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在伦敦佳士得举行的拍卖会上,一件10公斤的青花罐子,却拍出了约2.3亿人民币的天价,创下了当时中国艺术品在全球拍卖史上的最高纪录。
2.3亿人民币,都可以买下2吨的黄金,那为何一个青花罐子能拍出这么贵的价格呢?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
这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罐高 27.5cm,口径 21cm,腹径 33cm,足径 20cm,共分四层,一层颈部饰水波纹,二层肩部饰缠枝牡丹,四层为变形莲瓣纹内绘琛宝,俗称“八大码”,三层腹部是整个罐子的核心部分,主要描述了“鬼谷子下山救孙膑”的场景。
孙膑是鬼谷子的徒弟,也是齐国重要的谋士,在一场燕国与齐国交战中,孙膑被燕国俘虏,齐国为了能够救出孙膑,派出使节请鬼谷子帮忙救援,鬼谷子立马随使节下山营救孙膑。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局部)
在整个画面中,鬼谷子坐在虎豹拉的车中,神态自若,气定神闲,车前两个步卒手持长矛开道,一位青年将军手擎战旗,上书“鬼谷”二个字,苏秦的弟弟苏代骑着马,殿后。
苏代名声虽然没有他哥哥显赫,但他也是一位出色的纵横家,他作为齐国使节,特意请鬼谷子下山,一行人与山色树石相互掩映,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整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画面饱满,人物刻画流畅自然,是元代瓷器中的精品,正如孙瀛洲先生所说的:“元代瓷器‘精者颇精’”。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局部)
可即使是精品,那也不至于拍出2.3亿人民币的天价,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首先,元青花产量少,人物故事类的全世界才发现十件,要知道元青花被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一开始,人们甚至认为元代无青花,直到20世纪50年代,美国一名叫波普的学者,依据一对带有“至正十一年”字样的青花云龙纹象耳瓶,才明确了元青花的存在。
(青花云龙纹象耳瓶)
其次,烧制青花瓷的重要颜料青花钴料苏麻离青已经绝迹,它没有替代品,即使颜色相近,成品效果依然有着不同的差距。
元朝是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起来的国家,疆土横跨中亚和西亚,国际贸易交往频繁,而青花钴料就是这个时候进去中原的,忽必烈在景德镇设立浮梁磁局,专门管理烧造瓷器。
景德镇特有的高岭土加上青花钴料,让烧制的青花瓷的蓝色越发鲜明。
(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局部)
最为重要的是题材的独特性,这要归功于鬼谷子,作为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一部分,鬼谷子很早就名扬海外。
他精通百家学问,是著名的谋略家,纵横家的鼻祖。因为隐居在云梦山鬼谷,故而自称鬼谷先生,被后世称为“谋圣”,他将天下大事置于棋局,弟子都出将入相,左右列国存亡。
德国近代著名历史学家斯宾格勒曾说:“鬼谷子的察人之明、对历史可能性的洞察以及对当时外交技巧(合纵连横的艺术)的掌握,必然使他成为当时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
(鬼谷子)
但元代的统治仅仅维持了90多年,尤其到了元代的中后期更是战乱频纷,而元青花大多都销往海外的中东地区。
在元代之前,瓷器的烧造技术并不成熟,元青花的问世像是凭空出现的,因为它一出现技术就是成熟的,这可能跟元代打下的疆土有关,为什么青花这么受喜爱呢?
是因为,蒙古人天然对蓝天白云有着独特的喜爱,而伊斯兰等地同样喜欢蓝色,所以,青花瓷基本流入海外,留在国内就非常稀少了。
(景德镇)
当时,在同一个拍卖会上,有一件锦香亭图罐也在拍卖,两件器物除了高度、直径一样外,其颈部所绘的水波纹相似,肩部所绘的牡丹纹也基本一样,甚至有人认为,锦香亭罐子的绘工比鬼谷子下山图罐更为精致。
那为什么更精致的锦香亭图罐只拍出了鬼谷子下山图罐价格的四分之一呢?原因是锦香亭罐保存不完好,罐口有修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物故事没有鬼谷子下山图罐独特,所以,同是元青花,价格却又天壤之别。
(锦香亭罐)
那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20世纪70年代,佳士得拍卖公司四处寻访拍品,在一户荷兰人的家里,发现了这件青花瓷器,但当时他们以为是明代青花瓷,于是出价 2000美金购买。
但这个罐子在家族中已经流传了4代,主人的曾祖父曾经是荷兰使节护卫军司令,他在北京居住时购买的,所以主人家不舍得卖掉。
(佳士得拍卖公司)
这次的购买没有成功,时间又过了30年,拍卖公司的人再次来到这户人家,发现以前判断失误,这并不是明代青花瓷,而是更早更珍贵的元代青花瓷。可主人家并不了解这件瓷器的价值,只是把它当做整理罐,用来存放CD,不得不说暴殄天物。
据统计,目前存留于世的元青花总共也就400来件,带有人物故事情节的,更是少之又少。南京市博物院收藏的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被誉为“中国瓷器三绝”之一,也是元青花瓷技艺的巅峰之作。
(南京市博物院: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
当今世界上,元青花收藏最多的是土耳其的托普卡比皇宫和伊朗国立考古博物馆,但一般不对外展示,此外,在东南亚的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东亚的日本,以及西亚、非洲、欧洲、北美等许多国家和地区,也都发现出土了元青花瓷器。
(土耳其托普卡比皇宫:元青花)
纵览中国瓷器的发展史,人们把青花瓷比作瓷器舞台的青衣,而元青花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如今,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瓷罐被国外的私人收藏家收藏,成为国内文物保护学家和收藏家们最大的遗憾,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文化遗产,让它们的历史价值和艺术魅力得以传承,并不断发扬光大。