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信任我的妈妈。
她柔弱，她善良。
我从小被爸爸带去配冥婚，我被关进棺材和死人待在一起。
我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妈妈，担心柔弱的她受惊。
谁知高考前一个星期，我却听见她和我爸爸对话。
“小琪竟然为了个高考就拒绝冥婚，那可是好大一笔钱！这个该死的孩子，真是不孝！”
我才知道，原来温柔的妈妈一直都是假的。
在她心中，我没有任何分量。
自此，我觉醒了。
1
我从小就怕黑怕冷怕鬼。
怕得大哭怕得浑身发抖不敢睡觉。
我第一次被父亲带去冥婚，被放在棺材里，旁边是和我冥婚的男孩。
他被水泡得浑身惨白浮肿，极为可怕，我被吓得晕过去。
醒来一直痛哭着拍棺材板，可是我幼小的力气推不开棺材板，也没有任何人听得见我的求救声。
出来后男孩父母不满意地看我。
不情不愿地给了我爸钱。
我爸瞪了我一眼，转头又开心地数钞票。
他对我说。
“你妈身体不好，缺钱治疗，你要是有点孝心，就老实点，不就陪着死人睡一觉吗？”
我浑身发抖，不敢说话，怕被抛弃一直抓着我爸的胳膊。
抓得太紧，被他扇了一巴掌。
于是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自己安慰自己。
我妈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回去的时候她虚弱地看我，我不敢把冥婚的事情说出来，只抱着她哭着。
从那之后，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我爸塞到棺材里。
每次回来我妈都会一脸虚弱地等我。
我看着她温柔的脸，咬着牙让自己强大起来，没有让母亲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让她心生愧疚。
2
时间转眼来到我高考前。
我仍然恐惧地不敢看旁边的尸体。
听见棺材板开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起身赶紧爬离。
买家厌烦地看了我一眼。
“你们这小娃一脸害怕委屈的样子干什么？！真是晦气，我孩子多么好看的一人。”
他说是这么说，我却记得昨天是他怕天黑怕得要死，一直催我爸快一点。
我爸瞪了我一眼，扇了我后脑勺。
“一副死样子，还不赶紧道歉。”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没有道歉。
对方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给了我爸的钱。
我爸仔细数过，满意地走了，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听见他嫌恶地说。
“呸，这么点钱要求那么多。”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
“7号可有个大单子，你不能像今天这样，要是对方不满意缺了钱我打死你！”
7号？
不行！
我急促地说：“我不想接，我要高考。”
我的老师经常说读书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他也经常拿着我的成绩单告诉我，我一定可以考上一个好学校，找到一份好工作，有一个好的未来。
我也认为自己可以的。
我爸回头瞪了我一眼。
“你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心我打你。”
我格外倔强：“我要去高考，爸，我可以考上一个好学校的。”
“那有什么用！”
我爸说着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扇了我一巴掌。
“贱蹄子，害怕还要用这样的理由。我养你这么大不就是为了赚钱？你对得起我和你妈吗？下个客户可是个大老板，你得好好讨好他。”
我被打得很疼，摸着肿了的脸。
我仍然说：“我不要，我那个时候要高考，再等等好不好爸爸？”
我卑微地求他，我爸拿起棍子打我打得更狠，还冲我骂脏话。
“等？你有脸说这种话，我告诉你，对方儿子就算死了也比你金贵得多，你也配让他等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住地惨叫着，这里没有几个人，无人听见我悲催的哀嚎。
我爸后来也没让我改变主意，他愤怒地带我回家。
3
等下车，他一把把我丢到母亲面前。
我妈声音格外焦急和虚弱：“这是干什么呢！”
我爸吐了口水，指着我的鼻子说。
“你问问你的女儿，我在外辛苦跑生意容易吗？不过让他陪一下人家，怎么了！”
“你的女儿自己教育。”我爸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摸了摸满是青紫的身体，忍不住环抱住我妈。
“妈，我好怕黑，我好冷啊。”
我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安慰我，却不想她无奈地说。
“你爸这个生意可是个大单子，你要为他着想。”
我浑身冰冷，躺在地上还没有起身，看向我妈年过40依旧漂亮年轻的脸。
“妈，我下个星期高考，我真的不想被影响到。”
我妈无奈地说。
“就是一晚而已，不会影响的，你第二天还可以考试的，帮帮你爸。”
“可是妈，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啊。”
我家住着好房子开着好车，就连我妈都用着高昂的护肤品。
我妈脸色顿时萎靡：“是我对不起你。”
她虚弱地叹气，弯了腰。
我盯着她的背影，即使极不情愿还是答应他们的要求。
我妈才回头拉住我，帮我抹药，告诉我让我委屈了。
4
我原以为到此结束，我上完药洗了个澡睡了会儿就去上课。
回来的时候还没敲门就听见我爸妈在大声说话。
“我就说不应该对这孩子温柔，你看她心高到天上去了，那么大一个老板，讨好他何愁以后没有好生活，她居然还说要去高考，我呸，就凭她！”
我爸大声说。
“她该不会是想跑吧，她之前就一直不肯呆，每次都害怕到哭，烦死人了。”
我妈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我还是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
“谁知道她怎么长成这个死样，还好我演技好，现在她不也答应了。至于高考，我不会让她考好的，她休想离开这个家。”
我听见他们揣测我不孝，说我想要跑才高考，以后指定不会帮助家里。
我不敢置信，我对于我爸虽然失望但也有预料，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以为的温柔善良妈妈真面目原来是这样。
而我自以为保护了她，不过是像个小丑一样被她玩弄在手心。
我强忍泪水，打开门，愤怒地看着他们。
他们看见我有心虚、惊吓，但又撑着长辈的架子。
“你怎么不敲门，真没礼貌，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吗！”
“我没礼貌？”我冷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在里面恶意揣测我，阴谋论我，甚至想要破坏我的未来，居然好意思说我没礼貌，你们疯了吧！”
我爸一瞬间跳起，愤怒地说。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还不了解你的德行，你就是肮脏的婊子！”
我的声音比他还大，气势更足。
“我是个傻子，你们是我的父母，我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不知道你们作为父母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也就算了，居然想要如此对待我！”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但我无暇顾及，看着面前这对夫妇内心痛苦失望而又决然。
我爸还想要打我，我拿起旁边的酒瓶往地上一砸，玻璃片对着他。
我打不过他，甚至害怕他，但是我还可以用工具，甚至现在一喊直接让路人报警，这是法治社会！
我进房间锁门收拾东西想要走，却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我没有那么好的朋友可以留我去住，也没有钱。
我这些年赚的钱都在他们手里，被放在隔壁的保险箱里。
我收拾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外边我妈敲响房间门，和我道歉。
“对不起啊，小琪，我和你爸就是一时间在气头上，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我对于她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和怜惜。
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