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难忘的排球比赛,一篇妙趣横生的华章文釆,一番哲理无限的内心独白,一位冠军二传的人生感慨!
老朋友们问我:“你打了这么多的专业比赛和业余比赛,是不是冠亚军决赛最刺激,最难忘?”我说:“是的,冠亚军决赛的确最刺激,最难忘。但多年前有一场排球比赛也使我难忘。而且通过这场比赛我领悟到的哲理一直谨记于心。”这场难忘的比赛,是在1983年全国第五届运动会男子排球赛上。后排左四:徐正国
福建男子排球队先在郑州的预赛中以全胜的战绩打入上海的决赛。一同进入决赛的队伍共有12支,分成两个组各六支队伍进行小组单循环赛。福建男子排球队在小组赛上已经先后以几个3:0战胜了广东队,浙江队,辽宁队和上海队。小组赛的最后一场球是对当时的“黑马”湖北队。湖北队是1982年刚刚冒头的一支年轻的队伍,以张仁江为代表的一批年轻队员体能好,技术全面,在全运会预赛和决赛的小组赛上击败过几个强队,已经具备了全国前六名以上的实力,但在大赛的经验上还有所欠缺。
第五届全运会
这场球对湖北队来说十分重要,胜了,或者是2:3负,湖北队都能进入前六名,而同组的浙江队就要掉到六名以后去,反之,浙江队就能进入前六名。但这场球对福建队来说则是无所谓的球。因为无论这场球输赢福建队都已经是小组循环赛的第一名了。如果从后面半决赛、决赛的需要和福建队的利益出发,我们可以把六个主力换下来休息,以更充沛的体力去打后面的半决赛和决赛。而如果按照全运会赛会的要求和体育精神来说,我们应该正常地打,让输赢成为自然的结果。
左起林莉、徐正国、徐云丽
这场比赛的前一天正好是赛会的轮空休息日。但在休息日里最紧张的还是浙江队和湖北队。湖北队的教练和领队一直找我队的教练、领队,希望我们保全实力,把这场球让给他们或给他们两局。浙江队则很担心我们会保全实力,放掉这场球。他们不但派教练领队来做工作,而且浙江队的黄高潮等老队员由于和我们多年一起打球已经非常熟悉,也来找我们运动员做工作,希望我们不要放球。双方甚至都动用到各自省体委的高层来做私下沟通。面对这种情况,福建队的领队、教练也开始挠头。原来一场对我们来说输赢无所谓的球,竟成了输赢两难的抉择,怎么办?正好,由于此次男排可能为福建获得第五届全运会的第一块金牌,我省体委的几位主要领导也赶到上海督战。领队和教练赶紧向他们汇报,高层紧急开会,拿出了对策。
前排左三徐正国,为恩师祝寿…
在赛前准备会上,许文新教练布置了用三老带三新的出场阵容。三个老队员是汪嘉伟,徐真和徐正国(国家队队员郑宗源和郭明先不上场,保存实力)。三个年轻队员是颜建明,肖青松和林增。同时提出了这场比赛的指导思想是:“要严格遵守全运会赛风赛纪,不打假球,不让球。同时为了后面的半决赛和决赛,上场队员不要乱拼,绝对不能受伤,输赢是自然结果。”这个决策真的很英明。一方面,我们提出了严格遵守全运会赛风赛纪,不打假球,不让球,对赛会的组织者来说挑不出毛病,是符合体育精神的。同时也告诉浙江队,我们没有放球,上场的阵容还是很强的。你看,汪嘉伟和徐真这两员国家队的大将都出场了。浙江队应该也很难挑理。另一方面,也告诉湖北队,我们没有全部主力上场,是给你们机会了,你们打得好就可以拿下这场球。湖北队也应该满意。
比赛在静安区体育馆举行。福建队的准备活动做得还是很认真。教练员们一直在强调要做好准备活动,防止受伤。队员们心理上也一直很放松。临上场前教练员也只是强调不要受伤,并没有交代具体的打法。比赛一开始,湖北队就士气高昂,拼劲十足,场上又喊又叫。而我们这边的六个队员上场后的求胜心就不强,拼劲也显得不足。不久就以9:15输掉了第一局的比赛。第二局比赛前,教练员还是不急不慢地讲了一下要求,我们几个队员也还是很平静地进入比赛。但很快情况发生了变化。湖北队依然斗志昂扬,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打了个好球就满场跑,还不时地计较裁判的判罚,让我们有点生气。特别是在拦下汪嘉伟的扣球后,湖北队员得意得冲他喊叫庆贺。这下彻底激怒了汪嘉伟和我们上场的队员。当我们打了一个好球,聚在一起拍手加油的时候,队长汪嘉伟对大家说:“真不知好歹,我们把他拿下!”大家一起喊了声:“拿下!”
这下福建队像一只睡醒的雄狮,开始咆哮了。福建队的上场阵容虽然是三名老队员带三名年轻队员,但这三名年轻队员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只是经验少一点而已。而且三名老队员汪嘉伟,徐真和徐正国已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组合起来的这个阵容面对任何强队也毫不逊色。第一局输球主要是求胜心不强,不想拼而已,现在齐心协力要拿下这场球了,就像猛虎下山,锐不可挡。福建队又是当时公认的快速多变战术打得最好的一支球队,两快一游动更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汪嘉伟的短平快,徐真的背快,再加上肖青松或颜建明的游动进攻,一时间打得湖北队毫无招架之力。很快福建队就连拿两局,以2:1领先。
第四局对湖北队来说是关键的一局。他们只要拿下这一局,就还能进入前六名,输了这一局就要退到6至12名的比赛中去了。坐在看台上的浙江队员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他们盼望着福建队能拿下这局球,把他们送进前六名,全队都在看台上摇旗呐喊为福建队加油。福建队则没有丝毫的输赢包袱,只有一股气要拿下这场比赛,打的还是很得心应手。湖北队是一支新锐,虽然队员的技战术和实力水平都不错,但年轻,经验稍逊,到了这关键的一局,变得不会打球了。图中:汪嘉伟
一开局,福建队就连连得分,而湖北队的发球和一传连续失误。5:0福建队领先时,湖北队教练叫暂停,批评了一顿。恢复比赛后,湖北队更不会打了。而且场上还出现了埋怨情绪,互相指责,又造成连续丢分。10:0时湖北队教练再叫暂停,换人,鼓励了一番。虽然这一段湖北队也打了几个好球,但是,当时的比赛不是每球得分制,而是发球方得分制。福建队的接发球进攻打的滴水不漏,湖北队总也得不了分。场上比分到了13:0,湖北队再丢两分就要吃鸭蛋了。左一:原福建男排队员邓保华与庄宇珊
也许是天意,动物都想帮弱者湖北队打破零分的囧境。突然一只猫从看台上跳入场地,被司线员和运动员驱赶后惊慌失措,又找不到路跑出去,只好在满场观众的起哄声中四处狂奔。静安体育馆的工作人员被迫进场抓猫,致使比赛中断了约五分钟。在这短暂的比赛中断时间里,福建队的领队从主席台跑下场来,向教练员传达了领导的指示:“要贯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不要把对方打成15:0,让两分给湖北队。”教练员就给我们布置道:“发个菜球给他们,对方进攻时不要拦网,让他们拿到发球权后再让两分。”猫被抓走后,比赛重新开始。肖青松按要求发了一个很菜的球,对方组织进攻,我们前排队员虚跳拦网,连手都没有伸。可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对方队员不知是为了躲拦网,还是为了高点进攻,竟然扣球出界。14:0了。肖青松又发了一个更菜的球,但没想到的是;对方队员紧张的把球垫过了网。我们一看,这和教练布置的让球原则不符呀,于是又把球垫回去让对方进攻。这个球高高地挂在对方的网上,是一个标准的探头球,湖北队只要扣下来就可以了。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前排的一个队员起跳后,用右手抓住球网往下拉,左手(他是个左撇子)用力地把球扣到看台上去了……看台上去了……去了…… 主裁判“嘀~~~”的一声哨响,本局15:0,全场3:1,福建队获胜。这场比赛使我深深地认识到:有实力才有话语权。没有实力,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如果你没有实力又想要取得自己的利益,就只能请求实力者高抬贵手。离开运动队进入社会后,我看到:小到学生升学考试,中到大公司的商业竞争,大到两个大国强国的抗衡,无不证明了“有实力才有话语权”这一道理。 如今的中国已经不再任人宰割,因为我们有雄厚的实力与之抗衡!有实力,就有话语权!左起:蔡斌、汪嘉伟与赖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