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传奇建筑之十

《慕遇城迹·文旅行》出品

作者／郑望学

网传，‬国内有三大知名“鬼宅”：北京“朝内81号”、河南“封门村”、广东“栖霞仙馆”。其中，“朝内81号”和“封门村”都曾拍过同名的恐怖片，名噪一时。而栖霞仙馆的知名度虽然不及前者，但也曾作为恐怖片《碟仙诡谭》的取景地，渐渐被人们所熟知。关于这栋有‬百年历史的民‬国‬“鬼宅”，‬它‬的传奇故事，‬鲜‬为人知。‬

民国“鬼宅”栖霞仙馆

会同村是广东省传统古村落，距今有近两百年历史，始建于清道光十六年（1836年），当时有“小澳门”之称，现为珠海地区近代建筑保存最完整的村庄，被评为“广东十大美丽乡村”。

在会同村村外西南方向的山林深处，有一座隐于绿树丛荫之中的中西合璧式豪华园林，它就是号称珠海市三大古园林之一的“栖霞仙馆”——建于1910年，距今有114年历史。

这是一座有着亭台楼阁的大型私家园林，坐西向东，占地1万平方米，由门楼、主楼、观音池及三座风格迥异的凉亭组成。园内百年古树参天，巍峨挺拔，还栽植有含笑、黄兰、夜合、芍药等名贵花果，绿荫翠盖，鸟语花香。

从外面的巴洛克风格的三层门楼望进去，一栋中西合璧式的通体黄色小楼位于庭院中间，甚为华丽，它就是栖霞仙馆的主楼（斋堂），又名梦香楼。整座梦香楼是女尼们修身念经的斋堂住所，每天青灯古倦、炉香清净、抱经念佛、木鱼声声……

这座隐于古村深处的豪华庭院，不但别具历史韵味，还散发着相当神秘的色彩，之所以说它神秘，是因为栖霞仙馆也是这一带闻名遐迩的“鬼宅”，号称珠海四大“鬼宅”之一。

话说栖霞一词，读来非常美，似乎与“鬼宅”毫不相干，如国内有名的栖霞山、栖霞市。而在栖霞仙馆，栖息着一个叫霞的女子，她就是昔日的会同村首富、香港太古洋行买办莫咏虞的大老婆——郑玉霞。

据正史《唐家湾镇志》记载：“栖霞仙馆是会同村富商莫咏虞为其信仰佛教的原配夫人郑玉霞所建造”。“仙馆”一词则表示这座园林是供神仙修道之用的地方，“栖霞仙馆”的名称传达了郑玉霞禅修之馆的含义。

栖霞仙馆的主人叫莫咏虞（1869－1956年），又名莫泳如，祖籍香山县会同村（今属珠海市），是清末香港太古洋行买办莫仕扬之孙，人称“莫老爷”。家财万贯的莫老爷，娶有六房妻妾。

莫老爷的原配夫人郑玉霞（1870—1907年），出身于书香门第，是中日混血儿，其父与郑观应同宗，其母是日本人，小时候在日本生活并接受教育，有相当高的文化修养。

因不堪忍受妻妾之间争风吃醋，看破红尘，郑玉霞只身从香港回到会同村，终日念经拜佛。不料天妒红颜，1907年，郁郁寡欢的郑玉霞病逝，终年37岁。

中年丧妻的莫咏虞得了一场大病。病愈后，莫咏虞因思妻心切，便决定在老家为结发妻子建造一座庭院，取名为“栖霞仙馆”。“霞”指发妻郑玉霞，“栖霞”意为郑玉霞的灵魂栖息之地。

传说中，栖霞仙馆所栖息的，不但有正夫人郑玉霞，还有婢女阿霞，以及其他一些人，恐怕都不是正常终老的。

1910年莫咏虞在会同村西南方向的瓦窖坡处买了三十亩果园，开始动工兴建仙馆。两年后，仙馆落成，莫咏虞把郑玉霞的坟墓迁了进来，爱妻生前的婢女也搬了进来。

在莫老爷的恩威并施之下，郑玉霞生前的五名婢女全都落发为尼，分别取法号为昌龙、昌丘、昌义、昌英、昌华。她们每天早晚上香诵经念佛，为夫人守孝。

除了尼姑，仙馆内还另雇花工、更夫、电工负责日常维护，莫咏虞包吃包住包薪。每隔数月，莫咏虞还特地从香港请来电影队放电影，供为女尼、工匠们娱乐消遣。

说起“电”，仙馆内配有当时稀罕的发电机。据说，入夜后，好奇的村民纷纷爬上栖霞仙馆的围墙看新奇。作为乡贤的莫咏虞免费为会同村内每家每户安装电灯，让会同成为香山县第一个用电的村子。

但用电一事也给仙馆带来了桃色风波。年轻电工阿荣，30岁左右，正值壮年，高大威猛，而馆内几名尼姑也是年轻女子，朝夕相处下，阿荣和昌龙互生爱意，一起私奔了。

昌龙走后，不到半年时间，有村民发现，很久没见到昌英了，询问后得知，昌英父亲亡故，还俗回去照看母亲了。外界都相信了这个说法，只有馆内的人知道，与昌英一起失踪的，还有一名花匠。

传言，当年昌龙的离开，在另四名尼姑心中埋下了一颗不安分的种子。昌英和昌龙关系最好，在昌龙的影响下，昌义也和馆中一名花匠好上了。

不过，好景不长，两人的关系很快传到了莫老爷耳中，他脸色铁青地连夜从香港赶回仙馆。当天晚上，所有人被要求待在各自房间不准外出。第二天，昌义与那个花匠失踪了。

在这个传言中，昌英的结局是被勒死后埋在了馆内的钟楼下面，而花匠则被剁成肉块，成了花肥。

1944年日军抢占了仙馆，烧杀抢掠，婢女阿霞全力护馆惨死在日军手下。日军占领仙馆后，被改造成为战地医院，仙馆就开始频频发生离奇事件，馆中的人接连暴毙。

解放后，人民政府接管了仙馆，相继做过部队驻地、学校和工厂，在此期间郑玉霞的坟墓被毁。直到八十年代，国家落实侨务政策，仙馆才物归原主，由在香港的莫咏虞后人管理。

由于仙馆经历过太多磨难且年久失修，早已风光不再。偌大的庭院荒草有一人多高，满目凄凉，耸立在参天古树和杂草中的西式主楼已经破败不堪。而莫咏虞的后人无力修缮，导致仙馆大门常年紧锁，一直无人打理。

荒废的老宅，离奇的经历，吸引了一批探险爱好者前往窥探。翻墙进入后，看到过人高的荒草、空洞阴暗的门楼，顿觉四周阴风阵阵，不寒而栗，在硬着头皮探索了几间屋子后，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僧袍的女人身影……

到了2014年，由方力申主演的恐怖片《碟仙诡谭》在这里取景，还原著名“鬼宅”。于是，鬼宅的传闻越传越邪乎，越传越远，一度成为国内三大“鬼宅”之一。

栖霞仙馆是珠海三大历史园林之一，丰富的精神内涵映射出莫氏家族历史、人文的兴衰，是研究当地区买办文化的重要实物资料，被列为珠海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为了保护好这处民国历史建筑，2013年中珠澳三地莫氏联谊会与在香港的莫氏后裔达成协议，对栖霞仙馆进行了修缮。历经三年的修缮，这座包含着民国兴衰史的栖霞仙馆终于在2016年得以面世，供人们参观，重温当年的民国风情。

栖霞仙馆是一座以黄色调为主体的建筑，门楼高达四层。这座建筑融合了岭南碉楼风格和西式钟楼风格，展现出独特的设计美感。在顶部，有一个希腊奖杯式的圆亭，是建筑的制高点，站在圆亭上能俯瞰整个会同村。

黄色斑驳的外墙，古树掩映，藤蔓盘踞，欧式的门庭窗户与中式亭台楼阁有异曲同工之妙。岭南风情的碉楼，坐落在淳朴的古村中，却毫不掩饰它浓郁的西洋韵味。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处不在述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当年，莫咏虞在花园中种下众多树木，到如今都是百年老树。园内两棵桂树据说是珠三角现存最长树龄也最大的桂树，尤其是钟楼旁那棵，被誉为栖霞仙馆的迎宾树。此外，连鸡蛋花都是珠海现存最大的一棵。

啖荔亭紧靠钟楼，当年园内种满各种品种的荔枝，如玉荷包、桂味和糯米糍等，每逢收获，莫咏虞便与亲友在此亭大啖荔枝。兰亭顾名思义，亭边原先种有兰花。至于日式的茅亭，则是因为女主人郑玉霞有过旅日经历的缘故。

浴火重生后的栖霞仙馆，遗世而独立。虽然她在民间流传的故事千奇百怪，但“爬”出墙外的绿叶与鲜花，也像是赋予了栖霞仙馆非同一般的生命力。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美丽、神秘，又充满仙气。

如今的栖霞仙馆是名符其实的“莫奈花园”。在这里，你可以坐在二楼的咖啡馆里，品着咖啡，或荡着秋千，尽情享受静谧的午后时光；你也可以穿着民国旗袍或学生装，徜徉在中西合璧的建筑间，拍写真照，经典怀旧，感受浓郁的民国风情。

栖霞仙馆，无疑是一处有故事的私密花园。

作者简介：郑望学，笔名慕遇城迹，湖北汉川人，80后文旅作家，资深策划人，现定居广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