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我愣住了，这个词突然变得很陌生。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咱们村里，现在彩礼少说也得二十万起步，再加上三金什么的......"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妈，我和小军在一起都七年了，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窗外的梧桐叶已经泛黄，秋风吹过，零星的几片叶子飘落在阳台上。我望着这一切，恍惚间已是七年时光。

七年前，我和小军相识在一家外贸公司。那时我刚毕业，是公司的翻译；他是业务部的销售，西装革履，笑起来温暖又阳光。我们从同事变成恋人，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同居生活。

我们租住在城东的一个小区，两室一厅，每个月四千的房租我们一人一半。晚上下班回家，有时是我先到家做好饭菜，有时是他带着外卖等我。

周末一起去超市采购，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为了一瓶酱油的牌子小小争执，又因为对方挑选的水果让步妥协。这样的日子普通又温馨，平凡的生活里藏着最真实的幸福。

小军的工作很拼，经常出差，收入也比我高出不少。但我从不觉得自卑，因为我们约定好各自负担自己的开销，共同的费用平摊。偶尔外出旅行，酒店是他订的，餐费是我付的，谁也不欠谁的。

"等我升职后，我们就结婚吧。"小军常这样承诺。我也不着急，只是笑着点头。毕竟我们年轻，未来很长，眼下的生活充实而满足。

妈妈偶尔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把小军带回家看看？"我总是随口应付："等他不那么忙了吧。"其实，我害怕把他带回去会被逼婚，会让我们之间多出许多不必要的压力。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我们可以只是我们自己，不必承担太多家庭的期望。

直到去年，小军升职成了部门经理。庆功宴上，他搂着我的肩膀，向所有人宣布今年会向我求婚。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是甜蜜和期待。我想，终于到了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了。我们谈过孩子的名字，谈过房子的户型，谈过去哪里度蜜月，唯独没谈过彩礼。

在北京生活久了，我几乎忘了老家还有彩礼这回事。直到妈妈再次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小军谈到彩礼了吗？"

"彩礼？"我愣住了，这个词突然变得很陌生。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咱们村里，现在彩礼少说也得二十万起步，再加上三金什么的......"

"这么多？"我吃了一惊，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妈，我和小军在一起都七年了，用得着这么见外吗？"

"傻孩子，"妈妈叹了口气，"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这是规矩，是对你的尊重。你看你同学小红，上个月结婚，人家男方主动给了三十万彩礼，多体面。"

放下电话，我突然感到一阵迷茫。在北京这座城市里，我们早已习惯了独立自主的生活，对彩礼这种传统似乎很难理解。但转念一想，妈妈的话也不无道理。同居七年，我付出了青春和时间，如果小军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这段感情又算什么呢？

晚上，小军回来时，我试探着提起了彩礼的事。

"二十万？"他放下筷子，眉头紧锁，"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想提，"我解释道，"是我妈问起来的。老家那边都这样，这是传统......"

"传统？"小军冷笑一声，"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早就超越了这些世俗的东西。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突然跟我谈钱，你不觉得很俗气吗？"

我一时语塞，但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谈钱就俗气吗？那我问你，如果我们结婚，你打算买房子吗？首付至少要七八十万，这笔钱你准备好了吗？"

小军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我当然想买房，但你知道北京的房价。我的积蓄还不够，可能需要两家一起出......"

"所以，"我打断他，"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我家出钱买房，却认为给二十万彩礼很过分？"

"那不一样！"小军提高了嗓门，"买房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彩礼是什么？是买卖！你知道同事们知道我给了彩礼会怎么看我吗？"

我突然意识到，在他眼里，我的价值甚至不及一套房子的首付。我们之间的差距，原来不只是对彩礼的看法，而是对整个婚姻的理解。

那晚，我们的争吵没有结果。小军甩门而去，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泪水模糊了视线。七年的感情，怎么会因为一个彩礼闹得如此狼狈？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小军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他不再提结婚的事，我也假装无所谓。但心里的裂痕一旦出现，就很难弥合。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回来，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忽然说："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你从来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势利，总是问我买这买那。你很独立，不粘人。"

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的水杯几乎要握不住："所以，在你眼里，我要彩礼就是势利了？"

"你变了，"他摇晃着脑袋，"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只看重钱。二十万，你知道我要工作多久才能存到吗？"

"你升职加薪后，年薪少说也有四十万了吧？"我冷冷地反问，"这些年，我付了一半的房租，一半的生活费，从不让你多掏一分钱。我要个彩礼有错吗？"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失望，仿佛我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所谓的"不一样"，不过是希望我永远不跟他计较，永远扮演那个好说话的角色。而一旦我有了自己的要求，他就觉得我变了、势利了。

"也许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我最终说，"我搬去朋友家住几天。"

收拾行李时，他靠在门框上，语气缓和了些："别这样，我们可以慢慢谈。彩礼的事，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

我勉强答应了。但就在我搬出去的第三天，同事小李发来一条微信："昨晚在酒吧看到小军和一个女孩，挺亲密的。你们......"

我的手指僵在屏幕上，心如刀绞。七年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

当晚，我回到了我们共同的住所，想问个清楚。推开门，小军正在打电话，声音轻快得不像话："对，我想看看海景房......预算？五十万首付应该没问题......"

我站在玄关，如遭雷击。他对我说二十万彩礼都嫌多，转眼就能拿出五十万买房？

感受到我的目光，小军慌忙挂断电话，尴尬地笑了笑："你回来了啊......"

"海景房？五十万首付？"我一字一顿地问。

"哦，那个......"他支支吾吾，"是帮朋友看的。"

我冷笑一声："小军，咱们在一起七年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很单纯，不像你总是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我几乎要笑出声，"我只是要一个彩礼，就是斤斤计较？而你，转身就能为另一个女人花五十万？"

"那不一样！"他激动地辩解，"买房是投资，是为了将来！"

"所以，"我冷静地说，"在你眼里，给我二十万是浪费，给她买房是投资？"

那天晚上，我彻底搬出了那个住了七年的家。七年的感情，抵不过一个陌生女孩的投资价值。这个认知让我痛苦，却也让我清醒。

小军仍然时不时发来信息，说他只是一时冲动，让我回去好好谈谈。但我已经看清了一切。不是彩礼的数字将我们分开，而是彩礼背后的态度。他可以轻易为一个刚认识的女孩付出五十万，却为了给我二十万彩礼争得面红耳赤。

三个月后，我在朋友圈看到小军和那个女孩的婚礼照片。他穿着昂贵的西装，笑容灿烂。配文是："终于找到了懂我的人。"照片里，新娘手腕上戴着我曾经在橱窗前驻足许久的那款钻石手链。

朋友们纷纷打来电话安慰我，但我却意外地平静。我终于明白，爱情不是计较得失，但也绝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退让。小军愿意为那个女孩付出，不是因为她不要彩礼，而是因为他真正愿意为她投入。

如今，我已经离开北京，回到了老家的城市。妈妈见我回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紧紧抱住我："傻孩子，妈不该跟你提彩礼的事。"

"不，妈，"我擦干眼泪，"彩礼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愿不愿意给你彩礼。如果他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他根本不值得你等待。"

窗外，又是一年秋天，梧桐叶依旧飘落。我坐在新租的公寓里，看着夕阳西下。这七年，我流过泪，笑过，爱过，也恨过。但我不后悔，因为至少我看清了真相，没有错付终身。

昨天，我在楼下的咖啡馆遇到了高中同学。他说他刚回国发展，问我愿不愿意给他当助理。谈及薪资待遇时，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提出的所有条件。临走时，他忽然问："你相信有缘分吗？七年前我就想追你，可惜那时你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生活总是这样，当一扇门关上，另一扇窗就会打开。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我值得更好的。

至于彩礼，它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数字。它是态度，是尊重，是一个男人愿意为你付出的证明。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指望他能陪你走过漫长的婚姻岁月？

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教会你成长，然后离开。而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会在对的时间出现，带着对的诚意和尊重，让你明白，原来爱情本可以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