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涉嫌犯罪被抓，面对“内部人员”的意见，如何识别真假？

作者：张毅，职务犯罪、经济犯罪辩护律师，广强律师事务所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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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硬不硬，靠不靠谱，要看遇到事儿能不能帮忙，家里人摊上大事儿——涉嫌犯罪被抓了，绝对算得上大事，所以几乎没有家属不想着找关系的，也常常会有获得内部人员的意见，有的别说还真的靠谱，但是大部分不那么靠谱，今天就以笔者遇到的一个咨询来剖析剖析“内部人员”的意见。

情况是这样：一个涉案超千万的保健品诈骗案，有十几个被告人，第一被告人被判了11年，第二被告人被判了10年，第三及以后的被告人均是5年以下。对于第二被告人在二审中的辩护方向，我的意见有三：，一是继续打定性——是否构成诈骗罪还是他罪，二是打事实不清和证据不足，三是争取从犯的认定，在一和二的基础上才可能争取到二审认定为从犯，从而改判。

过了几天，家属又联系了，我们的对话如下：

家属：我们通过熟人关系找了某地中级法院的“法官”看了一审判决书，“法官”说构成犯罪，判10年重了，应该6-7年！

我：“法官”有没有说怎么才能判6-7年？

家属：没有，就说罪名、事实、证据都没问题，就是判重了，建议二审上诉认罪，请求轻判。

我：你觉得这话如何？

家属：毕竟是“法官”说的，我觉得二审就往认罪请求轻判方向走。

我：我个人觉得这就是人家随口一说，你有想过他讲这话的背后考虑吗，知道二审改判的法律规定吗？如果这两个你都不懂，你按他说的办就行了！

家属：他是“法官”啊，不可能骗人吧！

我：问你几个问题，他是刑庭法官还是民庭法官？办没办过这种案件？法官水平你知道吗？你是直接找的还是托人找的？花没花钱？……

家属：我们是通过熟人找的，没花钱，也不知道那个“法官”的情况，觉得人家是法院的“法官”总不可能错吧！

我：不说错不错的问题，就说我问的这些都说不清，你就能相信？这种建议我听得多了，跟你说下我的分析——

1、你通过别人找到“法官”问这个案件，“法官”跟你并不熟，他有义务帮你吗？帮了你有什么好处吗？啥好处没有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帮你？

2、“法官”不认识你，你也不知道熟人跟“法官”的关系程度，他们的关系浅了人家“法官”何必理你这事；关系深的，拿个案件这么直接问，“法官”不想说但又不能驳了你熟人面子，因此不能不说一点；

3、“法官”不得不说了，但他不知道你的情况，他总要考虑保护自己吧。换个位置，你是那个“法官”的话，你会怎么想，会不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只要是个人都会首先考虑保护自己不出事，所以他肯定不能跟你说罪名、事实、证据有问题，万一转身你就拿着他的话去找办案的两级法院，他怎么办？他可能就这样被你坑了，所以他不得不防。如果我是那位法官，第一反应就是本着没事别找事的心理，告诉你事实认定和证据都没错，只说判重了，说了等于没说，但是你心里肯定还会感谢他都这么说。

4、一个中级法院，可能有立案庭、刑事审判庭、民事审判庭、行政审判庭、未成年人审判庭、审判监督庭、执行局等庭，案件多的可能分的更细，刑庭再分个一到三庭，民事再分个一到五庭，这都是法官，不做刑事怎么给你出注意？隔行也是隔山。

5、刑诉法规定二审要改判或者发回必须是事实、证据、程序其中的一项或者多项错了，单纯的说判重了实务中几乎不会改。就算二审法院觉得判重了要改，那你们这十几个人的案件，别人就不觉得重吗？改了你的要不要改别人的，对于二审法院来说，要么改了你的其他人也改，要么全部人都不改，既然事实、证据没问题，二审又认罪了，那干脆就都不改了，这多轻松。

6、二审就算要改也比较少直接改，一般是发回去让一审法院查清事实之后再改，可是发回去的理由还是上面说的事实、证据、程序三点，基本没有量刑过重发回重审的说法。

7、这是保健品诈骗案，你站在家属的角度觉得重了，那你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想想觉得重不重。建议你去问问你身边的人，说有一个针对老年人的保健品诈骗案，一盒保健品几千块，针对老年人销售了1000多万，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怎么说。就算保健品都是真的，我保证连你的身边朋友都会说判得不重，甚至我作为律师，如果不了解这个案件，我都会觉得判的不重，毕竟批发价几十块钱的产品，却几千块卖给老年人，一听都会觉得性质太恶劣，不判十几年都说不过去。法官也是普通人，如果连你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不重，法官凭什么会听你的觉得判的重呢？特别是案件事实、证据、程序都没错的情况下，你觉得法官会认为凭就会单单觉得你家的重了？

上面分析完了，小结一下：面对内部人员给出的意见，考虑的时候不是看他的身份，是看他讲话背后的利益考虑，毕竟每个人的行为动机都是处于趋利避害的心思而做出的。（当然，这个总结好像放在哪都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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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下，刑事案件过程中，经常会遇到家属通过各种关系，找其他人获得一些内部人员的“意见”，然后拿着这些“意见”来让律师去做。实际上，是个负责、专业的律师都会反感这种“意见”，因为出“意见”的人都没有看过案卷，仅凭传了几道的话就能给出“意见”，既然这么厉害，你家属自己干算了？拿这种话跟律师说，说实在，如果不用负责任，作为律师肯定是很高兴的，只要按照内部人员的“意见”去做就行了，将来结果不好，又不是我律师的导致的。

所以就像上面咨询例子，有了内部人员给的意见，律师就不用对案件事实、证据、程序发表意见，案卷都可以不用梳理了，只要说判重了，闭着眼睛都能去辩护。

以上内容是张毅律师根据实务经验总结和思考而得的，希望对实务辩护有所帮助。

作者：张毅律师

编辑：君博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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