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了沈宴时三年,他终于答应跟我结婚。
却在我们的婚礼上,抛下我去追他的白月光叶清清。
更是因为叶清清的诬陷,将我送进了疗养院。
我在疗养院里忍受非人的折磨的时候,
他跟他的叶清清天天在外面游山玩水。
等他想起来接我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疯了。
后来,沈宴时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双双,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阿宴啊!”
我冷笑着问他,“双双是谁?”
(1)
“726,有人来接你出去。”护工在门口大喊。
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站起来,慢慢地跟着护工走出去。
快到门口时,护工用电棒抵着我的后腰,低声威胁道,“出去之后不许乱说话,否则我们总有办法把你抓回来,听见了没?”
我一个激灵,急忙回答,“我不会的!”
护工不耐烦地在我脸上掐了一把,“快笑!”
我机械地扯出一个完美弧度地笑容,抬眼看见了沈宴时。
他靠在车边,低着头抽烟。
见我走过去,他将烟掐灭,打开车门,带着命令地语气,“进去。”
我诚惶诚恐地弯腰道谢,“谢谢沈先生!”然后才坐进了车里。
沈宴时抵住车门,皱眉问,“你叫我什么?”
见沈宴时皱眉,我声音都在发抖,“沈……沈先生。”
沈宴时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怎么进去休养半年身体,连带着都懂礼貌了?”
我茫然地张张嘴,又痛苦地闭上了。
我不敢再叫他的名字。
刚刚进去的那一天,有几个病人想逃跑,被捉去了静室,护工拉着我去静室观摩,美其名曰立规矩。
我看见了他们的头上被贴上电极片,一个护工按下了通电开关。
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我看见他们痛苦扭曲的面容,看见他们瞬间失禁的裤裆。
我又惊又怕,大喊地往外跑,“阿宴!”
然后两个护工将我按在地上跪着,院长走到我面前,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亲密地叫沈先生?”
“我是他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叫他阿宴?”我不服气地回话。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险恶,还敢反抗。
院长露出与叶清清有七分相像的笑容,举起电棒,猛地按到我背上。
“沈先生跟我妹妹本来是一对,你一个横插进来的小三,算什么什么东西!”
我已经忘了那天我被反复电击了多少次,我颤抖,痉挛,尖叫,最后归于麻木。
我一遍一遍机械重复,
“我是小三,我只能尊称他沈先生。”
“我是小三,我只能尊称他沈先生。”
“我是小三,我只能尊称他沈先生。”
从此以后,再无阿宴,只有沈先生。
(2)
回到沈宅的时候,外面开始下春雪。
沈宅里开了地暖,温暖如春,我却全身都如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恨不得立刻就逃出去。
以前我是最怕冷的。
在疗养院里,每次叶清清来看望我之后,他们就会将我一遍遍浸入冰水里,还会罚我跪在雪地里忏悔自己的罪行。
冰水刺骨寒冷,穿着单衣跪在冰上更冷。
久而久之,我得了严重的风湿,一点点热气就会让我的各处关节又麻又酸又胀。
我忍着抓挠地冲动,站在门口,赤着脚,不知所措。
从前这里放着我的专属兔子拖鞋,如今这里放了一双大红的女士毛绒拖鞋,不是我的,大概是——叶小姐的。
沈宴时见我愣在门口,又皱起了眉,“又甩什么脸色,还要我请你进来不成?”
听见他语气不善,我瑟缩了一下,急忙回话,“这就进来。”
我赤着脚走了进去,站在客厅中间打量着四周,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里是本来是沈爸爸送给我们的婚房,当时沈宴时不怎么上心,都是我盯着工人一砖一瓦地装修的。
如今,许多装饰都换了样子。
桌上摆着我最讨厌的百合花,留声机换成了音响,我从前泡茶的茶桌和茶具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咖啡机。
这里处处都是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我收回目光,一边揣测着沈宴时什么时候会提离婚,一边盘算着离婚后我一个孤女该去哪里。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爸爸在一年前执行任务时候,为了去解救人质牺牲了。
那个被解救的人质,就是沈宴时的爸爸。
所以现在想来,沈宴时答应娶我,并不是被我的锲而不舍打动了,可能只是沈叔叔让他报恩。
他本来对结婚这件事无所谓,娶谁不是娶,娶我好歹知根知底。
可是他的白月光叶清清回来了,所以他后悔了。
沈宴时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抬头看我还站在客厅中央,又气不打一出来,
“杵在那儿干什么,过来!把你的脏外套脱了扔掉,屋子里这么热你还裹着做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将外套一件一件脱掉,小心翼翼地叠好交给佣人。
父亲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以后自己生活要精打细算,就算几件旧衣服,也要收好。
我穿着发旧的长袖T恤,忍着浑身的酸麻,艰难地走到沙发边,在距离沈宴时最远的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沈宴时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怎么这么瘦了?”
怎么会不瘦呢?
在那样恐怖高压的环境里,哪里能吃得下饭?
就算吃得下,他们会给我吃吗?
他们恨不得我饿死才好。
我试过努力咽下冰冷的飘着一层凝固猪油的骨头汤,结果吐了一晚上。
我试过努力咽下馊了的皮蛋瘦肉粥,结果拉肚子拉到虚脱。
而那些护工站在一边嬉皮笑脸地议论,“这位是什么饿死鬼投胎,猪狗都不吃的东西她还捡了吃,拉死活该。”
我以为饮食上的虐待就是极限,我没想到他们在饭里面下药。
下的是夜场里专门对付不听话女人的烈性药。
那个夜里,四个护工将我拖到静室里。
他们按住我的手和脚。
他们邪恶地笑着,撕开我的衣服。
一个护工骑在我身上,高声说,“这只母狗妄图跟叶小姐抢男人,看来饥渴得不行,大家一起上,不用对她客气。”
那一刻,我的绝望到达了顶峰。
我恨不得立刻死去。
那一刻,沈宴时在做什么?
噢,在陪叶清清过生日。
时间倒回更早一点,那天下午叶院长拿着视频来给我看。
叶清清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闭着眼睛许愿。
沈宴时捧着点满蜡烛的生日蛋糕站在她身边,满脸笑意。
叶院长说,“清清说今天的生日很圆满,唯一一点不开心,就是有人提到了你。”
“所以你今天要受到惩罚。”
我做好了被虐待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惩罚。
我在那四个护工肆意地践踏中,绝望地挣扎哭喊,“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啊啊啊!”
……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吃疗养院的饭,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
难堪的回忆上涌,凭白给了我一股勇气。
我看着沈宴时,想开口质问他,“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
“你敢听真相吗?”
“你们沈家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女儿吗?”
就在我正要开口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阿宴,听说双双回来啦,我来看看她。”
刚刚鼓起的勇气消散殆尽,我入坠冰窟,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是叶清清。
(3)
叶清清是沈宴时的白月光。
三年前,叶清清跟沈宴时不知道因为什么闹矛盾,一气之下出国留学。
从此大家都知道,在沈宴时面前不能提叶清清三个字。
这还是我在订婚宴上听到的消息。
一个女人问,“沈少怎么就跟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订婚了?”
另一个回答,“这你还不知道,听说长得跟叶清清有几分像,宛宛类卿呗。”
两个人八卦完走后,我才从隔间里走出来。
那时候,我不信邪地鼓励镜子里的自己,“别听这些人胡说,沈宴时是被你的真诚和执着打动了,才不是什么替身的把戏。”
直到叶清清在我们的婚礼上出现。
新人交换完戒指,宴会厅的大门突然打开,叶清清穿着一身白色的高定纱裙奔跑进来,宛如一个……来抢亲的新娘。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她拿着话筒,泪盈于睫,“阿宴,这是当年你设计的礼服,我用了三年将它做出来了,我以为你会等我。”
“是我来迟了。”她堪堪落下一滴泪,“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祝我会永远退出你的生活,我们两不相见。”
说完,她又一阵风一样走掉了。
沈宴时的眼光紧紧地锁住他的背影。
我挽着沈宴时的手,提醒他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他跟着我去敬酒,心不在焉。
忽然接起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叶清清割腕了。
沈宴时跟我同时变了脸色,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求他,“阿宴,别去”。
沈宴时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叶清清之于他的重要性。
后来这样的事,还有很多次,每一次沈宴时都会揉着眉头说,“清清有躁郁症,你让让她。”
直到叶清清图穷匕见。
那天我正在为第二天的生日宴做准备,叶清清忽然上门。
她地递给我一张检查报告,说,“凌双双,我怀孕了,孩子需要一个爸爸。”
我天旋地转,不敢相信沈宴时竟然背着我跟她搞出了孩子!
我说我不信,我要去找沈宴时对峙。ᒐ
叶清清却在楼梯口强硬地拦住我,几句话就挑起了我的怒火。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我本尊都回来了,你还准备霸占我的位置到什么时候!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我才不是!我跟阿宴在一起的时候,男未婚女未嫁,都是单身!”
……
几番争执,叶清清忽然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鲜血顺着腿根流了下来……
沈宴时恰好赶回来,他看着我愤怒喊我的名字,“凌!双!双!”
“不是的,阿宴,是她自己!”我吓坏了,连忙解释。
沈宴时一把抱起叶清清,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快步去了车库。
我明明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我连忙去查家里的监控。
很可惜,监控上只能看见我跟她发生了争执,看不清我有没有推她。
我又急忙打车跟去医院。
走到病房外,却听见里面的争执声音,一个年长的女人说,“那个女人害清清没了孩子,我一定要把她送进监狱。”
叶清清地声音响起,“姑姑,你别说了。我相信双双不是故意的,她可能也跟我一样,生病了才会这么冲动。阿宴,她的症状我太熟悉了,你仔细回想,你们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在吵架?
“这一次我可以不怪她,可是下一次她再闯祸呢?还是要尽早去治理。”
“我姐姐名下有个很出名的疗养院,我之前最严重的时候,也是去那里控制下来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打招呼。”
叶清清的姑姑气急败坏,“叶清清,你别这么圣母,姑姑一定帮你把她告进监狱。”
说完,那女人推门出来,与我擦肩而过。
我连忙带上口罩。
“阿宴,我姑姑这个人最心疼我,双双如果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一定会负刑事责任的。”
良久,我听见,沈宴时说,“好,麻烦你联系一下你姐姐的疗养院。”
我那时候,还有一瞬间的疑惑,为什么叶清清这么好心,直到我住进疗养院后,每次叶清清来“探视”完我,我都会遭受非人的虐待。
带着倒刺的皮鞭,高浓度的辣椒水,数不清的体罚。
头被按进马桶里,再被扯着头发拉起来。
他们让我一遍一遍大喊,“沈先生是属于叶小姐的,我只是个小三。”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早一点醒悟,如果我早一点止损,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叶清清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记得她高傲又轻蔑地冷笑,我记得她每次恶毒地对护工说出,“要重点照顾双双哦。”
我记得她把死鱼一样地我踩在脚下,恶狠狠地问我,“你说,沈宴时爱的到底是谁?!”
我气若游丝地求他,“沈先生爱的当然是叶小姐。”
叶清清的手搭上我肩膀的一刹那,我像着火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对着她恭敬地说,“叶小姐,您坐。”
叶清清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双双,怎么跟我这么客气?”
沈宴时带着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们都坐下吃饭。
今天的菜很丰盛,都是我从前爱吃的菜。
叶清清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不住地给我夹菜。
“双双,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排骨。”
“双双,尝尝这个猪蹄。”
……
她明明知道,长期的饥饿已经让我的胃坏掉了。
我只能吃流食。
我乞求地看着叶清清,想让她别继续给我夹菜了。
叶清清挂着一贯的甜美微笑,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怎么不吃?“
无数个日日夜夜,这幅微笑地脸都如同梦魇一般纠缠我。
如今亲临现场,恐惧让我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硬着头皮将碗里的菜吃下去,吃到一半,胃就开始灼烧。
大概是我痛苦地表情太明显,沈宴时忽然将筷子一扔,“够了!”
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洗脸的时候,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叶清清,我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在她开口前抢先开口,”叶小姐,您放心,我等会儿就跟沈先生提离婚。“
叶清清抿嘴笑了笑,”那就好。哦,对了,你搬出去以后,去百利皇宫工作吧。”
百利皇宫是叶家的产业。
我是需要一个工作养活自己,可是去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从一个魔窟到另一个魔窟。
我红着眼睛摇摇头,”叶小姐,求求您放过我!我保证我搬走后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到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去。“
“怎么办呢,不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叶清清无所谓地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我想问她,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可是我不敢问,这半年的地狱生活,让我对叶清清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沈宴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
叶清清笑道,“跟双双随便聊了两句。人我也看过了,饭也吃过了。双双才回来,让她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后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宴时,应该是在等他开口挽留她或者送她。
但是沈宴时没有,他只是点点头。
“行,那你先回去吧。”
叶清清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她带着威胁地瞥了我一眼,拎着包走了。
叶清清走后,沈宴时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沈先生你有空吗,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沈宴时挑眉,摆出洗耳恭听地姿态。
“我要跟您离婚。”说完这句话,我如释重负。
(4)
沈宴时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含着怒气问,“当初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要离婚又是你,你当我们沈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慌张地解释,“沈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插足您和叶小姐,我是小三,我该死!”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跪下来,开始自己扇耳光。
沈宴时猛地握住我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凌双双,你在做什么!”
我迷惘又麻木地看着他,“我在赎罪。”
沈宴时怒极,一脚踢翻旁边地凳子,一把将我拉起扔在床上,“谁tm跟你说你是小三的。”
“没,没有人跟我说,是我自己这样的!”我缩在床角,尽量远离沈宴时。
沈宴时却欺身上前,将我笼罩在身下。
“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装也好,离婚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沈宴时咬牙切齿地说,“否则……”
否则怎么样?
我睁大眼睛,抬头仰视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宴时看着我,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他扣着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如果是从前,我大概会兴奋得浑身颤抖。
现在我也会颤抖,因为恐惧和恶心。
“阿宴?”房间门被推开,叶清清去而复返,她勉强地笑了笑,“我的车爆胎了……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沈宴时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开出小区就爆胎了,想找你借一辆车先用着。”叶清清神色有些委屈,“我昨天没有休息好,阿宴你能不能送送我啊?”
沈宴时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应,只能点头同意。
楼下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迅速站起来,我要赶紧逃走。
刚才被叶清清撞见沈宴时吻我,按照她的个性,一定会寻机报复回来的。
沈宴时不会信我的,他一定会再次把我送进去的。хᏓ
我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证件银行卡和几件旧衣服,立刻打车去了火车站。
我随机买了最快的一班车,去了南市。
(5)xᒐ
为了怕被查到踪迹,我以最快的速度租了房子,换了手机号,又去办了一张假身份证。
因为假身份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最终我只找到了一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
我度过了平静的三个月,每天从早干到晚,回家累的倒头就睡。
我工作做得很好,很快被提拔为了领班。
这天老板要接待贵客,让我去包厢服务。
我带着传菜员恭敬地打开包厢门,却听见一个错愕又惊喜的声音,“双双?”
“哗啦”,我手中的盘子落在地上,汤汁溅了满身。
沈宴时快步上前拉住我,颤声道,“双双,我一直在找你!”老板闻声进来,见此情景以为我被客人刁难,将我护在身后,“贵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服务员一般见识,今天这桌给您免单了。”
沈宴时沉声吼了一句,“滚!”
老板脾气上来,“贵客,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您再这样……”
沈宴时冷笑一声,“法制社会也管不了我们夫妻的家事吧。”
老板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后面那位,是我的合法妻子。”
“老板,没事的,我们认识的,不好意思今天我请个假。”眼看沈宴时已经在发作边缘,我急忙拦住老板。
老板对我很好,我不能给他惹麻烦。
我再次被沈宴时塞进了车里,他一路飙车到了酒店,拖拽着我进了房间,一把扔到了柔软地床上。
“凌双双,好样的!你都学会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沈先生,您冷静一下。”沈宴时的怒气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急忙认错。
“冷静?”沈宴时怒极反笑,“你不声不响地一个人跑了,你要我怎么冷静!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一回来就提离婚,什么理由都不给多久就跑了!凌双双,如果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我认输。”说完,沈宴时抱住我吻了下来。
不要!
不要!
不要!
那种恶心地颤栗感再次袭来。
我被沈宴时强力地圈在怀里,男女地体力悬殊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被侵犯那一晚的记忆涌上心头,我凭空生出一把力气,将沈宴时推开。
沈宴时猝不及防,下一秒他又欺身过来,双手压住我,埋头在我脖子上啃噬。
我如同困兽一般,疯狂地挣扎。
挣扎之间,有布帛撕裂地声音。
我的旧T恤在拉扯间被扯成了两半。
赤裸地上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沈宴时。
沈宴时愣住了。
在他愣神间,我滚到墙角,难堪地将自己尽量蜷缩起来。
我所在地墙角正对着一面镜子,我猝不及防地,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瘦得皮包骨头的身躯上,是纵深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疤。
那样丑陋不堪,每一道伤疤,都记录着一个噩梦。
每一道伤疤,都提醒我曾经经历了什么。
这三个月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完全崩溃。
无数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来,无数的不堪地回忆上涌。
灭顶地恐惧将我包围,我的灵魂被撕扯成碎片。
我再也受不了,发出惊声尖叫,“别看!“
然后我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我看见惊怒又无助的沈宴时。
他手足无措地扶着我的肩,”谁干的!双双,谁干的?!“
(6)
我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医生和沈宴时的交谈。
“……身体遭受过严重的虐待,心理状况等病人醒了继续评估。病人之前应该流产过,当时没有处理好,目前子宫内有……”
我惊坐起来,“什么?医生,什么流产?”
医生疑惑地看着我,“你近一年里有流产过,你自己不知道吗?”
流产……?
我忽然想来了!
我的月事一直不准,在跟沈宴时结婚后,我确实有两个月都没有准时来。
那段时间一直恶心想吐,我还想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可是还没等我去医院,叶清清就拿着化验单上门,然后我就被送进了疗养院。
那个被侵犯的晚上……
那个晚上……
我身下大出血……
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因为撕裂……
原来,我曾经,跟沈宴时有过一个孩子。
我崩溃大笑,“沈宴时,你这个杀人凶手,都是你!是你!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沈宴时红着眼,茫然无措,“双双,你在说什么!”
我拔掉针头,赤脚下床,疯狂地将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砸向沈宴时,医生急忙叫人,“护工进来,按住她!”
听到“护工”两个字,我更加崩溃。
我冲到窗户边大喊,“不许过来,你们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对峙了半个小时,最终我还是被制服,并被注射了镇静剂。
我陷入了一个清醒地梦境。
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女人。
在我被侵犯后的第二天,我就能看见她。
只要我进入梦里,我就能看见她。
以前她一直鼓励我,等我出院后,她却经常骂我。
她问我,“凌双双,你还是这么懦弱,只知道逃避,只想着自杀!你的仇报了吗?你孩子的仇报了吗?”
“我能怎么办,我怎么报仇?”
“废物!反正你都要寻死了,不如让我来接管这个身体。”
“你是谁?”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լ
“我是林爽,以后,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我想过很多可能,我猜想过她是夺舍的恶鬼,也猜想过她是拯救我的异世的游魂。
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在答应她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好似脱离了我的身体。
我仍旧拥有视觉听觉嗅觉,可是我再也不能操控我的身体,做出任何回应。
(7)
林爽睁开了眼睛。
沈宴时上前,握住我的手,“双双,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爽将手从沈宴手里抽出来,含泪问,“你想知道哪一件事?”
“是为什么我身上有这么多被人施虐的伤痕?
“还是想问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还是想问我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宴时,我现在来告你真相,你敢听吗?”
沈宴时红着眼,听林爽将所有的事情描述完。
那些我不敢回忆的事情。
林爽不仅能顺利地讲出来,还能讲得声情并茂。
她仿佛天生知道如何调动别人的情绪。
她才说到一半,沈宴时已经崩溃了。
“双双,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沈宴时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脸。
“为什么不能说,你仅仅是听见,已经这样难受,作为亲历者的我呢?我不痛吗?”
“阿宴,我真的真的,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林爽哭得悲恸万分,可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沈宴时小心翼翼地抱住林爽,“双双,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林爽扑进沈宴时怀里,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没了妈妈,没了爸爸,没了孩子,甚至可能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阿宴,我只剩下你了,就算你只拿我当个替身,我也想留在你身边,你别把我送走,好不好?”
沈宴时紧紧抱住她,“不是的,双双,你不是替身。是我醒悟得太晚。”
“双双,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你受过的苦,我都会给你讨回来。”
林爽的脸搁在沈宴时的肩上,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8)
林爽跟着沈宴时回到沈宅。
她走到门口,顿了顿,落寞地指着门口的拖鞋,“我记得,以前那里放的是一双兔子拖鞋。这是叶清清的鞋吗?”
沈宴时愣住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是她之前落在这里的新鞋,一直说要来拿,但是一直没来。你的兔子拖鞋……王姨!”
沈宴时叫来了佣人王姨,王姨搓着手回道,“有一次叶小姐过来把那个兔子拖鞋弄脏了,就吩咐我扔掉了。”
沈宴时黑着脸问,“你这么听叶清清的话,不如去叶家当佣人?”
林爽拉住沈宴时,“阿宴,别怪王姨了,大家都知道,叶小姐是你的白月光。”
沈宴时被噎了一句,只能回,“双双,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我跟她从前确实有一段情,可是我决定跟你结婚的时候,是真心的。我心里的人是你!”
林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进去把。”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爽又开始惆怅,“阿宴,上一次叶清清从这里摔下去,真的不是我动的手。”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急着找你对峙,她偏偏拦着不让。我们争执了几句,她就忽然自己摔下去了……我真的不会做这种事的。”林爽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宴时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后来去查过她。她那一胎是跟其他男人怀的,本来就先兆流产。当时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她姑姑又威胁要把你送进监狱。”
“那段时间你确实情绪不太好,所以我想送你去休养一下也好。是我太信任她了,我没想到会让你吃那么多苦。”‘’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林爽问。
“那段时间,集团出了很多问题,我每天疲于应付各种银行和投资人,叶家给了我很多帮助,叶清清又说她会帮我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双双,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些难过的事情,都忘掉。”沈宴时的声音带上了乞求。
怎么可能?!我大喊。
“好!”林爽干脆地答应,“阿宴,我们从此忘掉过去,向前看。你可不能,再辜负我了。”
林爽拉着沈宴时进了房间,给他展示,我从前不曾说出口的爱意。
“这是我悄悄叠的纸星星,每次你惹我生日,我就为你找一个理由,你看,都累计了几百颗了。”
沈宴时拆开一颗,里面写着。
“今天阿宴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有点生气!但是他最近好忙,如果他记得跟我说生日快乐,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沈宴时又拆了一颗,“阿宴在婚礼上把我丢下了,算了,人命关天,我原谅他了。”
沈宴时还要拆,林爽按住他的手,“阿宴,别拆了。”
林爽还要再说什么,被沈宴时拉着手圈进怀里。
沈宴时抵着她的额头,问,“双双,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陪在你身边。”
“不,双双,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那……让我进沈氏吧,我每时每刻,都想看到你。”
“好。”
(9)
林爽成了沈宴时的特别助理,她聪明且勤奋,很快就弄明白了整个集团的主营业务和利润节点。
她跟着沈宴时出现各种宴会,看着沈宴时郑重地介绍她为凌特助。
她好像天生懂得如何拿捏人的情绪,对沈宴时这样,
对沈氏的供应商和采购商也是这样。
甚至,连对上叶清清,也是这样。
叶清清起初并不知道凌特助就是凌双双,她一直以为凌双双失踪了。
而沈宴时为了不让林爽想起过去的不好的事情,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叶清清。
直到在一次商务宴会,叶清清怒气冲冲地拦住沈宴时,“阿宴,你最近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家里说沈氏抢了我们家很多项目,到底怎么回事?”
我故意让侍应生过去打断她,“沈少,凌特助在找您。”
沈宴时闻言掉头就走,叶清清气急败坏地拦住他,“阿宴,你是不是又被什么狐/狸/精迷住了!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带着一个女助理招摇过市。”
沈宴时不耐烦跟她虚与委蛇,“你嘴巴放干净点,叶清清!”
林爽这才走过去,“阿宴,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凌双双!”叶清清尖叫起来。
我的灵魂开始颤抖。
林爽也浑身发抖地躲到沈宴时怀里,“叶……叶小姐!”
可是我明明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就像是见到猎物的猎人。
沈宴时以为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地过往,将林爽护在怀里柔声安慰,“双双,别怕。”
沈宴时迅速带着林爽离开了。
回到宴会厅后,林爽说要去卫生间,故意落单,果然在卫生间遇到了叶清清。
这个温柔甜美地叶家二小姐再也维持不住她的面具,恶狠狠地问,“凌双双,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林爽装作害怕又痛苦的样子,鼓起勇气质问,“叶小姐,为什么要污蔑我!我明明没有推过你,阿宴说你那个孩子本来先兆流产,就是保不住的!”
“对呀,我就是陷害你,不这样,怎么能把你送进我姐姐的疗养院?”
“我在疗养院受到的那些非人的折磨,那天晚上,那些侵犯我的罪犯,是不是都是你让你姐姐安排的?”
叶清清得意地挑眉,“是呀,如果你不听话,赶紧乖乖跟阿宴离婚,我总有办法再把你送进去。”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林爽带着哭腔问。
叶清清愣了一愣,又恶狠狠地说,“那又怎么样,一个未成型的婴儿,流了就流了。”
……
我看着林爽开着录音设备,将叶清清地话一点一点的套出来,我知道,叶清清马上就要完了。
(10)
早上财经新闻头版头条,叶氏集团偷税漏税,主要负责人已经被传唤。
这是林爽和沈宴时一起做的。
沈叶两家合作多年,稍微一查就能查出许多猫腻。
况且沈宴时也安插了一些人在叶家,这些人在这次寻找证据中出了许多力气。
同一日晚上,社会版新闻头条是警方捣毁了一个打着疗养却虐待患者的疗养院,网上迅速扒出其大股东为叶氏集团。
无数被解救出来的患者发出了血泪控诉。
视频传播热度十分钟突破1亿次!
大家第一次知道,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很快,热搜头条再次被叶家二小姐叶清清占据,是林爽爆出的那些录音。
林爽红着眼出镜,录了一个声情并茂的视频,控诉叶清清的种种恶行。
如果是从前,也许叶家一手遮天,这些视频在掀起风浪之前就会消失掉。
可是如今,叶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叶清清那样嚣张的态度,网友们万人血书将她送进监狱。
舆情汹涌,警方正式对叶家进行刑事立案。
……
看着叶家人锒铛入狱,我忍不住要哭出来。
我出现在了林爽的梦里。
“林爽,谢谢你!”我真挚地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帮你等于帮我自己。毕竟——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
竟然是这样!
“别着急道谢,罪魁祸首,还没有伏诛。”林爽冷笑了一声。
她要对付沈宴时?
我以为,她跟沈宴时是盟友。
……
生日这一天,沈宴时为林爽准备了盛大的烟花。
“双双,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此是新生。希望你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林爽站在天台上,举着香槟跟沈宴时碰杯,一饮而尽。
“现在,我只剩一件遗憾了。”林爽幽幽说道。
“什么遗憾?”沈宴时问。
林爽看他,露出诡异地微笑,“那个遗憾就是——你还没死。”
“你说什么?”沈宴时睁大眼睛,忽然他捂住头,跪了下来。
“加了料的香槟好喝吗?”
“双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宴时不可置信。
“沈宴时,你在叫谁?”林爽娇笑地问。
“双双,你怎么了,”沈宴时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双双,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阿宴啊!”
“双双是谁?”林爽冷笑着问,“哦,你说以前住在这个躯壳里的女人。”
“你不知道吗?凌双双——她早就被你杀死了呀?”
沈宴时摇摇头,还是不肯相信。
林爽厉声道,“沈宴时,你真的爱过她吗?”
“你如果爱她,你就不会不信她的话,不会送她去遭受那种非人的折磨。”
“你如果爱她,你就不会这样轻松的以为痛苦会过去,你会永远背上内疚的枷锁。”
“你如果爱她,你就不会,这么久了,还分辨不出来,我不是她!!!”
“你仔细想想,我跟凌双双,真的像吗?”
沈宴时脸色大变,“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你的妻子呀,你死了之后,所有的遗产都将由我继承。”林爽开心地笑起来,“阿宴,我是来帮双双——朝你索命地厉鬼。”
说完,她作势拥抱沈宴时,实际却将人轻轻推出了天台。
然后,她举起酒杯,朝着空中举杯,“双双,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此是新生。希望你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