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三联美食
夏天来临,西瓜、芒果、荔枝等各色水果陆续上市。在我看来,这些水果通通赶不上一碗冰镇糖渍番茄。番茄特有的清香,酸酸甜甜的口味,以及红艳艳的色彩,胜过世间一切瓜果琼浆。午后,坐在阴凉的家里,从菜篮子捡起两个拳头大的红番茄,烫水剥皮、切片、撒上白糖,放入冰箱。十分钟后,取出冰凉透骨的细白瓷碗,用叉子将一片片糖渍后的番茄送入口中,美美咽下去,一股幽凉贯穿全身。蝉在嘶鸣,太阳明晃晃,我心却如山中清泉般清澈、欢快,暑热顿消。
相传番茄的老家在秘鲁和墨西哥,原先是一种生长在森林里的野生浆果。当地人把它当作有毒的果子,称之为“狼桃”,只用来观赏,无人敢食。据记载,当时英国有个名叫俄罗达拉里的公爵去南美洲游历,第一次见到番茄,就被它艳丽的色彩所深深吸引,于是就把它带回了英国,作为稀世珍品献给他的情人伊丽莎白女王,以示对爱情的忠贞。此后,番茄便有了“爱情果”的美名。
番茄是明代时传入中国的。很长时间作为观赏性植物。成书于1621年的《群芳谱》载:“番柿,一名六月柿,茎如蒿,高四五尺,叶如艾,花似榴,一枝结五实或三四实,一数二三十实。缚作架,最堪观。来自西番,故名。”
直到十八世纪,才有人冒险吃了番茄,从此知道了它的食用价值。相传,有一位法国画家看到番茄如此诱人,便萌生了尝尝它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念头,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食用,但是为了后人,于是他就壮着胆子,冒着中毒致死的危险,吃下了一个,并穿好衣躺在床上等待“死神”的降临,然而过了老半天也未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便索性接着再吃,只觉得有一种酸甜的味道,身体依旧安然无恙。清代末年,中国人才开始食用番茄。
我吃过的西餐中,源自俄罗斯的罗宋汤、风靡世界的意大利面都离不开番茄。散步时,常在闹市区的肯德基店外驻足,透过落地玻窗,看见店里大人和小孩就着一包番茄酱,美滋滋地吃着一大包金黄色炸薯条,吃得那么过瘾,仿佛我也品尝到了酸酸甜甜咸咸的番茄酱味道。
小时候,没有果酱,只有烹饪用的番茄酱。空口吃上去,味道显然没有果酱甜美可口。哔哩哔哩网站上的早餐小视频,绘声绘色地将三明治制作过程呈现给观众,让人在审美享受之余,还被撩起亲手烹制的欲望。各类三明治离不开几缕番茄酱的调味,番茄酱因而销量大增。中国人的早餐,略显单调,而欧洲人的三明治制作简单快速、荤素皆备,以番茄酱调味的口感很快征服了中国年轻一代。
番茄酱在西餐中运用很广。我嫂子的母亲是哈尔滨人,做得一手东北好菜。当年亲母邀请我家到她家小别墅做客,亲自下厨款待我们。我曾在厨房观看亲母烹制拿手菜“油焖大虾”,其中番茄酱必不可少。据亲母称,此菜源自俄罗斯做法,后加改良,乃中西合璧的风味佳肴。
在中国,最普通的番茄菜品当属番茄炒鸡蛋、番茄蛋花汤。
我以为自己做的番茄炒鸡蛋可口美味,深得到家人赞许。其秘诀是炒鸡蛋火候要老点,倒入番茄后,须放两勺白糖,增加番茄的甜味,最后撒入大量葱花。此菜咸甜味,并有浓浓的柴火香。
番茄蛋花汤是我家常吃的汤菜,源自于母亲。炎夏食之清爽开胃,寒冬食之温胃暖和,一年四季均为佐饭尤物。周末,在家上网累了,我习惯钻进厨房,亲自做一道番茄蛋花汤松弛紧绷的神经。将番茄剥皮、切碎,鸡蛋打成蛋液,葱花切好备用;油锅下番茄炒,掺水放盐、胡椒粉,放芡粉煮开;将蛋液缓缓倒入锅中,半分钟后用铲子从锅底将凝固的蛋液铲起,顿时只见无数如黄绸般飘逸的蛋花升腾起来,飘浮在汤面上,最后撒入葱花。此菜看上去色泽艳丽,品之清淡爽口,制作工序简单好玩,特别是蛋液变成蛋花的一刹那,真是有趣之至。
蛋花汤泡饭,酸辣味美,我们百吃不厌。
我所知道最昂贵的番茄佳肴要数番茄牛尾汤。这道看似西式的吃法,其实是地道川菜。有一年春节,刚过完初一,嫂子就端着一大锅拳头大的牛尾骨汤登门,称是地道甘孜州牦牛尾骨熬制,十分稀罕。当晚,借助这难得的食材,哥哥用三个大番茄、葱、姜、胡椒等调料,烧炖出一大锅番茄牛尾汤。牛肉和番茄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缭绕在厨房间,令人口舌生津。然而,我一心想让家里人饱餐一顿,放弃了品尝这道美味的机会,与难得的美味失之交臂,至今想来颇多遗憾。
在网红博主李子柒的小花园里,番茄种类形形色色,红的、黄的、圆的、花瓣型的让人眼花缭乱。而像观赏植物类的小番茄,俗称“圣女果”,被种在花盆里,是许多拥有露天阳台人家的最爱。
小番茄甜味较浓,口味不输给大个头,对剖后用作沙拉食材,是常见吃法。我曾在春熙路的伊藤洋华堂品尝过“圣女果干”,即用小番茄腌制晾干后的产品,味道酸甜并有浓郁番茄香,类似果脯。有人说,小番茄是转基因农作物,因而很长一段时间我拒绝食用。但终究抵挡不住美味诱惑,现时不时要买回家过把瘾。
油浸番茄是风味独特的西餐调料,不仅是披萨意面等的最佳佐料,也可用于制作佛卡夏面包。橄榄油和各种香草的味道融在酸甜的番茄干里,异常美味。具体做法是:将番茄自然风干,放入一玻璃瓶里,注入橄榄油、香草,将瓶子密封好,放置一个月即可开封享用。
番茄是舶来物。当欧洲人坐在坚实的城堡,欣赏庭院里果实累累的红番茄时,地球另一端的成都,我身在阴凉的屋内,品尝着冰镇糖渍番茄。大自然多么神奇呀,赐予人类番茄这样的美物。而人类又是多么聪明和幸运啊,发明了番茄这么多的吃法,得以享受着自然的无私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