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川滇横断之旅第十一天小结
文/俞敏洪
今天是11月16日,川滇横断之旅的第十一天。今天是新东方31周年生日。31年前,1993年的11月16日,我从海淀教育局手里拿到了第一张办学许可证,正式开启了新东方的发展历程。今天早上,刚好我在梅里雪山看日出,朋友们为我准备了蛋糕,在神山下为新东方过生日。
答应为网友直播日出。晚上一直没有睡踏实,担心神山被云雾遮住。
早上七点拉开窗帘,神山在晨光稀微中开始变亮,月亮挂在神山顶上,如一轮明镜照耀人间。
我们扛着设备迅速到达观景平台,开始直播日照金山,天空逐渐明亮起来,圆月沉入山后,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洒上了最高峰,卡瓦格博。
五分钟后,通体变得金黄。梅里雪山不是一座山头,而是十几座山头几乎同时成为金山,像一条金黄的巨龙腾挪在天际。
大自然的壮美总是让人目瞪口呆,身临其境,惊叹之余,内心的敬畏油然而生。也许面对大自然,谦卑才是人类最好的姿态。在这点上,藏族人民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吃完早餐,我们和梅里雪山告别。经过德钦县城向贡山县出发,在县城上方的观景台上,我们再次回望阳光下的梅里雪山,并俯瞰了山谷中的县城全貌。
早在一千多年前,德钦就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节点。从这里绵延不绝的马帮下到险峻幽深的澜沧江峡谷,一路向北,或者翻越白马雪山,一路向东,把物资输送到四面八方。
人类从来没有真正封闭过,只要有需求就会有贸易。再险恶的高山大水,也阻挡不住人们穿越的脚步。
我们沿着澜沧江一路向南,跨过大江后,进入梅里雪山南部地区。德贡公路是从德钦到贡山的唯一道路,要翻越雪山的余脉孔雀山,道路在群山峻岭中环绕,狭窄而逼仄。孔雀山现在已经有了隧道,可以穿行而过,但我们特意走了老路,到山顶去看一览无余的风景。垭口周围生长着挺拔的松树,能明显感觉到气候更加温暖了。
贡山县的朋友远道来迎接我们。贡山属于怒江傈 [lì]僳 [sù]族自治州,是独龙族怒族自治县,这里也有藏族,但人数不多。在历史上,这里的少数民族或多或少都和古羌人有关系。古羌人不断南移,进入深山峡谷中,逐渐也变成不同的民族。宗教信仰一直保持着古老的万物有灵的特色。二十世纪初,西方传教士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传教,也让一部分人改变了信仰。
朋友们为我们表演了怒族歌舞,然后我们继续出发,到达怒江峡谷后,转上著名的219国道,一路向北。去第一个景点。去秋那桶的雾里村,这里海拔才一千多米,景致已经有热带色彩,三角梅盛开在房前屋后。
我们在秋那桶的民宿吃了午饭,然后跨过怒江,徒步向雾里村出发。雾里村是怒江边上的一个古老村庄,还没有通公路,物资还需要靠骡马运送。
这里保留了最古老的茶马古道,如今既是村里通向外部的唯一道路,也是人类不畏艰险进行交流的历史见证,道路有些地方完全是凿开悬崖峭壁前行,可以想见当初的艰难。
因为封闭,雾里村保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如今因为文旅发展反而成了一种优势。
不少民居在相关部门的支持下,已经改造成了民宿。一路上,我们看到一些游人已经到这里来寻幽探奇。
村庄的环境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但村民们一定不会觉得自己住在仙境中,天天赞叹自然的壮美。自古以来,住在大山深处的人们,更多的是被生存压得喘不过气来,只是到了现在才迎来了转机,能够在贫困中看到诗意,需要有超凡脱俗的心情。陶渊明之所以值得大家敬仰,就是因为他是贫困中依然保持着诗意的那个人。
从雾里村出来,我们再次跨过怒江,去贡当神山脚下的观景台,俯瞰怒江峡谷和丙中洛。
“丙中洛”是怒江边上一块相对平整的土地,这里在峡谷间相对平整的土地,不是叫“洛”,就是叫“桶”,和我们其他地方叫“坪”或者“坝”差不多。近几年,丙中洛名声越来越大,因为这里的田园生活给人提供了想象中桃花源的精致样本。那种鸡犬相闻,良田桑竹,黄发垂髫的生活状态,给人心带来了很多的抚慰。因为高山大水的阻隔,至今这里也不是很方便到达,因此反而弥足珍贵,充满了吸引力。
从观景台再往上走一点,就是怒江第一湾的所在地,我们站在悬崖边,俯瞰了峡谷中怒江U字形的拐弯,对面的山坡伸进江里,形成了“神龟饮水”的景象,是一个很奇特的景观。
今天晚上,我们住在丙中洛的松赞酒店,从房间窗户放眼望去,整个怒江峡谷还有丙中洛的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被收割过的水稻田一层层铺陈过去,犹如凝固的波浪,诉说着千百年来人类在这里的隐秘生活。
晚餐后,当地朋友安排了歌舞表演,傈僳族、怒族、独龙族、藏族歌舞轮番上场,热情的歌声感染人心,篝火火焰飘向天空,月亮从山头升起来,在彩云中穿行。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我的内心充满了欢喜。
我在群山环抱的人间仙境丙中洛,和你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