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婚夫订婚的那天,我失踪了。
再次回来是十年后。
我凭空出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现场。
所有人都厌恶我。
「你一消失就是十年,是欣欣陪着我们的!」
欣欣?我倒想问问欣欣,怎么我一消失,她就出现了呢?
这些年,她做我,做的可还开心?
1
现在的我正站在酒店大堂的洗手间里,额头满是汗珠。
如同十年前一样的装饰,身上还是那件订婚服。
我出来了吗?终于从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出来了吗?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太久了,太久没有见到过光亮,我甚至忘却了自己的模样。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是宽大的裙摆下,两条腿不自觉在颤抖着。
我只感觉头昏目眩,两只手使劲地攥着裙摆,让自己不会倒下去。
我颤颤巍巍摸索出手机,亮开了屏幕。
时间2033年10月25日。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个不知名的黑色房间居然困了我十年……
我叫方夏,即使我的容颜还是17岁的模样,但我确实已经27岁了。
我匆匆出了洗手间,走进大堂,依旧是婚礼现场,照片上的新郎没有变。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可能是我眼花了,一切都没变。
随后我的视线落在与陆言同框的新娘脸上,脸色煞白。
那个新娘,不是我。
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如果陆言和这个女孩要结婚,那我算什么?
「哎,站在门口做什么?」
工作人员正清理周围的人,冷不丁看到我呆愣的站在那里,疑惑开口。
「抱歉。」
我挪开视线,迈步走进嘉宾席位,打算找个位置坐下。
谁料经过服务生身边时,不平的地毯将我绊倒,我摔向了一旁放酒杯的桌子。顿时满桌的酒杯散落下来,周围人声惊呼,会场一片狼藉。
此时礼堂的大门打开,庄重的乐声响起,新郎和新娘手挽着手迈步而来。
我愣愣地看着台上的新郎,那个我思念了十年的陆言。
他长高了许多,西装革履,与从前那个清冷的少年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更加成熟,气质越发稳重。
2
我成了全场焦点。
陆言和新娘吃惊地看了过来。
看到我身上婚纱的那一刻,新娘脸色难看起来。
她扭头看向陆言,眼中带着询问。
「阿言?」
我缓了过来,缓缓从地上起身,对上陆言震惊的眸子。
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惊喜,全是厌恶,好像我的出现是他的污点一样。
他看了我半晌,将新娘拥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前女友而已,欣欣,你不信我?」
陆言摸了摸叫欣欣的女人的头,语气温柔,再没有看我一眼。
前女友?我看着他们如此亲密,喉间一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和别人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成了前女友。
「信的,可是她……」
方欣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嘟着嘴不满地指着我身上的婚纱。
「她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和我的一模一样。」
陆言的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失踪十年,再次出现是故意破坏我的婚礼吗?」
我每天煎熬地被关在一个破屋子里,走不出去,日日盼着能再次见到他。
现在见到了,等到的却是他和别人的婚礼。
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你在订婚那天失踪,消失整整十年。」
「我等了你三年,找不到你。那段时间是欣欣陪我过来的,我现在爱的人是欣欣。」
他是那么平淡,好似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3
我安静地听着,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陆言。
眼眶中有什么落下来,一颗颗滑落。
「请你离开,这是我和欣欣的婚礼。」
陆言冷漠地看着我。
那个叫欣欣的女人脸上带着笑,看他的眼神那样的炙热。
曾经我也是看着陆言,好像他是我生命中地一切,但现在他属于别人了。
他也不要我了。
我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希望你幸福.….…」
和陆言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不受控地虚晃了下,我定了定神,倔强挺直脊背走出大堂。
等到四下无人,泪水终于肆无忌惮滑落。
我摸着身上的婚纱,回想起当年陆言的话。
「夏夏,这是我亲自为你设计的婚纱,名为“夏日”。」
「这是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
「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如同夏日的太阳一般耀眼。」
「永远爱你……
我跌跌撞撞出了酒店。
4
周围的一切与十年前大不相同,这里的建筑更加科技化。
而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无措地站在路边,这个世界好似与我格格不入……
循着记忆走回了家,大门的钥匙已经换成人脸识别。
我凑过头去,大大的红色屏幕上弹出红色感叹号,冰冷的语音响起。
「您不属于这个家!」
这一瞬间世界这样安静,我成了被全世界抛弃,没人要的小孩。
我再也绷不住,靠着大门坐下,双臂环住膝盖,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痛得不能呼吸。
我狠狠地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又立即用手背将泪水擦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我把眼泪憋了回去,点了人工铃声。
来开门的是我熟悉的徐伯,只是他的头发白了好多。
「你是……夏夏?!」
徐伯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辨认了一番才认出我,连忙打开大门让我进来。
「夏夏,十年了,你这孩子去哪里了?」
徐伯揉了揉眼,泪水落下。
「老爷夫人在你失踪后就病倒了,辛亏遇到了欣欣小姐,不然你怕是见不到老爷夫人了!」
又是欣欣,听到这几个字我心里如同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欣欣小姐是个好孩子,陪着老爷夫人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人还聪明,发明了那个什么智能手环,现在的科技发达的不得了。」
「欣欣小姐还是国家的研究人员呢!老爷夫人喜欢她,她也是个孤儿,就被老爷夫人领养了……」
「小姐,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我讲起陆言订婚的事情。
「徐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唉,夏夏,放下吧。」徐伯叹息一声。
「当年陆言那孩子比老爷夫人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他整整颓废了三年。」
「是欣欣小姐一直陪着他,这些年来两个人也慢慢在一起了。」
「夏夏,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但你身上干干净净,想来是过的不差,过去的就过去吧。」
徐伯的话刺激了我。
「什么叫过去?徐伯,我被关了十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年,我好不容易出来了……」
我的男朋友成了别人的,爸爸妈妈也是……
这要我怎么接受!
我冲进别墅,傻了眼。
这里到处都是爸爸妈妈和方欣的合照,好像她原本就是方家的女儿。
书桌上到处都是她的获奖证书和奖杯。
新闻报道被裁剪下来,珍贵地封在相框里。
国际特级专利一等奖、国家高精尖人才……
等等,等等都在昭示着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才。
曾经,这里也曾放着我的各种获奖证书。
钢琴,小提琴,围棋……
而现在,竟连我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我上了楼,打开房间,里面的装饰是简白色的,不是我喜欢的红色。
可这明明是我的房间……
「夏夏……」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相信似的,捂着嘴喊了我一声。
我扭头,对上她微红的眼眶。
「妈妈!」
「夏夏,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妈妈上前抱着我,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妈妈,我的房间呢?」我控诉。
「这……」
妈妈愣了,面露难色:「欣欣当年搬进来后说喜欢这间屋子,我们就给她了。这些年要是没有欣欣,我们不知道会怎么样……」
欣欣!又是欣欣!
「妈妈重新给你整理一个房间好不好?」妈妈见我不说话,语气有些忐忑。
「陆言和方欣为什么会在一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陆言……」我哽咽着,眼眶湿润起来。
「你消失十年了,所有人都说你死了,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欣欣陪着我们走出最困难的一段,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都觉得欣慰,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你会回来……」
妈妈好似没看到我的难受,不停地说着方欣的好。
「要是没有欣欣,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心头一涩:「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知道我的一切都被她抢走了!」
我推开妈妈,转身跑出别墅。
我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撕烂了身上的婚纱,原本漂亮的裙子变成了垃圾。
「什么狗屁的独一无二,骗子!」
我打开手机,联系了出租车。
半个小时过去了,出租车都来了,身后却没有妈妈追来的身影。
「真像个小可怜。」
我自嘲一笑,上车去了市中心的酒店。
好在他们没有给我销户,我顺利住进酒店,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今天的新闻。
「陆氏集团总裁和科研大佬方欣的世纪婚礼……」
5
我茫然看着窗外,好像所有人都在过自己的生活,只有我自己停留在了过去。
点了外卖让人送来的衣服,我换上吊带背心和工装裤,装好身份证和手机出了酒店,打车去了最近的酒吧。
酒吧里面很热闹,我闭眼感受着喧嚣。
安静让我恐惧,只有声音才能让我知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个黑屋子。
太久了,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好像重新找回了自己,我喝下一杯酒,跳上了酒吧的唱台。
「兄弟,借我弹一弹。」我拍了拍琴师的肩膀。
在他让开后我坐上,指尖开始弹奏DJ电子琴。
一首超燃的曲子自我手下响起,这是我自己创作的,我从小喜欢音乐,尤其喜欢这样热情似火的乐器。
「哦哦哦!」周围的人欢呼着,他们第一次见女DJ能这么燃。
酒吧的人随着我的音乐而舞动,这一刻我好似才找回了感觉,这才是我方夏。
太阳般耀眼的存在。
一曲终了,我婉拒了众人起哄让再来一首的请求,点了一杯冰美式。
在卡座上我四处搜寻着目标,陆言都结婚了,还指望老娘守身如玉?
说不定人家都体验过多少次成年人的事了呢,我还是个只拉过小手的27岁的老女人。
虽然我的身体依旧是17的模样,可我身份证上确实已经27岁了。
十年,老娘被关在小黑屋的那十年就是我的青春啊,现在必须补回来!
我找到了我的目标,一个罕见的红发男人,他的头发很长,却格外适合他。
我已经喝了不少,脸已经红了半边,眼神迷离。
「帅哥,喝一杯吗?」
我举着杯子,靠在他的胸膛,轻轻扯了一下他的领带。
他的长相,很帅,是那种魅惑型的美男,配上红发更甚。
「找到你了……」他灿然一笑,伸手揽住我的腰。
我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滚烫的体温自他身上传过来。
「放开……」
我不适应的推了推他,却没推开,我从来没有离谁这样近过,这是第一次。
「呵……」他轻笑,指尖在我的耳垂摩擦着。
「嘶。」
一股刺痛让我甩开了他的手,我趁机脱离他的怀抱,伸手摸了摸耳垂,什么都没有。可刚刚为什么那么痛?
「你们在做什么?」
手腕被大力攥住,我被一个男人拉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