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春梅,今年54岁,出生在安徽农村。我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重男轻女,我是家里的长女,几乎是被骂大、打大的。
小时候,家里穷,我只读到初中就辍学了,进了镇上的制衣厂打工,后来经人介绍,22岁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张建国。
张建国比我大两岁,是我们村里少有的高中生,可惜高考落榜,在镇上打零工。他家里条件比我家好,可婆婆自小就偏心他的大哥,家里的好东西都先想着大哥一家。
我嫁过去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免费的苦力,干活最多,吃得最差,家里但凡有点钱,婆婆都想着大伯哥一家。
结婚第二年,我生了个女儿,取名张可欣。婆婆当时的脸色难看得很,连月子饭都没给我好好做,说什么“女娃是赔钱货,早晚是别人家的”,张建国也不吭声。
可我不管,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让她跟我小时候一样受苦。从那天起,我就暗暗告诉自己,我一定要靠自己,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但没想到,丈夫却把家里的钱一分一毫都往侄子身上砸。
说起来,我这三十多年过得可真窝囊。
张建国的大哥家里生了个儿子,比我女儿大两岁,从小就是婆婆的掌中宝。可大伯哥两口子懒,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全是婆婆和张建国在掏。
我不同意,可张建国说:“这是我侄子,咱家不帮,谁帮?”
可他帮他侄子,就没想过咱们的女儿吗?
我女儿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穷,我想给她买一套新的课外书,张建国直接甩脸色:“买什么买,课本不够她学的?”
可他转头就掏钱给侄子买了一辆新自行车,说是孩子上学远,骑车方便。我气得直掉眼泪,心里发誓,以后女儿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不求他了。
后来,侄子上了高中,张建国更是每个月都往大伯哥家塞钱,连我偷偷攒下的私房钱都被他翻出来,逼我拿出来资助侄子。那一刻,我真的心寒透了。
但我不是个认命的人。我开始偷偷做点小生意,在镇上摆夜市卖小吃,早上去工地给人做饭,咬牙攒钱送女儿上学。
我女儿争气,学习好,最后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可她的学费,一分一毫都不是她爸出的,全是我硬撑着供出来的。
而那边,侄子考上了专科,张建国更是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砸钱,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拿去抵押贷款,给侄子买了台二手车,说是方便他以后跑生意。可笑的是,他连自己亲闺女的生活费都没问一句。
我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谁也指望不上,自己靠自己,至少女儿懂事,等她毕业了,我也能歇歇。可没想到,命运还是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彻底看清张建国这个人。
事情发生在去年年底。张建国开着他侄子的二手车,去外地送货,结果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车撞得稀巴烂,人也伤得不轻,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医生说还需要长期康复治疗。
婆婆哭得死去活来,侄子和大伯哥两口子倒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拖下水。可医院的账单摆在那里,光是手术费就得好几万,后续治疗更是个无底洞。婆婆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她的大儿子,而是我。
“春梅啊,你可是建国的老婆,这个家还得靠你张罗啊,你赶紧去借点钱,救救建国吧!”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病床上的张建国,他脸色苍白,一副痛苦的模样,但眼神还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就该为他掏钱。
我站在那里,平静地说:“他侄子呢?不是一直是他养的吗?怎么出事了,就不见人了?”
婆婆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可……可他侄子刚找了工作,哪有钱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慌不忙地接话,“我这些年,自己养女儿,自己过日子,他的钱一分没给过我,现在凭什么让我拿钱给他治病?”
张建国终于开口了,声音虚弱:“春梅,咱们夫妻一场,你不能这么绝情……”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绝情?那这些年你对我和女儿的绝情,怎么算?你心里只有你侄子,从来没把我和女儿当回事,现在你知道我是你老婆了?晚了,张建国,你的命,我不管。”
说完,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后来,婆婆和张建国到处借钱,可没人愿意借给他们,毕竟大家都知道,张建国这些年把钱都砸在侄子身上了,真正出事时,侄子却跑得比谁都快。最后,还是婆婆卖了家里唯一的一块地,才勉强凑够医药费。
而我,带着女儿去了省城,女儿已经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月薪过万,她对我说:“妈,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吧,我养你。”
我终于松了口气,半辈子的辛苦,终于换来了一个真正心疼我的人。
至于张建国?他是死是活,不关我事。
张建国的后续情况,我是从村里人嘴里听说的。
他住院一个多月,花光了婆婆的全部积蓄,家里那点地也卖了,最后还是他大哥勉强出了点钱,但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几千块,剩下的,婆婆只能四处求人借。可这些年,她一直偏心大儿子,在村里人缘并不好,真正愿意帮她的人没几个。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去求她最看不起的——我女儿张可欣。
那天,我刚从超市回来,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竟然是婆婆的声音。
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强势:“春梅啊,你在哪儿?你爸的情况不太好,要不你带着可欣回来看看?”
我冷笑了一声:“张建国是我爸?他什么时候养过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换上了一副哭腔:“春梅啊,你别这么狠心,建国他现在真的需要人照顾,可我年纪大了,实在照顾不动了……可欣是他的亲闺女,总不能不管吧?”
我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我把这事儿跟女儿说了,可欣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妈,你后悔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后悔。”我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自己养你,而不是跟你爸争那些没用的东西。”
可欣叹了口气,轻轻靠在我的肩上:“妈,我也不后悔。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看到爸爸给哥哥买东西,却对我视而不见的时候,我也特别难过。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让我过得更好,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咬牙撑着,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经历过的冷漠和不公,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我摸了摸女儿的头,心里无比满足。
后来,我听说张建国出院了,腿伤落下了残疾,走路要拄拐。婆婆把他接回家,可家里早就没了积蓄,大伯哥又一向只会伸手要钱,根本不愿意管他。侄子倒是偶尔回来看看,但每次都是来借钱的,见家里已经榨不出油水,就越来越少露面了。
张建国终于尝到了自己一手种下的苦果。
有一次,我回老家办点事,在镇上碰到了张建国。他显然没想到会遇见我,愣了一下,随即拖着病腿走过来,脸上堆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讨好笑容。
“春梅……听说你现在在省城生活得不错?可欣也有出息了,妈年纪大了,我身体也不好,你看……要不你们回来看看?”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张建国,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他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可我是可欣的爸……”
我冷冷地打断他:“你是她爸?你什么时候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她小时候发高烧,你在哪儿?她上学没学费,你在哪儿?她考上大学,你给过一分钱?”
张建国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不是一直把你侄子当亲儿子养吗?现在怎么不去找他?”我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张建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头,眼里满是悔意和无奈。
“春梅,我错了……”他低声说道,“可欣……可欣真的不愿意认我了吗?”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怜。可这世上,有些错,是不能弥补的。
“晚了。”我轻声说道,“一切都晚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回到省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妈,我不恨他,但我也不会原谅他。”她平静地说,“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彻底释然了。
这一生,我曾经妥协过,忍耐过,也心寒过,但好在,我还有女儿,她是我最大的骄傲。
至于张建国,他的余生如何,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