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浩征战76秦观是秦基伟的亲戚,回忆七里坪决战的艰苦卓绝战斗

漫步岁月静好 2024-12-25 16:33:56

第七十四回 红四方面军基层战斗员所经历的七里坪决战

8月初,鄂东地区闷热难当,火辣辣的太阳照着山野,蒸腾起股股热浪,热的让人掐不住,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们红军的几个师围攻麻城,可城内敌人凭借工事固守待援,个板板的,麻城久攻不下。连日征战已打了几个月,部队极度疲劳,面对这根难啃的骨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共国际团从指挥部领回命令,令我团随大队速返黄安。这突然的变化,把我们一些基层的指战员搞得蒙扎了(不明白)

后来才晓得就在我们围攻麻城之际,国民党反动派的八个师的精锐部队从东、西和北几个方向,齐头并进,直指我苏区黄安城和七里坪,乘我兵力空虚,对我鄂豫皖根据地发动了全面的进攻。第四次“围剿”和反“围剿”拉开了战幕。

西线敌情变化使得黄安苏区的形势岌岌可危,此时麻城,同黄安和七里坪相比,似乎不重要了。红四方面军总部命令:“放弃麻城,回师黄安,保卫根据地!”红四方面军独立第一师放弃了围攻麻城的计划,星夜向黄安转移,准备迎击敌主力部队。

黄安当地有句俗话:从麻城到黄安,九十里当一百三,会走的走天半,不会走的走两天。曾中生师长心急如火,命令我团强行军,限期赶赴河口,阻止敌人进犯黄安。独立一团刚撤出战斗,疲劳至极,许多人烂脚丫子。“烂脚不是病,行军要老命”,只有历经战争的艰辛,从那个时代滚爬过来的人,才能体会这句顺口溜描绘的情景。

因为烂脚丫子的太多了,部队行军速度总快不起来,曹光南团长要秦忠传达他的命令,三个营交替上前,轮换带路前进,不能延误时间。秦忠拖着一双红肿溃烂的脚跑前跑后,到各营传达命令。送达完命令,秦忠才看到自己的脚血糊糊的一片,与那双烂草鞋粘在了一起。想起背包上还有一双草鞋,于是坐在石头上,咧着嘴,把粘在烂脚上的破草鞋扒下来。草鞋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痛得秦忠哈哧哈哧直抽冷气。部队还在急行军,秦忠不敢耽搁,立马一瘸一拐地追赶队伍。

仲夏的夜一丝风也没有,燥热难忍。战士们汗水湿透了军装,拖着疲惫的双腿,快步赶路。离开麻城时秦忠获得一支牙膏。那时候大家从不刷牙,秦忠见过别人刷牙是用牙粉,根本不知道牙膏是何物?拧开盖子用鼻子嗅一嗅,哟嚯,有点香味,再用舌头舔一舔,凉凉的,甜甜的,味道还真不错。一路上秦忠把它当解渴之物,一支牙膏在天亮之前就吃完了,那支空牙膏皮秦忠久久也舍不得丢。

部队进入黄安境内,战士们真是又累又饿又渴。到达永河时,一场大雨把大家浇了个透。黑暗中,有人发现一个水坑,战士们不顾一切都围拢来喝水。天蒙蒙亮时,人们才发现那是被雨水浸泡着的茅房,大家把整坑粪水喝了个精光。

部队急行军,一些体弱的同志累得吐血,有的昏倒在地,不少人掉队,队伍越拉越长越稀疏。曹光南团长命令一刻也不能停,掉队的先不管,由后续部队收容,争取时间就是争取胜利。不到中午,独立一团已抵达黄安县城以西的倒水河边。群众听说我主力红军西去打仗,忙端茶倒水送鸡蛋,慰问红军。

可战士们手里拿着杯、碗、鸡蛋,倒头就睡着了。部队太累了!曹团长不得不命令部队休息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大家睡得正香,曹团长的那匹白马不知何故受惊,乱蹦乱跳,在睡觉的人群中乱跑乱撞,踩伤了几个战士。刚好秦忠那表弟陈定国就在旁边,这位为二营长喂马的饲养员还真有些办法,拉住缰绳,轻轻吹着口哨,三下两下稳住了那匹白马,摸摸它的脸,拍拍它的脖子,使它安静下来,要不是陈定国,那可要出大乱子了。

红四方面军独立一师正赶往河口,在高桥河地区遭遇敌汤恩伯八十九师。后来秦忠才知道,我军五个师回撤黄安,陈赓的红十二师为先导首先进入河口以东的冯寿二地区,与敌人接上火,红十一师随后增援。此时,我黄安独立第一师赶到冯寿二的南面,保护我军的左翼,没想到遭遇上敌八十九师。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师奋起                         迎战,经过激烈的战斗,击退、毙伤敌一部。我独立一师与敌人展开了整整一天的拼杀,虽然兵力和武器处于劣势,但我们死守着阵地,敌人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战士们能听见冯寿二方向隆隆的炮声,枪声像连环炸鞭一样响成一片。秦忠知道红十一、十二师正阻击敌先头部队李默庵第十师,两军交战,异常激烈。我军主力陆续赶到那里,冯寿二之战将是一场大血战。

敌八十九师被我黄安独立一师拦在了高桥,疯狂无比的汤恩伯极力想突破我师的防线增援冯寿二战场,于是加大力量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为保证我军冯寿二阵地的安全,少共国际团奉命堵住敌人,死守阵地,整个战场已是一片火海。三营坚守在一个小高地上,临时挖的战壕早已被炮弹掀起的土填平,炮弹仍呼啸着倾泻在小高地上。

他断断续续地向曹光南团长报告说:“敌人进攻太猛,七连、八连的阵地刚从敌人手里夺回来,九连还在坚守,但伤亡过半。营政委牺牲了,九连连长和指导员都已阵亡,没人指挥,我营……我营……”通信班长话没说完,歪头倒在了曹团长怀里。他闭上了眼睛,可肩上和前胸还汩汩地冒着血。

曹团长眼里冒着火,大声喊道:“秦懋书,传我命令,令九连一排长秦懋保接替指挥,任九连连长兼指导员,指挥全连坚决顶住敌人!”

“是!”我大声回答着冲了出去,直奔九连。人在阵地上,秦忠传达了曹团长的命令。秦懋保早已顶替连长和指导员指挥着全连。他浑身湿漉漉的,身上染着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秦忠付了急着慌了,大叫:“哥,你挂彩了?秦忠哥哥秦懋保一边射击打着枪,头也不回地说:“不是。我的命大着哩,你快下去报告团长,说我们一定能顶住。”

秦忠跑下阵地回到团指挥所,向团长报告阵地情况。团长又令我马上去阵地要三营撤出战斗,速向七里坪转移。秦忠迎着战斗间隙的硝烟,冲了出去。原来国民党陈继承纵队共四个师,从宣化店向七里坪进袭,我军南北受敌,东面与敌相持,后路极有被敌抄袭的危险。

总部命我团急赴七里坪迎敌。为了迷惑敌人,在撤离高桥战场前,上级命令我们做出加固阵地准备再战的样子。部队将阵地工事又重修了一遍,当夜悄悄撤出了阵地,沿倒水河急速北进。

撤出高桥,黄安独立一师迅速向七里坪进发。少共国际团也随我师行动。经过麻城、高桥河两次战斗,我团人员伤亡太大,上级决定将黄安独立一师第一团并入少共国际团,曹光南任团长。原一团年龄大些的人员编入其他的主力部队,年龄小的战士全部都留在了少共国际团。

七里坪,是黄麻起义的策源点,是老根据地的中心地带,敌人要侵占我们红色中心,激起了红四方面军指战员的无比愤慨。大家义愤填膺,表示坚决打击进犯之敌,保卫我们的红色根据地。曾中生带领的独立第一师到达七里坪以南,我少共国际团控制古风岭,准备迎敌。当地群众见红军主力到来,全力支前。新谷还未熟,粮食极为困难,群众将麦种拿了出来,还从田间挑选早熟的稻谷,边收边打,以作军粮。红军指战员受到极大的鼓舞,大家表示:“吃群众一粒米,就要消灭一个敌人!”“誓死保卫我红色政权!”

8月中旬的一天拂晓,敌陈继承纵队从七里坪向柳林河村以东的红军阵地发起猛攻。红四方面军黄安独立第一师和少共国际团奉命据险扼守,配合主力红军向敌反击。敌人飞机飞临我团阵地上空,轮番轰炸、扫射。我们打退敌人的屡次冲锋,冒着炽热的炮火,徒涉柳林河,一举突破敌前沿阵地。一营通信班长江传正、二营通信班长阙子清分别报告:一、二营冲入敌阵地,枪弹已所剩无几。曹光南团长急红了眼,大声命令:“上刺刀!”他们两人刚返回,我军运输队将弹药运到。

部队从清晨血战至黄昏,敌我双方又一次混搅在一起,敌人的飞机、大炮都失去了作用。我军与敌军展开了肉搏战,许多战士挥舞着大刀、刺刀,冲进敌群,手刃敌军,鲜血染红了战衣,刺刀为之钝锉。白刃格斗,惊心动魄,人们都明白,这肉搏战就是你死我活。红军战士们甩着大刀砍向敌人,雪亮的刀刃上流淌着鲜血,浑身上下溅满了血污。肉搏战的胜负往往不取决于兵力的对比,而取决于士气的高低。我们的战士在拼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反正是一死,多杀一个赚一个!敌人一堆堆地倒下了。

我们把弹药送上去了,一、二营已伤亡过半,战士们杀红了眼,又开始向敌阵地冲去。敌军是蒋介石的嫡系精锐,打阵地战的本领不错,凭借工事固守阵地,其顽强程度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我攻敌防,寸土必夺,又一场血战!

我军在前沿阵地消灭敌人两个团,敌人第二师顶不住了,开始溃退。红四方面军总部下达总攻击令,五个师的红军战士像尖刀一样直刺敌阵。黄安独立一师和红十二师,再加上少共国际团,分为两部分,拼命向敌第二师的两翼纵深插去。敌人发现了我军的意图,惟恐全军覆没,整个师万余残兵败将没命地向西逃跑。我军在倒水河西展开了一场气势浩大的追击战。

夜色深重,我军一鼓作气,乘势向前推进了七八里,直插白马嘶河,占领敌第二师指挥部,敌第二师残部败退笔架山据守顽抗。经过一整天拼杀,此时红军的攻击也到了强弩之末,已无纵深突击的力量。如果敌人继续败退,我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打下去,仍可能消灭敌人一路,敌第二纵队必定全军覆没。然而卫立煌救了陈继承一命。

蒋介石的嫡系卫立煌率第六纵队火速北进,很快与陈继承第二纵队汇合,并呼叫张钫纵队火速增援七里坪。整个七里坪战役,敌人的兵力由一个纵队增加至三个纵队(一个军增加至三个军)。卫立煌调第三师和八十师纠合第二师疯狂反扑,我反击的红军又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由于敌人不断增援,五个师的红军多次攻击受挫,虽英勇顽强战斗,但终因敌众我寡,不能彻底消灭敌军。天亮时,我军撤出了战斗,向檀树岗方向转移。

解放后,秦忠回红安老家省亲,见到哥哥肩窝的刀痕与头部的枪伤,锁骨下大片的肌肉萎缩,被刺刀捅搅后的伤疤历历在目,那枪伤从前额到左眉凹陷进去了一道槽,能活着真是九死一生呀!

七里坪战斗,是红四方面军历史上一场著名的血战,方面军主力损失很大,伤亡两千多人。为了补充主力的战斗减员,黄安独立第一师被拆散,第二、三两个团编入补充各个主力师。七里坪之战从战斗本身来讲,红军应该说是取得了胜利,但从战略上看,我军的胜利却很有限。由于敌人过于庞大,红军不可能扭转整个战局,敌人的第四次“围剿”并没有由此而打破。(部分摘录时任红四方面军少共国际团指战员秦观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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