚至不及他手背上的伤口来得疼痛。

我盯着他发来的消息看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并没给我地址。

那他所说的家……

心头猛然一跳,我快速跑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顺嘴报出了那个熟悉的地址,一路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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