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次失败婚姻后,我国唯一的农民少将甘祖昌终于找到同他携手度过一生的伴侣,她比他小18岁,她叫龚全珍。
王震拜托李平为甘祖昌介绍对象10万屯垦部队,没结婚的人非常多,其中有二十岁的青年人,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为了能让战士们安心在部队生活,军长王震找到后勤部,要后勤部为未婚的屯垦指挥员们找伴侣。
王震找到后勤部的甘祖昌,问他:“老甘,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呀?”
甘祖昌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这倒是个新鲜事,司令员要为部队官兵解决婚姻大事呢!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哟!”
王震听罢哈哈一笑说:“没听说过的事,我们也得做,你想想看,咱们这部队里有差不多十万军官,他们要在这里扎根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一件大事啊!我们是父母官,当然要帮他们解决人生大事!”
王震说得很有道理,甘祖昌很赞同。
但是想要解决婚配问题,其实并不容易。
王震见甘祖昌一脸难色,便说:“我知道这事不简单,所以我才找你们后勤部嘛!你们帮帮忙,给想想办法!”
经过一番思考后,甘祖昌想起前几天听山东籍的战士们说,抗日战争的时候,山东有过很多次残酷战争,很多地方的男士都参战去了,不幸的是,大部分人都牺牲在了战场上,他们的家属成了寡妇。
这些寡妇们都还很年轻,她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些寡妇介绍到到部队里,既解决了男战士们的婚配问题,也解决了寡妇的问题。
不到一年时间,部队的大问题总算是解决了,看着战士们都有了家人、孩子,司令员王震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天,王震在甘祖昌办公室里同他闲聊,聊着聊着,王震突然想到什么,大声说道:“诶呀!怪我怪我!我怎么忘掉一个人了!”
王震的突然发言让甘祖昌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忘记给哪个战士介绍对象了吗?
王震扭头对着甘祖昌说:“我忘记你了!”
“我什么呀?”
“光顾着给部队战友解决婚姻问题了,忘了你了!你现在还单身呢!”
闻言,甘祖昌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我,你解决了部队的问题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啊!我必须解决了你的问题!”
甘祖昌没有再反驳,只是笑了笑。
王震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除了工作之外,他就是在给甘祖昌物色合适的对象。
那天,王震听说军区子弟小学里还有几位教师没有成家,正好他家三个孩子都在这所学校读书,所以便借着了解孩子学习成绩为由来到学校为甘祖昌打听情况。
“李校长,听说学校里还有几位女老师没有结婚是吗?”
李校长闻言点点头说:“是的,王司令你说的对,王司令真的很了解情况,连我们学校有多少女教师单身你都是清楚的。”
王震呵呵一笑说:“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李校长,女老师们的婚姻问题还是要注意下,你这校长不能只顾着工作,也要关心一下老师们的个人问题哟!”
“请司令放心,我一定会帮她们解决了个人问题的!”
“那就好,我跟你说,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给甘祖昌介绍一个!”
“行!保证完成任务!”
待王震离开后,李平校长就开始找那些单身女教师们谈话了。要给甘祖昌找个合适的人并不容易,虽然她认识甘祖昌,但她还真不知道甘祖昌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最后李平校长找到王震,又通过王震找到甘祖昌。
“你有什么要求呀?” 李平校长问。
“我没有什么要求的,人长得漂亮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品德好,能吃苦耐劳,心地善良,至于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孩子,这都不重要。”
甘祖昌说的是真话,前段时间,后勤部的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演员,但是甘祖昌觉得对方并非脚踏实地之人,所以就没有见面。
了解完甘祖昌的要求后,李平立刻回到学校开始为他“对号入座”,李平按照甘祖昌给出的条件帮他找了两位单身女老师,但都觉得不合适。
李平又帮着找了第三个,她叫龚全珍。
18岁的年纪差龚全珍1923年出生在烟台一个贫苦人家中,她的父亲是邮电局电报员,母亲是家庭妇女。龚全珍姊妹共11个,其中男孩7个,女孩4个,龚全珍排行第六。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龚全珍养成独立性格,她盼望着自己可以快快长大,盼望着能挣钱养家养母亲,在龚全珍的强烈要求下,她获得上学的机会,虽然求学过程十分艰难,但也正因为上过学,才让她拥有了同其他姊妹不同的人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父亲去世后,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龚全珍在哥哥的介绍下来到离烟台二三十里地的一个村庄教书,每个月可以拿30多元工钱,除了生活费,她还能攒下20元。
龚全珍来到军区子弟小学工作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的事。
李平了解龚全珍的性格,知道她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毕竟那时候龚全珍珍还要养活两个孩子(跟前夫生的),李平考虑到龚全珍带孩子不容易,便想把她介绍个甘祖昌,但李平并没有直接跟龚全珍说明此事,只是说有一位姓甘的部长要来学校了解情况。
龚全珍按照部队的要求,和甘祖昌见了面,龚全珍负责汇报工作情况,甘祖昌负责听,结果因为龚全珍汇报的过于认真,导致她没有看清甘祖昌的长相。
龚全珍跟李平说:“我没有注意他,也没有看他,以后碰到他,我还不认识他。”
闻言,李平劝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还有两个孩子呢……你好好考虑考虑!”
李平走了,龚全珍并没有考虑。过了几天后,甘祖昌来了,他这次来是想看看龚全珍的两个孩子,他把他们抱在怀里,耐心问他们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男孩们都很喜欢甘祖昌,看着眼前这般和睦的场景,龚全珍突然觉得如果他能成为孩子的爸爸也很好。
甘祖昌除了喜欢她的孩子之外,也对这俩孩子寄予厚望:“孩子们是国家的人才,我们有责任好好培养他们!”
几句话说得龚全珍心里热乎乎的,甘祖昌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啊!
就这样,龚全珍还是渐渐同甘祖昌交往起来,但她心中仍然有顾虑,甘祖昌是首长,自己只是普通教师,他们合适吗?
她把心中的顾虑告诉校长李平,李平说:“你不要这么想,甘首长是一位意识很纯正的同志,我在延安时就认识他了,在婚姻问题上,你们有过同样的遭遇,他会理解你的。”
(在认识龚全珍之前,甘祖昌曾有过两段婚姻,但都因不合适没走到最后。)
在李平的安排下,甘祖昌跟龚全珍正式见了一面,甘祖昌问她:“龚老师,我的情况你了解吗?我过年就48岁了,你知道吗?”
直到这时候,龚全珍才知道甘祖昌原来比自己大18岁。但她眼下没有对年龄一事发表任何意见。
见龚全珍不说话,甘祖昌继续说:“跟你比起来,我没有什么文化,我的学历只有初小,很多字也不认识,这些你清楚吗?”
见龚全珍没有吭声,甘祖昌将自己的身体状况(曾经因车祸而落下脑震荡后遗症),婚姻情况全部告诉了龚全珍。
龚全珍被甘祖昌的真诚打动了,她发现甘祖昌是一位很有原则的老同志,就这样,龚全珍同意跟甘祖昌结为夫妻,他们的婚期定在1953年3月。
相敬如宾,互相依靠结婚后,甘祖昌非常尊重龚全珍,家里的事情两人都商量着来,当时部队想让龚全珍去甘祖昌所在的后勤部工作,但龚全珍说自己热爱教育,喜欢学生,只想当老师,得知妻子的意愿后,甘祖昌主动跟部队谈话,让妻子继续留在子弟小学工作。
生活中,甘祖昌也非常照顾龚全珍,一次,龚全珍身体非常不舒服,得知此事后,甘祖昌特意让医生来家里给龚全珍看病,一查,发现是感冒引起的肠炎。
甘祖昌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耐心嘱咐他们:“妈妈病了,你们不要吵她,都去外面玩吧。”
他去厨房给龚全珍烧水、熬药、煮粥。
午饭后,龚全珍的病情有所缓解,心系学生的她打算回学校上课。甘祖昌见状劝道:“你刚好一点,再休息休息吧,明天再去!”
“不行,学生还等着我呢!”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甘祖昌早已知道龚全珍是怎样一个人,她有着严苛的职业操守,有着一颗对学生们的无尽仁爱之心,对于她来说,学生是最重要的,在后来的年月里,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龚全珍还是拿出自己的生活救济学生和生活贫困的老师们。
第二天,正在操场打扫的龚全珍听到远处有人叫自己:“甘部长来了,你快去吧!”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
“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了没有,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甘祖昌关心龚全珍,龚全珍也惦记着甘祖昌,得知他后遗症复发,龚全珍立刻放下手上工作回家照顾他,甘祖昌养病期间,龚全珍也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一起在树荫下阅读毛主席的书籍,一边聊着天,难得惬意与轻松。
严格要求,甘公荣跟母亲“诉苦”1955年,人民解放军开始实行军衔制度,甘祖昌被授予少将军衔。
能得到军委的认可,甘祖昌自然非常高兴,但是在开心之余,他也不忘告诫家人:“你们应该知道,这些荣誉都是党和部队给我的鼓励,但是我们不能沾沾自喜,更不能有任何优越感,我们要低调做人,不能忘记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是为人民服务!”
闻言,龚全珍带着一家老小向甘祖昌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因此沾沾自喜,他们会遵守原则,堂堂正正做人。
后来因为甘祖昌的身体原因(脑震荡后遗症),他向军委提出申请,自愿恢复农民身份,在那个年代,将军解甲归田的事确实少有。
不过中央最终还是同意了,甘祖昌带着全家回到老家生活,龚全珍也从首长夫人变成乡村女教师,这一待就是好多年。
他们在老家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一心一意为国家奉献着自己的所有。
甘祖昌在自传《战斗在农村》一书中曾提到:“50多年来,我一直保持了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我的工资很高,但是一直是一般的生活水平,我把大部分钱用到了支援农业建设上。23年来买化肥、农药以及修建水库、桥梁等,共捐献了80000多元。”
甘祖昌究竟有多俭朴呢?
龚全珍曾经在书中透露过一段往事:
“1960年,你把穿了好多年的旧毛裤带回了家,这条毛裤上的补丁大大小小好多个,真的不能再穿了。
你建议我把毛裤拆掉做成袜子,我看了看,觉得太破了,即便是拆掉,也是一段一段的,没有什么用场,就没同意。
这条毛裤已经穿了23年,缝缝补补几十个洞 ,看上去非常滑稽,领居见了都来劝你换一条。
结果你说:别看他旧,穿上这条裤子,经常想起革命烈士,想起过去那段苦日子,想起世界上受苦受难的兄弟们,这条裤子不能扔!”
毛主席在带领全党艰辛探索中国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提出一系列勤俭建国和勤俭节约的思想,身为毛主席的兵,甘祖昌听从毛主席的话,跟着毛主席的道路笔直前进着。
甘祖昌除了对自己严格之外,对子女们也是非常严格的。
他的所有孩子们都没有受到过任何特殊照顾,相反,他们的童年甚至要比普通孩子更艰辛,在甘祖昌的要求下,他们从小就要打赤脚、喂鸡、割草、放牛……
甘祖昌会根据孩子们年纪的大小,对他们进行专门的劳务安排。
他对孩子们的严格贯穿他们一生。
1976年,甘祖昌女儿甘公荣跟母亲龚全珍“诉苦”,她说:爸耽误了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1976年,他们的三女儿甘公荣终于年满18岁了,她一个人跑到人武装部去报名参军,负责招兵的同志带着甘公荣去医院体检,医生看过体检报告后对她说:“你的身体挺好的,但是脚不行,是平底脚,平底脚走不了远路,也没办法当兵。”
对于这点,甘公荣真的想不通,怎么是平足呢?之前也没有听说家里谁是平足啊。她垂头丧气回到家,让母亲龚全珍看她的脚。
母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你的脚怎么了?没有问题啊,你扭到了?”
“医生说我是平足!”
“怎么会,你父亲肯定不是平足,他当兵那么多年,走路那么快!”
甘祖昌曾经为了能在井冈山见到毛主席,冒着大雪天走了一天一夜,要是他的脚有问题,他肯定不会走得这般远,这般快的。
晚上,完成一天劳作的甘祖昌回到家,还没怎么休息,就被甘公荣拉到凳子上,说要看脚。
“诶呀!爸爸原来真的是平足!”
“平足怎么了?照样走得飞快!”
甘公荣一脸委屈拉着龚全珍诉苦:“就是因为我随了爸,爸“耽误”了我,他们说我平足,不愿意收我!”
甘祖昌说:“现在对当兵的青年人要求严格,女兵更是百里挑一的,不收平底脚是对的,走路慢,走多了脚痛,可是如果不怕辛苦,勇敢锻炼,照样也能练出个铁脚板!”
听了父亲的教诲,甘公荣的委屈一扫而光,父亲可以做到,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在这之后,她也没有再提自己是平足一事,反而更加努力地工作和学习,她要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位真正有用的人。
关于女儿当兵一事,甘祖昌曾经做过的一件“大义灭亲”的事。
1972年,大女儿甘平荣在吉安卫校学习,听说要征收女兵。她一心想当女兵,之前为了能当女兵还哭过几次。
关于甘平荣当兵一事,甘祖昌的意思是:“如果她的身体合格,那就让她当,如果身体不合格,就不让。”
甘祖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女儿有近视的问题,甘平荣多次哭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部队定兵时,为了甘平荣的事,曾经产生激烈的讨论,一部分人觉得甘平荣平时的表现很好,可以为众多女兵当个好榜样,再加上她父亲是老红军,应该给予照顾。
一部分人觉得甘平荣眼睛不合格是事实,不能收。
部队拿不定主意,于是打电报请示军部。军部批准了她去当兵。
龚全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甘祖昌,结果没想到甘祖昌却脸色大变,他严厉说:“她身体不合适,当什么兵!这就是给组织上找麻烦!”
甘祖昌想让她回来,被龚全珍给拦住了。
一段时间后,甘祖昌收到甘平荣的来信,她说自己在军队里的表现很好,打靶成绩甚至是优秀,还被军队选出来参加射击表演呢!
得知女儿没有拖部队后腿后,他才渐渐放心下来。
甘祖昌对孩子们的严格,全村上下人尽皆知。
光辉照耀万代由于早年的一次车祸,导致甘祖昌落下脑震荡的后遗症,这些年里,甘祖昌的身体一直不好,病痛时时刻刻围绕着他。
1986年元旦,躺在病床上的甘祖昌对龚全珍说:“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我们去买上20斤肉,回家准备过年吧!”
龚全珍说:“买那么多肉干啥,县里天天都可以买到新鲜肉,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地方放啊!”
“不能腌起来?”
“吃新鲜肉不是更好吗?”
“我们还是回老家去,老家好……”
龚全珍知道,他说的老家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沿北村。
可惜的是,他再也没有见到老家的一草一木,春节过后,甘祖昌病情越来越严重,很快就进入弥留之际,他颤抖着声音跟龚全珍交代着:“领了工资……你拿去买化肥,送给……贫困户……支援农业建设……我不要房子……不要给我盖房子……”
龚全珍流着泪听着,说罢,甘祖昌又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他身侧的龚全珍,看着看着,老人家眼角突然出现一滴泪水,或许,他想到他们初见的那一刻,或许,他想到他们新婚的那一天,几十年的平淡生活,如今就要挥手告别了。
几天后的28日,甘祖昌永久地离开了大家。
岁月悠悠,时光飞逝。
2013年,90岁的龚全珍跟孩子们提了个要求:“允许自己签署‘遗体捐献志愿书’”,她说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愿望,希望孩子们可以理解。
2015年,龚全珍如愿完成签署仪式,当她落笔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到甘祖昌那淳朴善良的面孔,对于自己的这一决定,他想必会感到自豪吧。
2023年9月2日,龚全珍因病逝世,享年100岁。
携手走过的33年里,龚全珍视甘祖昌为丈夫,也视他为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引导者,比起热恋,她对甘祖昌更多的是尊敬,他用自己的一生,为所有人树立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