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厨房的木椅上，手里握着一杯凉掉的茶。窗外，风轻轻吹动着窗帘，阳光洒在桌上的玻璃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一片沉重。早上女儿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她欢呼着跑过来抱住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全是兴奋：“妈，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她的背：“恭喜你，孩子，你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是她无数个夜晚挑灯夜读的目标。然而，我却没办法全心全意地高兴。因为我知道，这一天也是我和她父亲协议离婚的日子。丈夫——不，应该说前夫，已经搬出了家。他的东西只剩下几个箱子，孤零零地堆在门口，等着他下班后带走。我和他坐在民政局的小办公室里，签下了那份协议书。我们没有争吵，也没有多说话，一切都像是早已排练好的剧本。回到家时，女儿正坐在沙发上翻看她的录取通知书，脸上挂满了笑容。她看到我回来，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文件：“妈，你看，我真的做到了！”我点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样。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像一把刀，划破她此刻的喜悦。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坐下。“莹莹，”我喊她的小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妈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抬起头，笑容还停留在脸上：“什么事？”“我和你爸......离婚了。”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什么？”“今天，我们去办了离婚手续。”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为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眼泪迅速涌了出来，“为什么要选在我最重要的时刻？今天不是应该是开心的一天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抬起头看着她，喉咙像堵了块棉花，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莹莹，对不起......”她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手里还攥着录取通知书：“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一直瞒着我？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莹莹，”我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的未来。妈真的撑了太久......”她愣住了，眼泪挂在脸上，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些年，我和你爸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只是为了不让你受影响，我们一直在坚持。但是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你现在考上了大学，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我们才觉得，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可是......为什么不能再等等？至少等我适应了大学生活再说啊！”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莹莹，拖得越久，对谁都不好。”我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下甩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妈妈不能再骗你了，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她低下头，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着。我想抱住她，却又不敢，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任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那晚，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和我说话。我坐在客厅里，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我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更加难受。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怜。她似乎在刻意避开我，我也不想勉强她。只是每天早上，我会在她的早餐旁边放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天多穿点衣服，天气凉了。”“别忘了带伞，可能会下雨。”她没有回过我纸条，但早餐总是吃得干干净净。一天晚上，她终于走到我面前，把一张纸条放在我手心里。我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妈，我需要时间。”我点点头，抱住了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最终没有推开我。“莹莹，对不起，也谢谢你。”我轻声说道。那一刻，我知道，我们母女之间的伤口虽然不会马上愈合，但至少，已经有了愈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