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信佛，经常去放生。
最近每隔一天她都会去外婆家附近的小河进行放生仪式，上一次是馒头，这一次是汤圆。
我劝她最近那片有杀人魔出没，不安全。
她却说：
“周小小，你在含沙射影谁呐？现在警察锁定你爸周伟明才是杀人犯。我放生都是为了给他赞功德。”
可是真正杀人的不是舅舅吗？
1
我妈今天又要去放生了。
这次她准备放生的是一桶汤圆。
她最近每次放生的地方都在外婆家附近一个5A级森林景区里的小河。
我已经陪着她去过两次，第一次她放生的是一箱馒头，第二次放生的是一筐鸡蛋。据说后面还会有牛奶。
她的放生行为我完全理解不了。
妈妈说这是在为我爸爸攒功德，因为我爸爸杀人了。
佛家说这辈子杀人了，下辈子只能沦为畜牲道。
为了不让爸爸落为畜牲道，妈妈在爸爸被抓后每隔一天都会为爸爸放生一次。
我劝她：“妈妈，最近那片区域有杀人魔出现，还是不要去了。”
妈妈听了我的话，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瞬间蹦跶了起来，暴跳如雷的骂我：
“周小小，你是在含沙射影谁呐？你爸周伟民才是杀人犯，他都畏罪自杀了。”
“我现在放生为你爸赞功德，你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以前我劝周伟明别在你这个赔钱货上多花钱，把钱花在侄子这个金疙瘩上才是对的。他不信，现在呐？你这不就是一个妥妥的白眼狼吗？”
我早就习惯了妈妈对我重男轻女的漫骂，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妈妈，真正的杀人犯不是舅舅吗？爸爸是被你们逼死的呀？
2
一个月前，爸妈和舅舅一家外出露营。
回来的却只有妈妈。
她说，你爸杀人了，现在在警察局录笔录。
我听后恍如晴天霹雳，爸爸是个老实本分的高校教师，遵纪守法极好面子，怎么会杀人呐？
我不相信妈妈的说法，毕竟她一直很嫌弃爸爸，觉得爸爸不无条件的帮助舅舅一家，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匆匆忙忙的找去警察局，才确认爸爸的确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被控制在警察局。
我想见爸爸一面问他为什么，但警察不让。
同时因为案件还在侦破中警察也不愿意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好找到了相对明理舅妈了解事情的经过。
2
那天，他们一行五人去外婆家附件的一个五A景区露营。
位置比较偏，再加上是工作日，景区早上只有他们五人。
但是下午又来了一家三口人的家庭，他们的项目也是烧烤和放风筝。
露营的地方很大，只有两拨人，本来可以相互不打扰的。但是下午起风了，表弟拿着风筝线到处跑动，导致他的风筝和那一家三口的风筝缠在一起了。
于是两家发生了挣扎，一个冲动之下爸爸拿出后备箱放着的斧子砍死了那一家三口。
舅妈口中的故事好似这就是一场吵架冲动之下的激情杀人。
她还劝我：“小小，别怪你爸！是对方太气人了，骂我们没教养，还骂你表弟是超雄。你爸作为大学老师什么时候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气不过才会冲动杀人的。”
她越是劝我，我越是怀疑。
我爸本就不喜欢舅妈一家，又怎么会为了从小就被宠坏了的表弟冲动之下杀人呐？妈妈把表弟当自己亲儿子，爸爸可不会。
更何况，舅舅一家之前因为表弟和别人吵架打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怀疑，真正杀人的是舅舅。
可是为什么成为嫌疑人的是爸爸呐？
妈妈虽然是个伏弟魔，但不至于在这种犯法的大是大非面前还偏心舅舅吧？
3
回到家中，妈妈正在厨房里哼着歌做晚餐，一点都不像老公刚刚杀人入狱的状态。
我质问妈妈，是不是舅舅杀的人？
“爸爸一直是讲理的君子，怎么会冲动之下杀人？”
面对我的问题，妈妈非常生气，直接给了我一耳光。
“枉你舅舅那么疼你，你表弟没有的东西都会买给你，你居然这样想你舅舅。”
“再加上，杀几个人怎么了，那几个人都是该死的。”
“你爸要是有担当就该早早的认罪，替你舅舅把牢坐了，而不是现在死咬着不认罪。”
她话音刚落，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你要是他女儿就该祈祷他早日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这么多年，我好像第一次认清眼前的妈妈。以往她总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舅舅家拿，帮舅舅结婚，买房，给表弟出学费什么的，爸爸都念在妈妈家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从不计较。
有时候爸爸还会劝我，钱都是身外之物，家庭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他杀的，他认什么罪啊？”
“警察又不是傻子，迟早会找出来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到时候你们都会因为包庇凶手做假证做牢的。”
妈妈依旧执迷不悟：“都说了人是你爸爸杀的，人证物证都有。”
这不像我妈，她只是偏心弟弟，但没脑子。
能成功把我爸爸栽赃进警察局，一定有同为高材生，在高校任职的舅妈的功劳。
虽然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但我还是想把我的疑虑都告诉警察。
正准备趁我妈在厨房忙碌，赶快去警察局和警察说清楚。
结果刚开门就遇上住在楼下的舅舅一家上门。
“小小，你这是要去哪儿了？都要吃晚饭了？”
哦，对。今天是表弟的生日。
怪不得平时只会给我和爸爸做番茄炒鸡蛋的妈妈，今天劳师动众的做上了大菜。
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我现在要去警察局说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我从小怕老师，向来在舅妈和爸爸这两位老师面前说话都会不自觉的胆怯，尤其是撒谎的时候。
“同学约我去看一个展。”
果然，舅妈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虚。
“你爸都进去了，你还有心情去看展？”
舅妈的话很讽刺，刺激得我也暂时忘了他是老师，火气一下就串了起来。
“我是没有心情，但你们这些真正的杀人凶手，可是很有心情呐。”
“我爸替你们去坐牢了，你们在这儿把酒言欢喝庆功酒呢。”
看着餐桌上我妈做的柴火鸡大菜，我就知道今晚他们又要大喝特喝了。
“你又在发什么疯呢？在你舅舅面前不准没大没小的。”
我妈呵斥我，使劲儿把我拉回客厅。
舅妈也给舅舅使了个眼色，也上前帮着我妈制止我出门。
4
他们收走了我的手机，把我关到了房间里面。
“妈，我爸和你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偏呐。”
“你有没有想过爸爸要是成了杀人犯，我以后怎么办？你以后怎么办？”
“爸爸要是出事了，我以后就没法考公了，大点的公司背掉之后也不会要我的。”
“你忘了我们全家的收入都靠爸爸吗？”
可是无论我怎么劝我妈，她都听不进去。就像中了舅舅一家的蛊毒一样。
“我看你才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就是一个外姓人。”
“你舅舅才是和我们同姓的一家人。”
听到妈妈的话，我心凉了一半。她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外姓呀？
难道在他眼里，我和她也不是一家人吗？
连着好几天我都被关在房间里面，一天两顿饭，都是在舅舅守着门的情况下，妈妈给我送进来。
我不断的哭喊打闹，制造噪音试图引起邻居们的注意。
这招的确有效，隔壁邻居以为我家虐待我，敲响了我家的门。
“王姐，我怎么会虐待孩子呢？”
“这孩子被人骗了，一定要和她那个大山里面的男朋友私奔。他爸不在，我这不担心他跑了嘛，所以才把他关在家里面的。”
邻居王妈表示理解，她家就有一个远嫁山区几年见不了一面的女儿，根本没有过多探索就走了。
爸爸收入不错，我们这房子一梯两户邻居就只有王妈。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妈妈主动把我放出来了。
“你爸死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我当场劈愣在了原地。
“这案子还没有定性，怎么会死呢？”
虽然不是警校的学生，但作为一个正经的大学生，看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剧，也大概知道一些办案的流程。
爸爸一直没有认罪，就算认罪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枪毙了呀。
“他自杀了。没抢救过来。”
我感觉说这话的妈妈特别冷漠，好像死的不是她老公。
妈妈把手机还给了我，才知道爸爸杀人已经上了热搜。
“知名大学教授因口舌之争，杀害一家三口...”
下面全是骂评，有很多声称是爸爸的学生，在下面造谣，爸爸平时就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还体罚过学生。
我爸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人，一向都是谦谦君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污蔑和对他形象毁灭的打击。
“你把这个新闻给爸爸看了？”
爸爸在警察局里，我不相信警察会把这种新闻给爸爸看，唯有能够去探监的妈妈和律师。
“我没事拿这玩意儿给他看干嘛，不嫌丢人吗！”
5
爸爸的葬礼很快就举行了。
除了舅舅一家，没有其他人来，因为现在全社会都认为爸爸才是杀人凶手。
舅舅一家和妈妈以为爸爸死了，一切皆成了定局，也不再关着我。
我火速联系了当初去警局找的李警官。
“李警官，你们对这件事难道就没有怀疑吗？”
“我爸他不可能是杀人凶手的。”
李警官很为难，但看在我死了爸爸，还是在警察局出的事，最终还是告诉我了一些情况。
“现在案子还没有定你爸爸就是杀人凶手，但物证和人证都证明是你爸爸杀的人。”
“我们也有所怀疑，但当时现场就你爸妈和舅舅一家，他们都一口咬定了你爸爸是凶手。行凶的斧头上也只有你爸爸的指纹。”
“而且我们查到斧头是你爸爸买来放在后备箱的。”
斧头？
我记得他们去露营的前一天晚，舅舅到我家来有说过要带一把斧头去露营，方便弄柴火和搭帐篷。
最近的五金店离我家都要两公里。
当时我妈怕大晚上的舅舅出门不安全，就让我爸去买了。
“斧头是我舅舅要买的，我爸只是代劳的。”
李警官皱着眉头说：“你舅舅也说了是他要买的，这并不能证明你爸爸没有杀人。”
“你们难道没有分开盘问过他们吗？我不相信串供能串得那么天衣无缝，爸爸肯定是不会杀人.....”
慌乱无助中，我甚至怀疑舅舅他们是不是和警察串通好了。
“周小姐，你冷静点。”
“你这些怀疑的前提是你相信你爸爸不是杀人凶手，是基于你对他的信任。但警察办案只相信证据。”
李警官说的没错，办案要讲究证据。
爸爸是不是也是因为无法自证了，再加上网络对他的评论才走上绝路的。
“李警官，我爸爸是不是看过网上对他的评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爸最在意自己的名声了，如果不是看了网上的评论他不可能轻易自杀的。是不是有谁在看望我爸的时候给他看了？”
我本意是引导李警官去查是不是有人故意刺激我爸自杀的，他听了后特别生气。
“周小小同志，你当警察局是你家呀，谁想看你爸都能上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除了律师，办案期间警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有没有可能是律师....”
我话还没说完，李警官直接制止了我。
6
我依旧不相信人是爸爸杀的。
但现在无论是舅舅一家还是妈妈那儿，他们都三缄其口，咬死就是爸爸杀人了。我要是想问那天的细节，他们直接拒绝和我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